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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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许庭深送回家后，祁连鹤并没有立马驱车离开。抬腕看了眼表，刚过十点半，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一扇亮着灯的窗前。直至十一点那扇窗灭了灯，他也启动车子汇入主路。
来到研究所，随手按下灯光开关。实验室里都是玻璃材质的物品，光在折射下，将镜片后的眼睛刺激地微眯。
祁连鹤是ER的高级研究员，手握高级权限，就比如随时可以进入自己的专属实验室。而且也可以使用各种高品级药剂，在大多情况下不需要报备。
他熟门熟路地坐到位子上，从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新型返生剂试管。指尖捏着管壁，指腹避开标签，动作精准得不带一丝多余情绪。仿佛手中不是足以掀起风波的违禁药剂，只是普通的实验样本。
实验室的恒温系统自动调节至最佳温度，通风口无声运转，只有仪器启动的低鸣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祁连鹤没急着操作，先戴上无菌手套，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敲击。
屏幕亮起，弹出一串加密数据。那是他动用权限调阅的宁城十箱返生剂原始档案，一般情况下，是只有ER特级研究员才能接触到的核心资料。
他眉峰微蹙，视线在新旧药剂的成分预览图间来回切换，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捕捉着细微的差异。左手食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节奏均匀。
“嘀”的一声，样本分析仪完成预热。
祁连鹤拿起试管，手腕稳得没有一点颤抖，将药剂缓缓注入检测槽。动作流畅利落，每一个步骤都带着教科书般的标准，却又透着不容置喙的权威感。
屏幕上的数据开始滚动刷新，新型返生剂的成分图谱逐渐清晰。
他面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寒意，显然对沙丘的手段早有预判，却仍为其狠戾感到不适。
试管中那抹浅蓝色的液体，竟比宁城的初代返生剂多了两种未知的神经毒素，恐怕就是米夏儿他们被注射过的精神类药剂调制后的产物。
紧接着，祁连鹤的余光捕捉到屏幕上一道奇怪的数据，十分的眼熟。就在要进行下一步时，实验室突然亮起红灯警报，耳畔也伴随着“警告，无权限者不得进入，警告，核心试验区已安全封锁”的电子警报声。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并非是他的操作导致的，而是在这个深夜除了自己，还有人进到了研究所。
来不及想是谁，祁连鹤眼神一凛，抬手按下操作台侧面的红色按钮，将实验室门临时封锁。
他没有回头，指尖翻飞间，数据导出进度条飞速跳动，格式化指令同步执行，全程不过十秒。这些数据，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同时他也调动御物异能，让实验室内所有金属器械悬浮起来，形成防御阵型。
走廊里的脚步声沉重且有节奏，不似安保巡逻的轻快，反而带着刻意的试探。祁连鹤扶了扶眼镜框，耳廓微动，将脚步声的方位与距离精准纳入判断。
在最后的三秒倒计时里，屏幕闪着冷光，衬着他强压着的冷静。倒计时归零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祁老师，深夜还在加班？我刚看到实验室警报，过来看看你没事吧？”
门外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熟稔的关切，是ER新进来半个多月的同级研究员，方珂。为了表示前后辈的谦虚，喊他时总在姓氏后面跟个老师。
祁连鹤没多大的反应，随手催动异能，将浮空的金属器械归位。接着动作利落地拔出数据芯片，并按下开门的按钮。
随着两扇门徐徐拉开，方珂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他穿着ER的白色实验服，袖口随意挽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早上做得数据有问题。”祁连鹤简单解释一通，又将问题抛了出去，“十一点四十多了，方研究员还在研究所？”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是疑问还是单纯陈述。
祁连鹤靠在操作台上，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指尖却悄悄扣住了藏在里面的数据芯片，御物异能也处于随时可催动的状态。
方珂脸上的担忧顿了顿，随即露出一抹略带自嘲的笑，语气自然，“祁老师日理万机，当然不会记得今天是我值班。”
他抬手指了指胸口的工作牌，上面贴着小小的值班标识，“本来快收尾了，结果听到警报特意过来检查，看到了祁老师办公区灯亮着还以为遇到什么问题了。”
他一边说，一边随意地扫视实验室内部，目光掠过空荡荡的操作台、闪烁着待机画面的分析仪，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祁连鹤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警报不是我这里的缘故，你可能需要去别的地方查看一下。”
“哦，是吗？”方珂眉心一皱，一脸大事不好的模样，“那我得快点找到了，不然明早上班出了问题可要挨训。”
祁连鹤面无表情，并没有往方珂预想的方向接话，两人一时陷入沉寂。在前者重新落座在工作椅上后，后者才忍不住继续说道，“那我就先去忙了，祁老师你也别工作的太晚了，不然很难保养啊。”
说完人便离开了。
确认方珂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又等了两秒后，祁连鹤立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白铁片。
借着铁片的反光，仔细打量脸上的细纹和轮廓，生怕找到一丝皱纹。
幸好，方珂只是随口一说，不是真的。
想着，思绪不自觉飘到李延和霍让身上，一个与小深同龄；一个常年打打杀杀，练了一身健硕的肌肉。
反观自己，比小深年长两岁，又长期泡在实验室，虽说一直保持自律锻炼，但肌肉线条比起霍让终究落了下风。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铁片边缘，冷硬的金属触感让他瞬间回神。祁连鹤轻咳一声，将铁片丢回抽屉，脸上的那丝不易察觉的纠结瞬间褪去，重新恢复成冷冽的模样。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想着，他默默将工作室内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最后关灯带着数据芯片离开。
……
其实在祁连鹤驱车离开后，许庭深并没睡去。
随着黑暗笼罩下来，也没有了灯光的映衬，那些潜藏在心底的情绪反而愈发清晰。他没躺在床上，而是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蜷进了宽大的沙发里。
沙发柔软，也有淡淡的祁连鹤身上的气息，让许庭深莫名觉得安心。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米夏儿和霍让的脸。
想起在沙丘时，三人组成小队执行任务的日子。
霍让虽然嚣张，却总会在行动前抢着为他编好头发，说“小猫的头发太长，会影响打架”；米夏儿看似冷漠，却会在他受伤时，悄悄把最有效的疗伤药剂塞给他，嘴上还说着“别死了，没人给我们出主意”。
那些在黑暗中相互扶持的瞬间，那些藏在争吵与戒备下的温情。可如今，他们却成了兵刃相见的敌人。
许庭深抬手按了按眉心，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何其幸运。
离开沙丘后，他遇到了祁天和宋鹤，他们给了他一个家。加入EA后，遇到了陈默、林玥、顾怀川还有李康泽，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打打闹闹。
这个EA大家庭的温暖，像春雨般滋润着他干涸的心田，让他渐渐忘记了沙丘的黑暗。
而最让他动容的，是祁连鹤。
从16岁那年在雨夜里把他带回家，到后来默默支持他加入EA，再到现在无论他遇到什么危险，都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
祁连鹤知道他没有十一岁以前的记忆，知道他是被改造的异能者，知道他心底所有的恐惧和不堪，却依旧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疼爱。
他是残缺的，像一件有裂痕的瓷器，带着丑陋与未知的过往。可祁连鹤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用温柔和耐心，一点点填补着他心底的空缺。
原来有个哥哥是这样的感觉。
许庭深蜷缩在沙发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鼻尖萦绕着沙发上熟悉的气息，心里暖暖的，那些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疲惫感席卷而来，他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被轻轻推开。
祁连鹤放轻脚步走进来，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沙发上蜷缩的身影。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借着月光看清了许庭深的睡颜。少年眉头微蹙，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嘴角却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祁连鹤的心脏骤然一软。
他知道许庭深总喜欢窝在沙发上睡觉，每次醒来都会喊腰痛。看着他蜷缩成一团的模样，祁连鹤俯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许庭深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有重量。
祁连鹤下意识地收紧手臂，鼻尖无意间凑近。闻到了许庭深发间淡淡的清香，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干净的气息。
那气息像有魔力一般，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祁连鹤屏住呼吸，一步步朝着卧室走去。
刚走到卧室门口，怀里的人却突然动了动。
许庭深在睡梦中感觉到一阵温暖的包裹。下意识地伸出手臂，环紧了祁连鹤的脖颈，脑袋也亲昵地往他颈窝里蹭了蹭，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带着少年独有的柔软气息。祁连鹤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褪去又涌上，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的心跳得飞快，像要跳出胸腔。怀里的人近在咫尺，清晰的呼吸声、柔软的发丝、温热的肌肤触感，无一不在挑动着他的神经。
祁连鹤脚步顿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节奏。他轻手轻脚地将许庭深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松开他环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动作轻柔。
看着许庭深在枕头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沉沉睡去，祁连鹤才缓缓松了口气。他俯身，替他掖了掖被角，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
祁连鹤站在床边，凝视着许庭深的睡颜，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如果，我不单只是你的哥哥......该多好。”
说完，他又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小猫，屏气敛声，轻轻退出去关上门，只是耳根的红晕却久久没有褪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