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不可以爱我》旎睬琅霁锣

3、第 3 章

　　沈秾看着男孩放下早餐就要离开，那略显单薄的校服背影和门外隐约透进来的热浪，与他这间被冷气充盈的狭小空间形成了鲜明对比。那句关于“只有这屋开了空调”的解释，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细微的、陌生的涟漪。

　　疑窦仍在，冯家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但这一刻，某种更直接、或许更冲动的情绪占了上风。

　　就在男孩的手即将完全带上门的那一刻，沈秾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受伤和久未说话而有些低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地。

　　“你也进来吧，”他说，目光落在男孩被汗湿的额发上，“外面热。”

　　男孩的动作顿住了，猛地回过头，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种毫不掩饰的惊喜，像骤然被点亮的星辰。那点之前的腼腆和拘谨被这简单的邀请驱散了大半。

　　“真的吗？那多谢了！”他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阳光又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傻气，几乎驱散了这房间原本沉滞压抑的空气。

　　他没多客气，立刻转身，脚步轻快地跑到外间。沈秾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男孩就抱着一摞书本和卷子重新走了进来，怀里还夹着个笔袋。

　　他小心地把东西放在床尾空着的一小块地方，自己则顺势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背靠着床尾的木板，动作自然得像是在自己房间。他仰头看着沈秾，笑容干净：“我叫许昭。”

　　沈秾靠在床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听到了。许昭……这个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简单明亮的气息。

　　许昭似乎也并不期待沈秾会立刻热情回应，他自顾自地摊开作业本，拿起笔，很快就沉浸到了题海里。空调的冷风均匀地洒下来，拂动他细软的发丝。他偶尔会因为一道难题而轻轻蹙眉，咬着笔头思考；解出答案时，嘴角又会不自觉地上扬，带着小小的得意。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嗡嗡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沈秾慢慢吃着已经温凉的包子，豆浆的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许昭专注的侧影上。少年人的脊背挺直，脖颈纤细，校服领口露出的一小段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这种毫无防备的、沉浸在知识世界里的姿态，与沈秾所熟悉的那个充斥着暴力、算计和血腥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就像一株生长在废墟缝隙里的向日葵，顽强地朝着有光的方向生长，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也莫名地……刺眼。

　　许昭的存在，和他婆婆那碗面、这间开了空调的屋子一样，都透着一股不合时宜的善意。在这业城，在冯家的天罗地网下，这种善意显得如此脆弱，又如此……珍贵。

　　沈秾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他依旧警惕，依旧怀疑这可能是冯家更迂回的手段。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个冷气充足的狭小房间里，听着身边少年安静的书写声，他紧绷的神经，似乎找到了一丝可以暂时松懈的理由。

　　他需要尽快恢复体力，弄清楚这家人真正的意图，以及……如何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但在那之前，他允许自己，短暂地停留在这片诡异的、由一碗素面和一阵冷风构筑的宁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