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花》咩桑

6、《老鼠》

　　我深知道自己不能久居此处，水源，粮食，住所，一切都是好的。一只老鼠的寿命不该很长，我应该在这舒服地待着。只是那每日磨刀的实验员看着我，眼里都是慈爱的光。我大概不会有一个好的下场。

　　我趁着白炽灯熄灭的夜里，把多余的口粮塞进嘴里，计划着从这里逃出去。

　　去哪？不知道，反正不是这里。

　　撬锁，爬墙，入通风管道。我此时非常骄傲，因为我还保留着一只老鼠的绝妙天赋，一个小小的实验室，还不足以把我的才能消磨掉。

　　我，伟大的老鼠，冲破通风管道的破百叶窗，我看到光明的未来在向我招手，它在我耳边大声喊着。

　　“欢迎来到自然界！”

　　我飞身落在地上。

　　我嗅到了新鲜的空气，雨露、泥土夹杂着一股木叶的清香。与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这里没有笼子，没有紧紧盯着我的实验员，我想去哪就去哪，我爱去哪就去哪。

　　“嘿，兄弟，你的皮毛真光滑。”

　　下水道钻出的一只老鼠看见我，发出了赞叹的声音。

　　我骄傲地抖了抖毛，实验室温润的水滋养我，精细的口粮哺育我，我自然是和外面的老鼠不一样。

　　“街角的三花最喜欢吃你这种老鼠，你可得小心点咯。”那只老鼠的声音变得幸灾乐祸。

　　我嗤之以鼻，区区一只猫，还不足以让我恐惧。连人类都要仔细伺候我，而猫，只是人类的奴仆。

　　我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想不到过渡了就这样吧）

　　现在是夜晚。

　　我找不到住所，世界那么大，但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下水道的老鼠排斥我，地上也不安全，我害怕猫。

　　我没有食物，垃圾桶是人类的产物，但人类却把它们牢牢围住，人类不愿意馈赠，他们宁愿让食物在桶里腐烂，也不愿意把它们分出来给我。

　　老鼠屋，一个小小的房子，如同我当时的笼子，不，比笼子还小，但是可以挡雨。里面还有很香的稻米。我深知道，人类不是仁慈的，不可能会把食物放在小房子里给我，但是我太饿了，吃一口吧，一粒米，让它在我的口齿间旋转，只是缓解我的饥饿也好。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腹中绞痛。

　　我差点就死了。

　　果然，这是人类的陷阱，他们不是善良的神。

　　我开始怀念实验室温暖的空气，香甜的饲料，细腻的水，柔软的木屑小窝。

　　我想回去了。

　　我艰难地从回忆里找到那个通风管道。

　　爬回实验室。

　　我落在熟悉的地板上，热泪盈眶。

　　我回来了。

　　我看见了熟悉的实验员，在看见我的那一刻，我向她跑去，大声喊道：是我！

　　她尖叫一声，扫把打在我身上。

　　棍子敲碎了我的头骨。

　　钳子夹住我的身躯，我被她高高抛起。从二十楼落下。我在想，或许人类真的，从来没有心软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