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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至高无上的弗朗西斯陛下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巴黎(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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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操纵着二战时代的飞行器去打现代喷气式飞机,这种无异于自杀的操作是不可能有获胜的可能的。亚瑟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前方的现代战机不过是仅仅浮于表面的金玉罢了,他比谁都要清楚,内部的引擎,操纵舵面,包括雷达和追踪系统,其实还是这个时代已经被消耗到摇摇欲坠的败絮。
从他们投下那枚鱼雷开始,到英国光荣和平,再到弗朗西斯在滑铁卢重创拿破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刻。这个异世的皇帝终于露出了措手不及的一面,哪怕是最高等级的骑乘技能,也没法挽救起早已倾覆的狂澜。
暂时抢在自己前方的,那个看上去先进到犯规的战机,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因此,他的手指悬在导弹的发射按钮上,最后凝视了一眼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传奇,轻声说道:“结束了,拿破仑。”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按了下去。
似乎是听到这一声告别,拿破仑费劲的扭过头,他当然什么也看不见,紧随而来的是剧烈的震动,驾驶舱内所有能见到的电子屏幕纷纷开始报错。操纵杆卡住了,好像是液压破损,再加上之前就在外放油料此时正淅淅沥沥地流下,更是早就燃起明亮的火焰。
下一刻,整架战机失去了所有的动力,驾驶舱完全暗了下来,拿破仑随着飞行器从空中坠下。他费劲地踹开舱门从座椅上跳下,滚滚浓烟呛住了他的嗓子,半晌,他背后的降落伞打开了。
亚瑟特意调整过追击的角度,把拿破仑的机头逼到了陆地上的人的位置,再加上飞机原本拥有的初速度,此时拿破仑被平抛出来,降落伞将他晃晃悠悠地带到了弗朗西斯的面前。
弗朗西斯抬起头,跟拿破仑对上了视线,他们好像都在彼此的眼眸中读出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结束了,拿破仑。”
滞空的皇帝读懂了他的唇语,愣了一瞬后大笑了起来。
“结束了?你还没有杀死我,怎么能算彻底结束?我——”
他的手指开始汇聚魔力,一柄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黑色滑膛枪缓缓出现在他手中。
“我是来自科西嘉的怪物,我是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我是卑鄙无耻的窃国大盗,我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我是拿破仑,我——即浪潮!在你亲手把剑捅进我的胸膛之前,没有人能断言我已经失败!”
他们上一次从拿破仑手下溜走时,躲过了拿破仑大军的火炮齐射,而这一次,那柄远超常人身高的滑膛枪这次并非为了大范围的轰炸,而是把目标变为更加极端的——肃清。
猛然间,他笑了起来,就好像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征服德国时的大笑。眼前的强敌不过是又一次值得跨越的障碍,那柄象征着希望希望的武器此时开始汇聚夺目的七彩光辉,在他手中聚起的不仅仅是魔力,更是将法国的无数可能性实体化后汇集的洪流。
拿破仑的宝具。
这是拿破仑被召唤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被逼到使用宝具的地步,尽管他从没想过自己需要也有依靠宝具的一天,但他毫无惧怕,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对他来说所有的计划都刚刚开始实施一般。
弗朗西斯当然不会等着自己这一方被宝具消灭,他早在拿破仑跳伞时就举起了右手,那上面还有最后一划,刚刚被alter打断的令咒。
“我以令咒下令——尼禄·克劳狄乌斯。”
狂风裹挟着空中的魔力流,汇聚到了他的身边,在周围制造出来一小股龙卷。尼禄抬起头,没有认真听弗朗西斯在说什么,而是直直的朝拿破仑望去。
皇帝之间的战争,这时候真正开始了。
“使用你的宝具——打败拿破仑!”
随着话音落下,她的身影被骤然升腾的金色光粒托起,绯红裙摆犹如燃烧的焰火般翻腾起来。
手中的宝剑剑此时骤然迸发出不亚于对手的光辉,古罗马剧场的虚影在她身后轰然展开,无数红蔷薇花瓣在空中凝结成形围绕在她的周身。空气在震颤,仿佛有亿万观众的喝彩跨越时空在此刻共鸣。
尼禄从地上跃起,高高举起手里的宝剑,跟拿破仑对上视线的时候,他们都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了独属于战士的狂热斗志。这是两人第二次面对面战斗,但对于他们而言,好像又是无数次交锋之后的终极一战。
“目睹余之才!听那雷鸣般的喝彩!怀帝令之荣耀,如百花之绚烂!开幕吧,黄金剧场!”
尼禄的剑尖搅动所有光芒汇聚成螺旋的金色洪流,无数蔷薇花瓣裹挟着灼热的剑峰朝拿破仑砍去。与此同时,拿破仑的滑膛枪蓄能完毕,伴随着他无所畏惧的笑声,原初之火对上了他雪藏了一整个战争的光炮,灼眼流光的爆发刺的所有人眯起眼睛,这样白银色的光芒甚至盖过了太阳的光辉。整个世界被嗡鸣笼罩,但除了这空灵的嗡鸣以外却寂静无声。
尼禄的剑尖终于劈开光炮刺伤了拿破仑的胸膛,周边流光溢彩的固有结界此时到了极限。她拼尽全力劈开了拿破仑的魔力洪流,但宝具的对轰永远不可能有人全身而退。双手只要再往前半英尺,就能结束这个疯狂的时代。
然而她的力量还是耗尽了,剑尖无力地垂下,两位伤痕累累的皇帝同时从空中坠落,alter上前扶住尼禄,同时看向落在远处的拿破仑。
他伤的比尼禄要重得多,满头满脸的鲜血几乎把他的面部盖在了血污之下,肋骨几乎全折断了,右手完全活动不了。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攻击远远不能把拿破仑伤至如此,因为他能以极快的速度修复伤口。然而现实是,他躺在地上,企图运转起魔力时,却感觉到久违的阻塞。
“……怎么回事?”
他咳出血,后知后觉的发现腰上别着的无线电从跳伞之后就响个不停。释放宝具的时候信号被魔力阻隔,此时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接起话筒,却被另一边传来的消息打了措手不及。
英国在加莱登陆了。
“……加莱?怎么可能?!他们的进攻计划难道不是滑铁卢吗?那封密令——不是说要在滑铁卢登陆吗?”
他把绝大多精锐都带去了滑铁卢,倒不是觉得自己真的会在滑铁卢失败,单纯的想看到那些迦勒底的走狗看到他们的计划早就被自己洞悉之后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可惜他的聪明反倒误了自己,被派遣到滑铁卢的军队固守着平静的海岸线,而远在法国本土的加莱,无数流亡政府组成的军队正踏上海岸,再加上巴黎的暴动,拿破仑耗费数年精力打下的大法兰西已经摇摇欲坠。
“可恶——那个家伙,明明应该在墨西哥才对,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这里——那个该死的大胡子!!”
他似乎是从无限电中听到了什么消息,此时已经顾不得意料之外的登陆地了,弗朗西斯听到他怒吼着那个人的名字,蓦然想起自己在刚到这个世界的疑惑。
——为什么东方的巨人国度,陷落地如此迅速?
拿破仑只言片语的抱怨,为他拼凑出了若隐若现的事实:在那场现在提起都让人有些提心吊胆的大清洗中,拿破仑从中做梗,改写了结局。于是原本丧命于冰镐的人活了下来,作为代替,拿破仑口中的“大胡子”被送到了墨西哥。
“波诺弗瓦,他要跑了!别让他回巴黎!”
alter的怒吼让他甩掉这些思绪,拿破仑确实已经站起身,带着浑身的血污摇摇晃晃地往巴黎的方向走去。他就像是不知疲惫的机器人,只朝着复兴帝国的方向迈着脚步。弗朗西斯左右望着,找不到任何他可以用的武器,saber的双手剑太过沉重,没有系统的训练是无法挥舞的。他看到alter的旗帜横放在地面,尖端闪着锋利的寒光,便一把抄起追了上去,完全无视了身后拥有者“哈?”的质疑。
“拿破仑·波拿巴——”
他大吼着,前方的英灵转过身时,已经被扑倒了面前,拿破仑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下一秒,弗朗西斯扑了上去,手里锋利的旗杆就贯穿了他的心脏。
灵基被毁,哪怕是圣杯也无力回天,这一下冲击把拿破仑击倒在地,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凝固在愤慨而无可奈何的阴影下。视野从背后焦黑的大地瞬时上移,看到飘着几缕白云的同时“咚”的一声,他被弗朗西斯借着最后的惯性撞到在地,胸口依然插着alter的那柄旗帜。
“哈……在滑铁卢你砍了我一刀,现在还给你了。”
弗朗西斯的现状同样很糟,饶是那个互换身份的计划实行的非常顺利,也给他带来了几乎致命的伤口。之前受伤的位置远远没有痊愈,紧接着长途奔波了这么久,终于结束了这场战斗。
“说起来,我一直在被自己人打啊——被特种部队打中大脑,被镇压的军队打中胸口,刚刚又被你刺了一刀,明明大家都是法国人,为什么呢?”
被旗帜贯穿,被钉在地上的拿破仑感受到灵基开始破灭,反驳到:“哈哈,自己人,你觉得你算自己人吗?”
“为什么不?当然算啊。”弗朗西斯维持不住这个姿势,出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说:“贞德,玛丽,还有吉尔……大家都是自己人。”
拿破仑嗤笑一声:“那个莫名其妙的alter也算?”
“她当然算。”弗朗西斯肯定到:“你也算。”
败北的皇帝并不太在意是不是自己人,看着天空上正在盘旋的战斗机说:“迦勒底还真是卑鄙,竟然派你们来对付我,在战争中不会死,也太犯规了。”
“但是效果显著不是吗,我们来了,你就失败了。”
“第七波。”拿破仑并不去接弗朗西斯的话,而是自言自语地说:“你们是迦勒底派来的第七波御主,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还真是讽刺啊。我又在这个数字,在这个地方失败了。”
“没关系的,拿破仑,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都知道的。在未来的日子,我也在努力啊。”
弗朗西斯替他拨开被鲜血粘住的发丝,后者扭头躲开他的手:“不要做多余的事,我早就习惯败北了。”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一下笑了出来,拿破仑有些不爽,却听到弗朗西斯声音低沉,喃喃说道:“不是的。”
弗朗西斯认真地看着拿破仑的双眼,坚定地说:“你不是失败的代名词,你是法兰西的英雄。”
拿破仑咳出一口鲜血扯了扯嘴角,说:“还真是油嘴滑舌,但我不……”
他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完,灵基被破坏后,他已经到了极限,澄澈的金色光粒弥散在空中,法兰西最伟大的皇帝终于伴随着阵阵微风消逝了。
他想说什么?我不甘心?我不后悔?已经没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