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他为何那样》海带教主

33、第 33 章

　　周铭拉开车门坐了进来，方妤坐在主驾驶的位置，车里暖气开的很足，驱散了外头的寒冷。
　　方妤温柔地笑了笑，擦了擦手指，从纸皮袋里拿出澳白要给他：“我记得你最爱的喝的咖啡就是澳白。”
　　方妤长得不差，笑起来理应是要很好看的，但兴许是常年板着脸不苟言笑，突然笑起来反而让人觉得刻意，有些许僵硬，算不上很美。
　　周铭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方妤头发上有点湿润，像是淋了雨，衣服上也沾了点水渍。
　　方妤察觉了他的视线，开口解释说：“你爱喝的这家送不了外卖，只能排队。今天忘记带伞了，就淋了点雨。”
　　周铭嗯了一声，接过咖啡，说了句谢谢。
　　“最近过的怎么样，在临江城还适应吗？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从德国跑回来，放弃了在德总公司的晋升offer，多好的机会。”方妤看了看周铭，忍不住说。
　　周铭沉默了几秒后，开口说：“临江挺好的。晋升没那么容易，有附加条件，将来在德任期5—10年不能回国，我不愿意。”
　　方妤笑了一声，似乎是真的很开心，眼角的细纹更深了：“这样啊，不过回来也好。你能多多时间陪陪我们。”
　　周铭没有吭声。
　　简单寒暄过后，周铭要不是嗯，要不是就是沉默着，全程几乎都是方妤一个人在讲。
　　方妤说多了反倒有点热，脱下外套。
　　周铭一愣，明显也注意到了方妤手腕上的旧表。
　　是周衡生和方妤刚在一起时，他送给方妤的定情信物，方妤一戴就是二十多年，就算坏了，哪怕是后面分开了也固执地不愿摘下。
　　周铭问：“爸他回来了？”
　　“嗯。下个月你爸他…的画展在国内开展，请了不少展界的大拿和有声望的人，提前回来安排安排。”方妤摩挲着手腕上磨损的表盘，冰冷又刺喇。
　　方妤收起眼底的柔情，抬头看向周铭，冰冷的镜片后闪烁着厉色，话锋一转：“什么时候分开？”
　　“还有定位器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监控控制他人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分不了。”
　　“离了他，我就会死。”
　　周铭撩起眼皮，定定地看着方妤，眼神阴鸷，带着狠厉：“定位器？这和你当初囚禁我爸相比，算得上什么。”
　　“当初你为了留住我爸，硬生生断了他所有外界的联络，对外宣称你们俩补蜜月旅行去了，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其实把他关在地下室。”
　　“我身上流着你的血，自然也能干出这种事，继承了你的衣钵，你应该高兴才对。”
　　方妤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铭，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你怎么够能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会死？离了他你会死，那我呢，你有没有考虑到我？”
　　“你知道现在医院多少人在传，我有个同性恋的儿子？甚至有同事在旁敲侧击问我这件事。你公司呢，你自己的前程呢，你都不要了是不是？全公司上下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真当空降总裁那么好当，就算只是个分公司的执行ceo，也容不得半点错。”
　　“这是被人指着戳脊梁骨的一件事，别被一时的新鲜迷了眼。小铭，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们断干净。”
　　“要是你开不了口，妈能帮去你说。”
　　周铭面色很平静：“我说了，分不了。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和他分开。”
　　“如果要你在我和他当中选一个呢？”
　　方妤眼看着周铭拉开门就要走，喊道：“你是甘愿为了他，为了这样的一个外人，就不认我这个妈了吗？周铭！”
　　周铭拉开车门的手一顿，自嘲道：“你在意我吗，你真的有想要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最喜欢的明明是妈妈，因为妈妈最温柔又漂亮。但你只有爸在家的时候你才会表现出一副很疼爱我，很喜欢我的模样，他一不在家，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无论我怎么讨你欢心你都不高兴。所以每次他回来我都在心底奢求着他能够不要走。”
　　“我知道你喜欢成绩好又乖的小孩，考100分会让你高兴，所以我努力争取回回都拿第一，希望你能够喜欢我。可是你的眼里永远都看不到我。”
　　“txl怎么了，txl就犯法吗。在你看来就活该要下地狱吗，是不配活着吗。你在意的永远只有你自己的名声，你在意的是我的存在会为你带来污点，你在意的是从小到大我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够留住我爸，为你们破碎的婚姻挽回哪怕一点点的希望。”
　　“妈，我真的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周铭情绪激动，额角青筋爆起，胸腔不断起伏，眼睛通红，固执地只为求一个答案。
　　“啪。”
　　这一巴掌的声音很响，安静的没有任何人人开口。
　　方妤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在不断颤抖着，狠厉的面容上难得慌了神，周铭的脸上沾有滚烫的泪珠，烫得人心口发酸，“小铭，我…”
　　周铭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红的吓人，布满了血丝，尽量让说话的语气平稳：“所以方妤，我的事，你也不要管。”
　　方妤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
　　周铭下车后，对视上站在不远处怔愣着的的琥珀色的眸。
　　镜片上都是水痕，周铭刚抹了一把眼，瞬间又模糊了，看不清林倏的模样。
　　这么点距离，刚才车里的说话声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错愕，惶恐或者是厌恶，这其中的任何一种表情周铭都不想要看见。
　　周铭垂下眼，任由雨丝打落在身上也浑然不觉，握紧了伞柄，沉默地往前走。
　　在即将错过林倏身边的时候，周铭突然被人拉住了，因停下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大片裤脚，头顶上遮了一把伞，投下一片黑暗的阴影。
　　空气沉默着，雨丝从伞沿坠落下来凝成水珠，又“啪嗒”滴到地面上，向外晕开一圈一圈的水纹。
　　“你是傻子吗？”林倏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么大的雨出来也不懂得要打伞，你是想感冒吗？”
　　周铭安安静静听林倏说了整整五分钟，不曾有任何反驳，雨水顺着脸庞滑落，钻进衣襟里，冷得人发寒。
　　周铭感受到干燥又温暖的触感贴在脸颊上，蓦地抬起头，被水打湿的睫毛湿漉漉地贴在眼睑处，他张了张口，声音带着沙哑：“为什么没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从此可以远离我，我也没办法再锁着你，我也不会再纠缠你。”
　　林倏擦拭的动作顿住，又接着往上擦拭他的鼻尖，仿佛没听到周铭说的话。
　　“就像方妤说的，一切都是我处心积虑，离开我，也许你能有更好的选择。”周铭说完低垂着眼。
　　闻言，林倏擦到一半，抬眼看向周铭，气愤地把纸巾“啪”地塞进他的手里，“你自己擦！”
　　“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个是吗？”
　　“我不管方妤刚才对你说了什么，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选择，我也不会后悔。什么处心积虑，我都不在乎，感情单方面的强制才算强制，只是控制欲强一点，缺乏一点安全感，采取了一些在别人眼里看来比较偏激的手段，我认为这只是情侣之间的情趣，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倏说完，抬眼看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你说让我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呢，你是要和我分手吗？周铭。”
　　周铭眼里闪过一阵慌乱，顿时手足无措，他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周铭能够在方妤甚至其他人面前坦荡且有自信承认和林倏在一起一辈子，但真正面对林倏，周铭总是没有十足的把握，面对爱的人，总是不愿让他委曲求全，哪怕是不开心。
　　只要林倏随时想走，他就能干净利落地走个干净，周铭不会多加阻拦。
　　林倏说完气得伞都不拿了，直接就往雨里走，也不顾这雨大不大。
　　周铭愣着看林倏一口气走了六七步远，连忙拿着伞往前追上去。
　　林倏也不说话，心里憋着气就往前走，周铭沉默着不敢说话，生怕林倏更生气，就跟着林倏在一旁为他撑伞。
　　林倏拐弯就跟着他拐弯，林倏直走周铭也就跟着他直走。
　　突然林倏停了下来，看周铭半边的肩膀都湿了一大片了，刚才脸上都白擦了，雨水还在拼命地往他脸上打。
　　林倏强硬地把伞抢了过来，挽着周铭的肩膀，抓的很紧，声音没好气：“你是不会打伞吗？没感觉肩膀上都淋湿了一大块了，强装什么风度！”
　　周铭任由着林倏挽着，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关心，心里却不觉得有半点苦涩。
　　就算嚼着半点甜味儿也能再熬一熬，于是开了口：“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从来就没想过。”
　　周铭的声音很低，伴随着吹过的冷风，坚定带有力量，林倏听得很清楚，口袋里早已冻僵的手腕被另一双大手紧紧包裹住。
　　“那就不分。”林倏轻声说。
　　“我们在一起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