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医生存法则》犇犇跑掉了

235、被缠上了？往前走别回头。

　　送走爷爷后，李青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去山崖采药，没有绑紧绳索及时上崖喂爷爷吃药，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面……她陷入了极度的自责和悲伤。

　　丧事办完，开始一个人生活的李青发现，自己的五感突然敏锐得过了头，不只能看到听到极遥远极细微的动静，甚至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黑影，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天黑之后，那些影子有时会在院子周围一闪而过，那些声音偶尔会在院中树上响起。它们过于真实，连想怀疑是幻觉都不能。

　　到后来，它们不只在清醒时干扰李青，还入侵到了她的梦境。

　　最开始，它们没有形态，只敢待在院子里，模仿爷爷和村长的声音骗她开门。

　　后来，化为模糊的人形，三五成群嘻嘻哈哈直接穿门而入。它们在堂屋里走来走去，桌椅被碰到，发出吱咔吱咔的声音。

　　再后来，它变成有脸的一个男子，站在卧室门口叫着李青的名字，“李青。”李青在睡梦之中回应了他，发出了真实的声音：“唉！”

　　这一回应可算捅了马蜂窝。第二天晚上，它们化为形形色色的山民进入了卧室，在床周围或沉默静坐，或嬉笑打闹。

　　李青梦里的卧室，几乎每隔几天就群灵毕至，好不热闹。她只是默默看着，直到惊醒过来。

　　直到一天晚上，一个能量似乎比所有灵都要大的它一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子忍不住了，决定在梦里对李青采取行动。

　　它慢慢靠近李青，一步一小心，两步一试探，行动越来越快，离李青越来越近。

　　梦中的李青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急得要死。在它挨着床边就要凑上来的瞬间，陷入极度恐惧的李青念出九个字。

　　这九个字一出口，女子身形顿住，不再上前。

　　它怕这句话！

　　李青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拼了命的大声重复这句话。她太过卖力，甚至在这个梦里，以第三视角看见自己的嘴在一张一合，不停念着这句九字真言。

　　随着咒语的持续，女子似乎十分无奈，它放弃了，消失了。

　　李青惊醒，心脏砰砰乱跳，出了一身冷汗。那句九字咒语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凑到一起，完全搞不懂什么意思。她能在梦中危险时念出它，是不是跟崖下那个忘却的梦境有关？还有手上这只莫名套上又摘不下来的木环……也跟那梦境有吗？

　　看着手腕上裂痕累累的木环，李青一阵心疼，“你到底从哪里来的，你这么多伤，是为了保护我吗？所以我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才没有摔死？既然你是我的保护神，现在为什么不帮我赶走它们？”

　　她轻轻地抚摸着木环的裂口，心疼得更加厉害，“我还神的时候，小蓍说你曾有过微弱反应，那个时候，是你最后一次帮助我吗？你现在是伤得太重，已经……死了吗？”

　　从这晚后，李青跟丢了魂一样，把对爷爷仔思念转到这只木环上。在这大山深处，她终日闭院不出，独来独往，没事就对着木环自言自语，看着愈发奇怪。

　　山民们议论纷纷，用他们的话说，李青掉下山崖后，虽然大难不死，可灵体受损，中邪了。那邪灵，就藏在她手上戴的木环里。

　　村长出面，请了专业的灵医给李青驱了几次邪。她的症状未见好转，还越来越严重了。她开始怕光畏冷，更可怕的是，她连人都开始恐惧，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不敢视人声如蚊蚁。

　　山里人信玄学，他们对李青渐渐从同情转为忌讳，避之不及。

　　没有关系，一个人就一个人，至少还有这个爷爷留下的房子。这是个石泥房子，里面的每一件木质家具，每一个陶土杯碗，都是爷爷亲自置办。它们带着爷爷的温度，李青十分珍惜。

　　爷爷留给李青最后的念想，还是叫一场暴雨给毁了。这场雨太大，李青家的房子被冲垮了。

　　李青盘腿坐在地上，把一个背包紧紧抱在怀里，这是她从房子倒塌之前，抢救出的全部家当。看着面前垮掉的房子，李青心中一片悲怆，爷爷走了，现在连他当年修的石泥房子，也跟着他走了。

　　“青娃……你家户口本上……只剩你一个名字了。现在房子又没了，本来有些话不该我说的，你看……”村长坐在李青旁边，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再看看脸色苍白瘦削如纸的李青，话到嘴边说不下去。

　　李青能从白骨堆中回来，是村长带人到崖下抬回了她。之后爷爷下葬，也是村长在忙前忙后张罗。李青一直很尊重村长，此刻更是对他充满了感激，“村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青娃，你是到山外读过书的人，跟我们不一样，不应该一直待在这深山老林里。”村长看着李青，满眼的期待和肯定，“山里那么多孩子，就只有你真正走出去了。要不是为了回来照顾你爷爷，你在城里一定可以过得很好。青娃，你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我们都看在眼里。出去吧，别浪费了你的才华，也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李青轻轻摇了摇头：“哪里都有好和不好，世面不过是世界的每一面，没有好坏之分。我喜欢这里，我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我可以的。”

　　“唉，你这孩子……你跟你爷爷感情太深，你这是还没有走出来啊！”村长想起去世的老人，湿了眼睛，劝着李青，“青娃，大家都说你被邪崇附了体，赶也赶不走。你待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也没有人敢上门提亲，你会……孤独终老啊！”

　　“那有什么关系。”李青轻轻笑了：“我就喜欢一个人，多一个都嫌吵。我会种菜摘果子，会打猎捉鱼。我学的医，还会治病。我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

　　“青娃，就这么说吧，现在不是你在这里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是山里容不下你了！青娃，他们都说你是个不祥之人，本来想赶你走，被我拦下来了。”村长心一硬牙一咬，决定逼李青一把，“你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后路，现在连房子也垮了，这是你爷爷在天之灵，要你离开这里啊。青娃，你就……走吧！”

　　“爷爷才不会要我走！他们都想赶我走……”李青转头看着村长：“没人愿意帮我修房子了，是吗？”

　　“我问过了，没有人肯过来帮忙。”村长一脸为难：“我倒是想帮，可我也不会啊。”

　　“我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一个人修不了房子。”李青叹了口气：“我只有离开。村长，如你们的愿了。”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松了口气，红着眼睛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走得远远的。这里没有值得你记挂的事了，往前走吧，别回头了！”

　　“村长，我走之前，有事要拜托你。”

　　“你放心，每年清明，你要是没有回来，你爷爷的坟，我会去除草供果。你要是回来了，就住我家，我陪着你去祭拜你爷爷。”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李青从包里掏出那把还神草，分了一半出来，交到村长手上。

　　“这草是你用命换来的，还因为它被……邪灵缠上，我不能收。”村长连忙推拒：“青娃，听说大城市的房子特别贵，寸土寸金，你把它换了钱，给自己买个房。你一个孤女，在外面漂泊打拼，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这草药就是你以后的保障啊！”

　　“你必须收下，村长。这草药，我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李青望着雷雨后的彩虹，笑了笑，“你拿它换了钱，把那座垮了的桥修一修，方便孩子们到镇上上学。如果还有多余的钱，就作为村里的教育基金，奖励考上学的孩子，资助想上学的孩子。”

　　“青娃……”村长看着手里的草药，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了下来，“好孩子，功德无量啊……”

　　李青背着包离开的那天，一路向前没有回头。可她出色的五感告诉她，有很多山民站在山头，默默地目送着她。

　　李青抹了抹眼泪，爷爷、村长，还有你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