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三千》hylinone871

6、第 6 章

　　“还有你！MORGANA！你就嘴硬吧！这次出了医药室这么大的事故，你看联盟下次还会批准哪趟宇航探索任务？不强制配备至少三名以上的高级技术员随行你们能随舰才怪！离了我们，你们这些AI再能干也得抓瞎！”
　　李一一语气急促，带着技术宅特有的、对自身专业价值的捍卫。

　　人工智能MORGANA冷静无波的电子女声立刻在舱室内响起，进行逻辑反驳：“MORGANA是经过七重验证的优秀人工智能，运算能力与应急处理能力均符合最高标准。医药室安全事故的主要直接责任，在于安全员黄志雄夜间值守时未能及时发现并阻止温情医生的未授权访问及危险操作。根据条例第11-B款，人类安全员需对物理安全承担首要责任。”

　　“对对对，你休息了嘛，你休眠维护了，所以啥都不知道，啥责任都没有，全是黄志雄的锅，行了吧？”
　　李一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派出去的六个监测分机呢？准哨兵和准向导那边精神力场太强，干扰严重，你不敢窥测就算了。那其他几个目标呢？疑似护卫型和疑似指引型的那两个呢？还有！激素扩散这么久了，不是已经确定至少有一名OMEGA和一名ALPHA被成功激发了吗？他们的实时数据和生命体征呢？赶紧调出来！这关乎我们评估事故影响和制定应对方案！”

　　“MORGANA严格遵守《智慧生命隐私保护条例》，不会对高敏感精神个体进行深度窥测。”
　　AI的声音毫无起伏，但似乎加快了响应速度，“正在转接一号、三号、五号、六号分机的实时观测界面与初步生物信号分析数据。请李一一技术员打开主联通屏。”

　　李一一踮起脚，伸手在控制台顶端一拍。一面巨大的、可分割的环形光屏缓缓从天花板降下，发出柔和的微光。

　　屏幕还未完全稳定，主控室门口就呼啦啦挤进来七八个脑袋，都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各部门成员。

　　“条儿！怎么样了？也让我看看下面啥情况！”这是闻讯赶来的护卫队员刘启，他一脸好奇和担忧，身上还带着训练后的汗味。

　　“你看什么看？凑什么热闹！我有正经课题要研究！这突发性群体进化事件是千载难逢的观测样本！”心理医生何开心努力扒着右边的门框，试图挤到一个好位置，他的专业本能让他对屏幕上的内容极度渴望。

　　“以防万一，下面若出现大规模生理异变或冲突，医疗组是必要的观察和评估方。”庄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似乎是被谁推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李一一身上，语气依旧冷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等等！MORGANA？你刚才说全是我的责任？我全责？！”安全员黄志雄一脸崩溃和不服地挤了进来，指着空气（仿佛AI就在那里）大声辩解，“我当时在监控别的区域！而且谁能想到一个刚刚复活、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医生能破解三重生物锁啊？！这合规吗？这合理吗？！”

　　李一一被这群人吵得头大，吼道：“都闭嘴！找地方坐好！别碰我操作台！MOGANNA，分屏显示！”

　　巨大的环形屏幕瞬间被分成四个清晰的象限，分别对应着四个不同分机传回的实时画面与数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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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上角Ａ屏（一号分机观测界面 - 目标：金光瑶）

　　画面聚焦在一间位于金陵台偏僻角落、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简陋的杂物房内。
　　金光瑶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蜷缩在角落的草堆上，早已不复平日里的八面玲珑、光鲜亮丽。
　　他脸色潮红，浑身细微地颤抖着，正极力忍受着体内一阵强过一阵、陌生而汹涌的生理潮汐。
　　这种感受绝非寻常，让他心慌意乱。

　　更诡异的是，他总感觉自己仿佛能“听”到极远处的声音——议事厅里残留的争吵、远处校场上修士的操练、甚至更远处山林间的风声鸟鸣……这些声音模糊不清，却又真实存在。
　　金光瑶自己知道自己的根基弱，他修炼起步太晚，天赋有限，灵识绝无可能敏锐到如此地步。

　　这莫非是重伤未愈产生的幻觉？
　　还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紧紧闭上眼睛，试图屏蔽这些杂音。
　　然而，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即使闭着眼，他仿佛依然能“看”到墙壁后方模糊的景象，能“感知”到门外偶尔经过的下人身上微弱的气流变化！

　　这一定是幻觉！
　　而且是极其可怕的幻觉！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不由开始疯狂思索，自己究竟是在何处着了道？
　　是有人趁他失势下了奇毒？还是利用了某种饮食生克之理？不应该啊……
　　昨天聂明玦带头，聂家和金家爆发激烈冲突后，百家惊疑不定，今天一早虽然勉强决定还是要先上乱葬岗对付魏无羡，但人心早已散了，谁还会有空暇、有能力来算计他这么一个已然失宠、甚至被软禁的“罪人”？

　　难道……和昨天那场诡异的“雨”，以及天空中那莫名其妙的盘状物有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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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下角Ｂ屏（六号分机观测界面 - 目标：罗青羊/绵绵）

　　画面显示在一片荒郊野岭之中。
　　罗青羊（绵绵）正靠在一棵大树下，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双手紧紧按着小腹。
　　她只觉得这次月事来得格外凶猛，腹痛如绞，浑身乏力，几乎是寸步难行。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在她听说百家联军终于还是要不顾一切去围剿魏无羡魏公子后，她心急如焚，中断了夜猎，日夜兼程地想赶往夷陵，看能否做些什么，至少……至少尽一份心力，报答当年玄武洞中的救命恩、那难得的维护之情。
　　可身为女子，这每月一次的麻烦事实在让她感到无力又沮丧，此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魏公子……你一定要撑住啊……”她喃喃自语，忍着剧痛，试图再次站起来，却因为一阵眩晕又跌坐回去。
　　她并未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的、已被她吸入体内的激素，正在与她特殊的生理期以及她坚定的心念产生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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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下角Ｄ屏（三号分机观测界面 - 目标：聂明玦）

　　画面跟随着正在乱葬岗陡峭山路上艰难行进的聂家队伍。
　　聂明玦一马当先，霸下刀扛在肩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乱葬岗的路本就崎岖难行，怨气弥漫，让人心烦意乱。
　　而他此刻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一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看什么都不顺眼，暴躁易怒的情绪几乎要冲破顶点。

　　他一回头，正好看到缩在队伍最后面、磨磨蹭蹭、一脸害怕的聂怀桑，火气“噌”地就上来了，声如洪钟地吼道：“聂怀桑！你没吃早饭吗？！给我走快点！磨磨唧唧像什么样子！我聂家没有你这样的怂包！”

　　因为昨天混战而实力受损的金家及其附属家族的残余人员，本来还在队伍中间嘀咕着“聂明玦一个别家家主走最前面不合礼数，应当让金宗主金光善先行才是”，被聂明玦这突如其来、蕴含着ALPHA威压的怒吼声一震，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缩起脖子，再也不敢多嘴逼逼赖赖了。
　　聂明玦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气息，让他们从心底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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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上角Ｃ屏（五号分机观测界面 - 目标：蓝曦臣）

　　画面切换至另一条上山的小径。
　　蓝曦臣正带领着一队蓝氏门生，沿着自家长老留下的隐秘标记，焦急地追赶先一步离开的蓝忘机、温宁以及那位长老。他心系弟弟的伤势，步履匆忙。

　　突然，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袭来，脚下微微一软，身形晃了晃。
　　旁边一位内门弟子急忙上前扶住他：“宗主！您没事吧？莫要太过焦急！温宁之事，证据确凿，必要金氏给我们蓝氏一个说法！”

　　“说法？现在还要什么说法？”走在旁边的蓝启仁闻言，转过头来，脸上尽是沉痛与担忧，他花白的胡须似乎都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着，“管他金氏给什么说法！难道有忘机的性命重要吗？忘机他身上还带着三十三道戒鞭的重伤啊！那般重的伤势，如何能经得起这般折腾？！我早就说过……我早就说过……”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望向云雾缭绕的山顶。

　　蓝曦臣稳住身形，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但眉头却紧紧蹙起。方才那阵眩晕来得突兀而去得也快，但体内似乎隐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却不容忽视的变化，让他平静的心湖泛起了一丝陌生的涟漪。
　　他压下异样感，加快脚步：“叔父，我没事。快走吧，找到忘机要紧。”

　　主控室内，众人屏息凝神地看着四个分屏上传回的实时画面与不断滚动的生理数据流（心跳、激素水平、神经活性、能量波动等），李一一飞快地记录着关键参数，何开心和庄恕则低声交换着专业意见，试图分析这第一批被“强制进化”的个体的状态与未来可能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