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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条件 ...

  •   夜色深浓,别院仿佛是一方远离尘嚣的净土,内室仅有一盏古朴的青铜灯台,隔着薄纱灯罩散发暖融柔光。

      郎中换了两拨,但榻上之人仍困在梦魇中无法醒来,迷糊间,乔瑛瑛梦见了许多过往,大多是关于阿娘的记忆。

      阿娘生得极美,饶是住着破败屋舍,荆钗布裙,也难掩风华,只是阿娘木讷,不爱说话,街坊邻里笑话阿娘痴傻,无人知晓她本名,也无人知晓她入夜时,曾拥着女儿黯然流泪。

      乔瑛瑛便笃定,阿娘并非痴傻,只是病了,记不起前尘往事,才会流落到乔大手里。

      只可惜阿娘去世时,她不过五岁,如今十来年过去,阿娘的面容已逐渐模糊。

      “阿娘……”

      沙哑干涩的声音回荡在静谧室内,乔瑛瑛悠悠转醒,一眼便看到坐在床沿,一袭清冷白衫的陆绥。

      他已然梳洗过,端的皎洁如月,林下清风。

      混沌的识海瞬间清明,恐惧先于意识攫住了她,乔瑛瑛猛地拥衾坐起,如受惊的雀鸟蜷进床角最深处。

      陆绥恍若未见,兀自端过一旁微温的汤药,瓷勺轻碰碗沿,还未喂至她唇边,便被乔瑛瑛拂手打落。

      “哐当”一声脆响,药碗摔得粉碎,些许深褐色的药汁溅在男人的袖摆处。

      陆绥垂眸,视线在那污渍上停留一瞬,墨色瞳仁中看不出情绪淡声吩咐常铭再煎一碗。

      室内弥散着浓重苦涩的药味,乔瑛瑛警惕环视四周,发现是她之前住的别院,紧绷的心弦这才松懈下来,“我……怎么回到这儿了?”

      “你病了,晕倒在街巷里。”陆绥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此处恰好离得近。”

      乔瑛瑛讷讷“哦”了声,垂下眼睑,不再言语。

      她同陆绥没什么可说的,她杀了乔大,有目共睹,陆绥报复心重,又那样恨她,多半要拿她下狱,只是在此之前,免不得先折辱一番。

      倒不如病死了事,起码走得干干净净。

      陆绥盯她半晌,嗓音听不出喜怒,“先前在巷子里,不是还求我帮你,如今又想赴死了?”

      乔瑛瑛怔了怔,像是才从浑噩中想起这桩交易,求生的本能顷刻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她迅速改口,声音低微,“那……舅舅愿意帮我吗?”

      再次听到那声“舅舅”,陆绥不动声色挑眉,不急于给她答案,反而问道,“你还想回平康伯府?”

      乔瑛瑛抿紧干涩的唇,点了点头。

      乔大死了,可还有马翠娥与乔耀祖母子,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眼下不如继续跟着季云昭,好叫他们母子投鼠忌器。

      见她默认,陆绥轻笑,“想要我帮你,也不是不行。”

      “乔大尸首已经埋了,另外两人,你若想,我也能帮你一并处置。”

      陆绥语气温和,瞧着格外好说话。

      乔瑛瑛不敢轻信,“除了这条命,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先前她示弱讨好过,可换来的是他冷嘲热讽,乔瑛瑛不想再自取其辱。

      陆绥仍是笑,“还算有自知之明。”
      她的命早就是他的,是她欠他的。

      乔瑛瑛知晓他的厉害,若他没了逗趣的心思,自己早就死了。

      她喉咙干得发疼,索性转移话题,“能给我一杯水吗?”

      常铭正好端着汤药进来,陆绥眼神示意,乔瑛瑛只得自己下床走到桌前,只是端起汤药的手有些抖。

      为何执意要她喝药,莫非还是要……

      几番犹豫,乔瑛瑛对自己还是狠不下心,抬头望向他,眼中带着一丝哀求,“可以不喝吗?”

      从前避子汤喝得太多,身子早已亏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她还想留着这残破之躯,将来在伯府母凭子贵。

      乔瑛瑛也不想再同他纠缠不清。
      即便曾经她们是那种关系。

      若陆绥真要拿乔大的事治她的罪,那他也休想撇清干系,思及此,乔瑛瑛莫名生出一丝鱼死网破般的底气。

      陆绥难得怔愣了一下,从她神情中看出什么,无奈叹道,“乱想什么,这是祛风寒的药。”

      乔瑛瑛也愣了愣,脸上掠过一抹羞窘的红晕,竟是她想多了。

      她不再犹豫,忍着苦涩将汤药一饮而尽。

      望着她明显放松下来的脊背,陆绥薄唇微压,忽而起身朝她走去。

      乔瑛瑛喝过汤药,准备回榻上歇息,便觉一堵肉墙围了上来,又将她困在了八仙桌前。

      “你又想做什么?”她略显惊慌地后退,腰肢靠着桌沿,退无可退,小手本能抵住男人胸膛。

      陆绥只是逼近,未有进一步动作,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今日为何离开伯府?”

      乔瑛瑛昏睡的几个时辰里,陆绥派人询问过,伯府下人说她是出门看诊,半个时辰后便会回去。

      可瞧她当时的情形,分明是准备雇马车彻底离开长安。

      陆绥哂笑,抬起她的脸,被掌掴的地方涂过药,红肿消退,露出她凝脂似雪的肤色,“是打算躲着我?”

      乔瑛瑛心脏一颤,当即否认,“没有。”
      准确来说,她不是只躲他一个。

      “没有最好。”

      明知她在撒谎,陆绥也不戳穿,那是上位者掌控一切的游刃有余,他不认为乔瑛瑛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逃离。

      “你若敢逃,这条命便不用留了。”

      男人嗓音温温的,乔瑛瑛只觉寒气森森,为了让谎言显得更可信,她又道,“我与季郎情投意合,又岂会弃他而去,能嫁季郎,已是我的造化福气。”

      听起来,她完全没有逃的必要。

      “是吗?”陆绥唇角勾起,掐着她下颌的手转至后腰,稍加施力,小女郎纤细娇躯撞入怀中,伴着熟悉的馥郁香气。

      乔瑛瑛着实吓一跳,想要推开,却被男人铜墙铁壁般的臂膀用力箍住。

      “别动。”

      乔瑛瑛心跳骤然加快,这样的相贴,还有什么感受不到。

      可他先前明明……

      乔瑛瑛脑中一片混乱,实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又这样。

      到底不敢反驳,委婉道,“舅舅,我要嫁人了。”嫁的还是他的远房外甥。

      陆绥从喉间逸出一声慵懒的“嗯”,手臂却收得更紧。

      乔瑛瑛被抵着小腹,很不舒服,“我要歇息了。”

      陆绥顿了顿,声音喑哑,“乔大的事我帮你善后,你总得……付出些代价。”

      掌心隔着轻薄春衫,沿着她的脊背缓缓游移。

      乔瑛瑛如遭雷击,僵硬着一动不动,身上的汗毛开始战栗,她试图辩解,“可我已经……”

      话未说完,雪臀突遭掐袭,乔瑛瑛轻哼出声,腰肢险些支撑不住,慌乱间她下意识勾住他的臂膀,反而让两人贴得更紧。

      “别妄想与我同归于尽,我可不会陪你去那刑部大牢。”陆绥的唇吻过她发顶,晚香玉的气息愈发浓郁,总是有意无意催发他潜藏已久的渴求。

      乔瑛瑛没有感觉到任何温情,只觉他的吻怪异又沉重,压在她心头叫人喘不过气。

      他总这样,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嫌恶她的是他,夜里抓着她不放的也是他。

      横竖她迎合不对,躲开也不对。

      乔瑛瑛不想继续,在那唇下移至耳尖时,她扭头避开,“舅舅……我们不该如此。”

      她一再强调,希望他能顾忌伦理,好歹她是他晚辈的心上人。

      “不过是个妾,可以随意转赠之物。”

      陆绥掌住她的脸,强行掰过来,“你原就是我的人,莫再挑战我的耐性。”

      “可也是你让我做妾的。”乔瑛瑛不服气,“原本我可以堂堂正正做他的妻。”

      陆绥眼含讥诮,“你以为做了他的妻,我便玩弄不得?”

      如此直白,让乔瑛瑛大为震撼,“你这人……”

      明明在窄巷时他还百般嫌弃,拒绝了她的示好。

      论不要脸,她甘拜下风,索性也直白道,“我和季郎早有夫妻之实,舅舅还是另寻清白姑娘与你作乐,以舅舅身份,想必这长安城里,多的是姑娘愿意嫁你。”

      “说的不错。”陆绥品出几分酸意,莞尔道,“可我用惯了你。”

      乔瑛瑛眼前一黑,若非顾忌他的身份,真想一口啐他脸上,骂他个狗血淋头。

      陆绥眯起眼,“你莫不是想过河拆桥?”

      乔瑛瑛确有此意,她和他是共犯,若陆绥真要抓她,她届时就咬死了他,说人是他们一起杀的,纵使上了断头台,她也要拖他下水。

      绝不可能让他清清白白。

      看出她的决心,陆绥禁锢她的力道略有松懈,“我的条件很简单,陪我一段时日。”

      “不可能。”他早就错失机会。

      乔瑛瑛拒绝得干脆,此时低头,未免太没骨气,又成了他予取予求的玩物。

      陆绥的脸沉下去,“我不是同你商量。”
      看在她病了,他才多几分耐心,恃宠而骄要不得。

      乔瑛瑛长睫微垂,还是摇头。

      陆绥不与她废话,一把将她抱上桌案,强势分膝。

      乔瑛瑛曲腿不肯从,双手用力抵着他推开。

      陆绥怒意渐起,解开她腰间绸带捆住她两条细腕,乔瑛瑛愈发努力的挣扎,你来我往间,八仙桌被撞得咯吱作响。

      可那些抵抗全是徒劳,不过片刻,她便被他拆解得七零八落,如同风中凋零的花。

      乔瑛瑛鼻头酸涩至极,在他抵上来的刹那落了泪,“我可以用别的法子帮你……”

      跟了季云昭后,她有心要个孩子,一直在调理身子,好受孕坐胎,谋一个子嗣傍身,若陆绥此刻进去,一切前功尽弃,她又得喝那伤身的避子汤。

      “伺候人,就该有伺候人的样子。”

      陆绥贴在她脸侧,清楚感受到冰凉的泪水滑落,粗沉的嗓音带了诱哄,“只是一段时日,待我厌倦了,自会放过你,你依旧是伯府的妾,大可继续同他双宿双飞,和和美美。”

      “放心,不会太久。”

      他对一个人的耐性有限,也不觉得乔瑛瑛能有多大魅力,勾得他非她不要。

      只是不甘心,只是报复,玩弄而已。

      “不是这个。”乔瑛瑛膝头抵住他的腰腹,啜泣道,“是你不能……不能进去。”

      眼看他的脸色阴霾密布,乔瑛瑛忙退一步,“我可以陪着舅舅,侍奉舅舅,什么法子都成,只求舅舅莫要为难……我实在不能再饮避子汤了……”

      当初便是因为一碗接一碗的避子汤,以至身子亏损,意外怀上的孩子没能保住,这样的痛苦她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于她而言,子嗣是她在伯府立足的唯一指望。

      “那便不饮。”陆绥答得干脆,又要再进。

      “不行!”

      乔瑛瑛几乎是尖叫起来,双腿乱蹬,又是哭又是求,“我如今将养身体,容易……容易受孕……其他的法子成吗?求你……”

      横竖他只拿她消遣纾解,只要目的达成,什么方式不重要的。

      陆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乔瑛瑛想要子嗣,但不要他的。

      她只要季云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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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短评已开,v前随榜更,v后稳定日更。接档文《辞君恩》《贤妻薄情》狗血追妻火葬场求收藏,完结同款《珠光宝妾》可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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