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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救赎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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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么?”陆神秀只是看着她淡淡道,似乎根本不在意韩茜的话与那颗血色琥珀一样的泪珠。
“你真是一个冷漠的人,陆神秀。”韩茜突然笑了,眼中没有方才的悲伤缱绻,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妖气……”陆神秀手中白光一闪,一柄挂着红色流苏的长剑赫然出现,他在空中划出一声剑鸣,盯着韩茜,“刚才我竟然没有感受到你的妖气,这个妖气是……”他眉头一蹙,“食髓妖?”
这个东西不是都被白藏那条蛇捉起来收到妖界去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陆神秀左手出现一副金边眼镜,他戴上眼镜,果然看到韩茜的脑子已经被食髓妖给蚕食了三分之二,基本上已经要没救了。
“没想到你的邪念之深竟然将躲起来的食髓妖都吸引了过来,那就让我来结束你的痛苦吧。”陆神秀说罢猛地睁大眼提起剑像一颗流星一样飞快刺向韩茜,韩茜眼中和口中冒出蓝绿的烟雾,她被那烟雾牵引着躲避陆神秀的攻击,一个飞身跳到了那棵千年樟树上,陆神秀身形一顿,停下了动作,他紧握着剑,怕伤了这棵树。
“你竟然能躲避我的攻击?”陆神秀想起食髓妖这个东西确实能随着被附身之人的邪念深度而变化,邪念越深越强大,现在的食髓妖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妖怪了,要不是它突然跳到了那棵樟树上去,陆神秀还能用红莲火将它烧死,但是现在一旦出动红莲之火樟树肯定会付之一炬,烧得连灰都不剩的。
陆神秀只好提起剑飞身继续刺向它,想把它赶下去,谁知道这食髓妖在树枝叶丛间跳上跳下,就是不离开这棵树,陆神秀长身玉立手持银剑站在一根树干上冷冷地看着蹲在对面树干上看着他笑的食髓妖,或者说是用韩茜的脸。
“可恶!”他低喝一声,“别人有邪念就要任你驱使吗?人不能有邪念吗?邪念有什么错?人无完人,只是那么一瞬间的邪念竟然就要被你侵蚀吃掉,你这个妖孽!”陆神秀手中已然出现了一朵燃烧的正旺的红莲,比他身后红得发烫的晚霞还要鲜红欲滴,就在他准备出手连人跟树一起烧掉的时候,一条白色的蛇突然缠住了韩茜的脖子让她窒息得呼吸不上来,双手去抓蛇,然后“咚”地一声掉下了樟树。
陆神秀侧首往下看去,一身绿白相间长袍的白藏正站在树下,他并没有看他,只是走上前去蹲在被蛇捆住的韩茜旁边。陆神秀收起红莲,脚尖轻踮,翻身跳了下去,轻轻地落在地面上,像一片树叶落在水面上,漾起一圈细小的波纹。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白藏抬起手张开手掌放到韩茜面前,掌心出现绿色的光芒。
陆神秀看着走上前说:“你要取出食髓妖吗?取出来她立即就会死。”
白藏掌心的光芒消失,他转头看向陆神秀,两只金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他:“你刚才不也是想一把火烧死她吗?怎么现在又要来装善人?”
“我是想烧死它,不过不是她。”陆神秀顿了顿,“她还有救吗?”
“她还有没有救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陆神秀沉默了一会说:“我记得食髓妖是你们妖界的人放出来的,那个人好像是你们的朋友吧?你们不是保证会把它们都收回去吗?怎么现在还有?现在还伤害了别人。要是这件事让仙界知道了……”
白藏站起身转过身冷冷地俯视着陆神秀,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阴暗的冷气,他压低声音用危险的眼神看着陆神秀:“你威胁我?”
陆神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白藏真的要动手杀了他灭口。
“我只是希望你能想个办法救她,毕竟这是你们妖界的错,她不该落得如此下场的。”
白藏身上的妖气收了回去,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你为什么一定要救她?”
陆神秀看向地上躺着的女孩:“或许是因为她的邪念与我有关吧,虽然并不是我的错,但也与我脱不了干系。”
白藏听完忽然笑了:“你跟那个小丫头还真像,她为了一个朋友舍命闯妖界,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也要设法求生。难怪能看对眼。说实话,我真的不是很了解你们人类,思想古怪,行为古怪。”
陆神秀收起手中的剑轻笑:“我也不是很了解你们妖,你明明很讨厌人类,却救了我,还留在清风观跟我师傅下棋喝茶,没想到你这样的妖怪竟然也有人类的朋友,还比一般的人类都要重情义。”
天边残阳渐褪,只留下几缕丝状的彩带。月亮早已高高挂起,蝉鸣声里繁星点点闪烁着。
白藏不再说什么,转过身提起韩茜就消失了。
陆神秀深呼了一口气,肩膀微动,他抬头看着天边褪去的夕阳,叹了口气地说:“真可惜,这么美的火烧云没能拍下来。”
长居吃完晚饭后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拳,跟橘猫玩了一会儿又去亭子里泡了壶茶喝,他左右看了看怪道:“白藏和神秀这俩人去哪了?”
墨蓝而高远的天空中心晃然出现一轮皎白的月亮,星光点点开始闪烁,长居翘着腿躺在亭子里的摇椅上唱着老曲儿:“不知道在那天边可会有尽头,只知道逝去光阴不会再回头,每一串泪水伴每一个梦想,不知不觉全溜走,不经意在这圈中转到这年头,只感到在这圈中经过顺逆流……”
歌声好似来自天尽头,在百年前车水马龙的街头忙碌行走的人们来回穿梭,不知道有多少张脸擦肩而过,不知道看了多少生离死别,身旁岁月流转,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浮生一梦。
歌声戛然而止,就像突然被黑夜的丝线给割断。葱翠的竹林下竹影摇摆,竹影中忽然飘出一个人影,长居看着走进月光下的人眼睛猛地瞪大,动作一顿,先是不解,接着恍然,笑眯眯地说:“我就说如果熟悉,原来是你啊,没想到你还有再能出来的时候。”
那人的声音好似鬼魅一般在晚风中游走:“我回来了,长居,我来亲自送你离开了。”
长居喝了口茶,脸上全然看不出有任何害怕的神情,只是不紧不慢地晃着摇椅,摇着手中的蒲扇扇走几只恼人的蚊子。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也已经活够了,死不死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暂时……”他忽然停下动作,眼神变得犀利,“不跟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