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蝴蝶 ...
-
翌日一早，柯然风尘仆仆的从巷口进来，遇上晨练的大爷，大爷见他手上拎着菜和肉，挥着手跟他打招呼：“小伙子，这么早出去买菜啊，今天大骨看着不错啊，买来煲汤肯定香！”
大爷住的离他们不远，也就走几步路的事儿，平时也总能见着。
柯然说：“大爷，煲好了给您送一盅过去！”
大爷笑的露出牙齿，门牙镶了金边，“哎哟，那我就不客气了，在家等你那盅汤咯！诶，你是秦家的女婿吧？秦家那个小团子，好几年没见着她，听说回来了？”
有电动车进来，两人往边上闪了闪，柯然笑着说：“是啊，我们刚结婚。”
“哎呀不错，那姑娘皮得很，小时候街里街坊都说她要找个能耐的人才能收的住呢！”
从小到大，秦吟玥和林湫雨在这几条胡同里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一说小团子和林家丫头，都知道是谁。
大爷摆摆手：“不早了，我还去公园打太极，你也回家去吧！”
“诶好。”
进了家门，秦吟玥还在睡，她已经不行了，浑身上下跟散架似的。腰酸，膝盖疼，手也疼……
也就这张床了，这要是换别的床早他妈塌了。
柯然把院子扫了，喂了鱼，汤给炖上，看了会书，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进了东房。
掀开纱帐，秦吟玥睡的四仰八叉，竖的变成横的，被子外能看到的皮肤像被蚊子叮了似的，泛着红。
柯然喊她起床有经验了，光喊喊不醒的，直接动手就完了，从衣帽间里给她挑了衣服，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跟给玩偶穿衣服一样一件件穿上，让她能舒服点，特意给她穿了裙子。
穿好衣服，捏着她手心亲了会，又在她颈侧亲了亲。
柯然对秦吟玥有瘾，一碰就舍不得放手。
秦吟玥迷糊中直接挥掌扇了上去，柯然挨了她一掌又往她掌心捏了捏，哄小孩似的哄她：“好了不闹了，你去洗漱，待会陪我去学校看看好不好？”
“不好，我今天要跟我亲爱的床培养感情…”
柯然假意哦了声，说：“那我也一起好了。”说完就要脱刚给她穿好的裙子。
秦吟玥立马惊醒，忙推开他，“我去我去，你等我，我很快！”
柯然笑着看她着急忙慌跑进浴室，想着昨晚确实折腾的有点过了，但这姑娘嘴上就跟放闸似的，拼命激他。
刚把床单换好，秦吟玥很快洗好出来了。
“好香啊，你炖的什么？”秦吟玥去衣帽间挑了个帽子，套了件风衣。
整个院子都是汤的香气，房梁上的野猫都被吸引的跳了下来，喵呜喵呜的叫。
“胡萝卜苹果排骨汤。”
“……”
柯然提着保温瓶给大爷送汤，又唠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秦吟玥吃完东西在院子里逗猫，跟猫说些小话。他忽然想起还在新西兰时，爱吃不吃小馆门前，她也是这样逗猫的，当时还巴巴的要去求证猫咪的性别。
秦吟玥看见他站在门口，咧着嘴笑，说：“它竟然是只小公猫！难怪水池里的鱼少了几条。”
柯然也笑出声，好像什么都没变，秦吟玥不就是那个秦吟玥嘛。
不论是别人口中走街串巷的秦吟玥，还是蹲在院子里调戏野猫的秦吟玥，都是她。
“柯然，我们养只小狗吧。”她说。
“不要，扰民。”
秦吟玥想了想，在胡同里养小狗，万一小狗半夜大叫，左邻右舍也会被吵到。
“那就养只小猫吧。”秦吟玥指着地上那只小黑猫，“正好能和他作伴！”
“你先去洗手。”柯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
今天是报到日，学生都拖着行李箱返校，柯然这个学期才来，确实应该先去打声招呼。
“中科院，中科院…”秦吟玥往四周看，学校环境很好，绿化很不错。
“你要住学校吗？”她问。
在国内读大学还是住宿居多，其实也方便些。
“不住。”柯然拒绝的干脆。
“可学校离家还是有点距离的，你每天开车来上课有点不太方便，要不就在这附近租套公寓也可以，宿舍的话人多是有点不好…”
柯然停下，打断她，脸上突然严肃：“秦吟玥，我说过在家等你回来。”
秦吟玥以为他是不喜欢很多人一起住，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那就更应该养只小猫来陪你啦，行吗？”秦吟玥还是怕他一个人在家会孤单，如果有只小猫的话，多少能陪陪他。
她怎么想的柯然怎么会不知道，算了，就当是让她放心吧。
“行，你想养就养吧。”
物理系办公室，柯然敲了下门，让她在门口等会，他打完招呼很快就出来。
“进。”里边传来声音。
他来的办公室是教授们的办公室，只有两张办公桌，他当初决定来中科院的时候，这两位教授争着抢着要把他收入门下，最后让柯然自己决定。柯然挺无所谓的，让秦吟玥看，秦吟玥挑了那位姓吴的教授。她听说过这个邱一明教授，曾经是西北研究所的研究员，发过多篇权威文章，六十多岁了还奋斗在第一线，最重要的是，她听人说，这位教授很久没收学生，非常的护短。
邱教授早就在等着了，见到柯然，赶忙迎了上去，“Evan，哎呀，小伙子长得是真帅。”
Evan是他在美国时的名字，入中国籍时，他填上了中文名。
“邱教授，您叫我柯然就好。”
邱教授架着一副眼镜，脸上神采奕奕，穿着套头卫衣，上面的logo大的唬人，连鞋子也是有名的潮牌，完全不像刻板印象的物理教授，简直就像个时髦小老头。
“那就叫然然好了，咱师徒俩也不搞什么瞎头巴脑的虚的，该怎样就怎样。”邱教授带他去隔壁的小型会议室说话，透过窗瞥见正在外面打电话的秦吟玥，“你女朋友啊？”
柯然笑了笑，声音稳了几分：“她是我老婆。”
秦吟玥正跟林湫雨打电话，林湫雨问她晚上要不要见一面。
“行啊，那你晚上来我家。”秦吟玥说。
林湫雨：“来我家吧，你也好久没来我家了，我爷昨天还说起你来着。”
“行。”
邱教授听到柯然说是老婆，赶紧开门喊秦吟玥，“姑娘，过来！”
秦吟玥看了看四周，以为他是在喊别人，但四周也没人，迟疑地问：“您叫我吗？”
“是啊，快过来！”
柯然朝她点了点头，秦吟玥也进了办公室，心里想这教授不会也要收下她吧，别啊，她可不想跟物理打交道了。
“我老婆，秦吟玥。”柯然介绍。
“您好，邱教授。”秦吟玥觉得这位邱教授还挺时髦，像搞嘻哈的。
“哎呀，郎才女貌啊这是，来来来，我带你们见个人。”邱一明带他们进了里面的小型会议室。
会议室桌面堆了很多资料，墙上挂了一整片白板，杂乱的写满各种符号。
秦吟玥看了眼白板上那些符号，小声问柯然：“那是真空衰变吗？”
走他们前头的邱一明听见了，笑着说：“不错啊小姑娘，你也是学物理的？我们最近确实在做真空衰变的课题。”
秦吟玥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没有，我学的是地球物理，了解一点。”
邱一明来劲了：“毕业了没有？考不考虑来我这读研啊？”
能看一会大概就知道是真空衰变的人，说明底子够扎实，值得培养。
秦吟玥忙摆手：“不不不，教授，我资质很一般，没想过要深入研究。”
邱一明是个惜才的，还想再劝。
柯然打圆场说：“还是别了教授，我俩在同一个组，肯定天天吵架。”
秦吟玥瞪他一眼，说什么呢，说的她跟母老虎似的。邱一明大笑，如果真在一个组吵架，那说明两个都是有原则的，但确实不利于小两口的感情。
“来来来，我私心带你们见个人，”
白板前放了张轮椅，轮椅上确实坐了个人。
邱一明介绍：“这是我父亲，以前研究航天物理。”
轮椅上的人看着有七八十岁，头发已经花白，皮相虽然萎缩，但也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很惊艳的人。腿间盖着毯子，眼神坚毅正看着他们。
“他是？”老人家开口问儿子。
邱一明半蹲在他面前，提高音量说：“这是Evan，你说有骨气的那个！”
“哦哦，我想起来了。”
柯然半蹲在老人家面前，老人家用力的握住他的手，说：“孩子，你受苦了。”
邱一明说：“老爷子年轻时在新西兰留过学，过的不太好。当听到柯然要回来念书后，说什么也要我把他收下，说不能苦了孩子。”
秦吟玥本来在看到这位老人家的第一眼就感觉有点熟悉，但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没见过这个
人，一说到新西兰，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是Chew吗？”秦吟玥也蹲下来，盯着那双历经风霜的眼。
那个在皇后镇听过的故事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
老人家听到Chew这个名字，明显的愣住了，像是想到了谁，目光复杂的看向秦吟玥，眼前的小姑娘也很年轻，却不是脑海中的她。
“你还记得Layla吗？”秦吟玥试探地问。
老人家喃喃地重复Layla这个名字。
邱一明惊奇说：“孩子，你怎么知道Layla这个名字？”
“我在新西兰遇见她，她跟我说了个故事，是Layla和Chew的故事。”
“Layla她还在吗？”老人家颤颤巍巍地问她，眼眶泛着水雾。
“她很好，她还在皇后镇。”
老人家手里发抖，缓慢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破旧的照片，是秦吟玥在皇后镇看过的那张，不过这张照片的背后用钢笔写了字：
Layla 后面画了一个小爱心。
老人家热烈盈眶，抚摸照片上笑的开怀的女子，说：“我这辈子无愧于国…无愧于家…唯独有愧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