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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番外 抢亲节的迷雾(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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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抢亲节的迷雾(四)
回到竹楼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苏昌河小心翼翼地将苏暮雨放在铺着软褥的床上,刚要起身去桌案取阿朵留下的解药,手腕却被轻轻攥住 —— 苏暮雨的指尖还带着几分微凉,眼神蒙着层醉梦蛊未散的迷蒙,像浸在雾里的墨玉,却抓得格外紧。
“别走。”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醒的沙哑,尾音不自觉地软了些,“我怕……”
苏昌河的心猛地一软,像被温水浸过的糖。他想起六年前苏暮雨刚入暗河时,夜里总做噩梦,每次都攥着他的袖口不肯放,那时他们挤在杂役房的小床上,盖着同一条破被子,连取暖都要相互靠着。如今这人长大了,成了能独当一面的苏家主,却还是会在脆弱时依赖他。
“我不走。” 他挨着床沿坐下,任由苏暮雨攥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去解腿上的布条 —— 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大半截布条。“阿朵给了解药,吃了就好。对了,说起谢七刀,老子还顺便做了件‘好事’。”
苏暮雨眨了眨眼,眼神清明了些,等着他往下说。
“谢家那几个练刀的糙汉,还有苏家没成家的小子,老子全给谢七刀塞去周边苗寨了。” 苏昌河嗤笑一声,想起白天谢七刀传信时的哀嚎,嘴角翘得更高,“本来想着让他们联姻,稳固分舵关系,顺便解决下暗河‘光棍扎堆’的破事 —— 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苏暮雨眼里泛起好奇的光,才继续道:“麻栗坡的苗寨姑娘,追着谢家老三学刀法,还说‘刀练得没我好,怎么保护我’;苏家那小子更惨,被白苗的姑娘拉去织蛊袋,手指戳破了好几个洞,哭丧着脸跟我要伤药。”
苏暮雨忍不住弯了弯唇,清冷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大家长这是…… 牺牲手下?”
“不然呢?” 苏昌河挑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蹭过柔软的发梢,“老子当初哪晓得云南女子这么彪悍?以前只听说苗寨姑娘热情,没成想热情到能把暗河的小子按在地上教蛊术 —— 不过也好,省得他们天天在暗河闲得磨牙,总找老子要媳妇。”
说笑间,他已取来解药,是颗泛着淡绿的药丸,裹着蜜饯的甜香。苏暮雨乖乖张嘴咽下,喉结滚动时,颈侧那道浅疤在烛光下泛着淡红。等他吃完,苏昌河才重新坐回床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息 —— 内力虽还绵软,却已稳了不少。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苏暮雨的目光落在他腿上的伤口,指尖轻轻拂过布条边缘,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情种蛊发作时,你大可等阿朵拿解药,没必要……”
“等她拿解药?” 苏昌河打断他,眼尾勾起惯有的张狂,却没了往日的戾气,“老子要是等,你被依诺那群丫头困在迷雾森林里,醒不过来怎么办?当年你在炼炉里中了迷药,老子也是守着你三天三夜,用刀划自己保持清醒 —— 你忘了?”
苏暮雨当然没忘。那时苏昌河的手臂上全是细碎的刀痕,却还笑着把仅有的半块饼递给他,说 “苏家主可不能死,暗河的账册还得你打理”。他垂眸,指尖轻轻碰了碰苏昌河掌心的厚茧 —— 那是常年练掌、握刀留下的痕迹,也是护了他六年的证明。
“抢亲节的事……” 他想转移话题,不想让气氛沉下去。
“阿朵那边老子说清楚了。” 苏昌河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不屑,“她要的是能跟她并肩打天下的英雄,不是需要她用火龙芝续命的人。至于其他苗寨,谢七刀的分舵一立,她们也不敢再乱来了。”
“对了,阿朵说火龙芝能压制阎魔掌的反噬。” 苏暮雨突然想起这事,抬眼看向他,“要不要……”
“不要。” 苏昌河的语气斩钉截铁,眼神却软了些,“当年圣火村的火龙芝被浊清抢了,老子没它也活下来了。现在更不需要 —— 有你在,老子就算走火入魔,也有你拉着我,还怕什么?”
苏暮雨看着他眼尾的红痕 —— 那是阎魔掌的后遗症,每次动用内力都会泛起,像道淡红的印记。六年来,他翻遍了暗河的医书,却始终没找到彻底解除的办法。“我会找到解法的。” 他轻声说,指尖划过苏昌河颈侧的旧疤,“就像当年你帮我解慕家毒针那样。”
“傻小子,当年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苏昌河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腰 —— 这几□□着他多吃了两碗饭,终于养出点软肉,摸起来比暗河的绸缎还舒服。他凑得近了些,鼻尖蹭过苏暮雨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扫在对方皮肤上,“不过…… 有你这句话,老子就算经脉尽断,也值了。”
苏暮雨的耳尖瞬间红了,像被烛火烫过,连忙别过脸,却没松开攥着他手腕的手。窗外传来蛊虫的嗡鸣,月光从竹缝漏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把苏暮雨的指尖衬得像透明的玉。
“困了就睡。” 苏昌河替他掖好被角,掌心依旧被他攥着,“我守着你,不会再有人来扰。”
苏暮雨点点头,闭上眼睛。或许是解药起了效,或许是身边人的气息太过安心,他很快就呼吸平稳,陷入了沉睡。
苏昌河没动,依旧坐在床边,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月光渐渐移到床榻上,落在苏暮雨的脸上,把他的肤色衬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他忍不住屏住呼吸,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安静 —— 苏暮雨总是太紧绷,只有在睡着时,才会卸下所有防备,露出这样柔软的模样。
睫毛长而密,垂下来时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停了只敛翅的蝶,风一吹就会飞走似的。苏昌河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蹭过那片阴影,触感软得让人心颤。再往下,是挺直的鼻,鼻尖带着点淡粉;唇形偏薄,颜色是浅粉的,睡着时微微抿着,带着点无意识的软,不像醒时那样总绷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颈侧那道浅疤在月光下泛着淡红,是当年为了护他挡下慕家毒针留下的。苏昌河的指尖轻轻划过那道疤,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 —— 他总说苏暮雨傻,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年在鬼哭渊,若不是苏暮雨用伞替他挡下致命一击,他早已成了剑下亡魂。
“傻小子。” 他低声呢喃,指尖从颈侧滑到下颌线,描摹着那道熟悉的轮廓,“有老子在,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月光越发明亮,竹楼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苏昌河看着怀中人安稳的睡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什么暗河大家长,什么分舵联姻,什么阎魔掌反噬,此刻都比不上身边这人的一声呼吸重要。他想,等云南的事了了,就带苏暮雨回热海,买个带私汤的院子,天天泡温泉,再也不管天启城的破事,再也不让他受半点伤。
他就这么坐着,守着苏暮雨,直到晨光透过竹缝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像撒了把碎金。苏暮雨还没醒,睫毛颤了颤,似乎做了个好梦,嘴角微微勾起,攥着他手腕的手,又紧了紧。
他就这么坐着,守着苏暮雨,直到晨光透过竹缝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像撒了把碎金。苏暮雨还没醒,睫毛颤了颤,似乎做了个好梦,嘴角微微勾起,攥着他手腕的手,又紧了紧。
苏昌河的呼吸骤然放轻,目光胶着在那抹浅淡的笑意上。指尖还停留在苏暮雨的下颌线,温热的触感顺着指腹往心口钻,搅得他六神无主。这六年他见惯了苏暮雨清冷如霜的模样,见惯了他握笔算账时的严谨、挥刀对敌时的凌厉,却极少得见这样毫无防备的柔软 —— 像雪后初融的山涧,连空气都浸着甜。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他鬼使神差地俯身,先在那道淡红的颈侧疤上印下极轻的吻。触感微凉,带着苏暮雨独有的、像冷梅混着墨香的气息,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克制。
睫毛颤得更厉害了,苏暮雨在梦里蹙了下眉,却没醒。他似乎陷在温软的幻境里,眼前是热海蒸腾的白雾,苏昌河正坐在温泉边替他擦去发梢的水珠,指尖划过颈侧时的触感和现实惊人地重合。“昌河……” 他无意识地呢喃,尾音软得像泡了蜜。
这声低唤彻底撞碎了苏昌河的理智。
他缓缓抬起手,拇指轻轻摩挲着苏暮雨浅粉的唇瓣,感受着那片柔软在指下微微颤抖。下一秒,他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没有章法,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小心翼翼。像怕碰碎琉璃的匠人,他只是极轻地贴着,感受着对方唇瓣的温热与柔软,连呼吸都不敢放重。竹楼里的蛊虫忽然停了鸣,只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在晨光里愈发清晰,混着窗外初升朝阳的暖意,缠成解不开的丝。
苏暮雨在梦里闷哼了一声,却不是抗拒。温泉边的幻境里,苏昌河的吻落得猝不及防,他本能地微微仰头,唇瓣无意识地蹭了蹭对方的。这细微的回应像电流窜过苏昌河的脊椎,他攥着苏暮雨手腕的手骤然收紧,吻得稍稍深了些 —— 不是掠夺,是带着珍视的厮磨,舌尖轻轻扫过对方唇缝,尝到了残留的蜜饯甜香。
“…… 别躲。” 苏暮雨在梦里蹙着眉轻语,指尖攥住了对方的衣袖,和现实中攥着他手腕的动作如出一辙。幻境里的苏昌河低笑出声,吻得更温柔了些,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和现实里的动作完美重叠,“不躲,我的苏家主,老子不躲。”
现实中的苏昌河猛地停住动作,鼻尖抵着苏暮雨的额头,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怀中人眼尾泛着的薄红 —— 不知是梦意还是别的,睫毛上沾了点细碎的水光,像晨露落在蝶翅上。刚才那瞬间的回应太过清晰,清晰到他几乎以为苏暮雨醒着,可平稳的呼吸又在提醒他,这只是一场跨越虚实的巧合。
“我的苏家主。” 他低哑地笑了,用指腹拭去苏暮雨唇角沾染的水光,动作轻得不像话,“你做了什么美梦?连做梦都这么乖。”
苏暮雨似乎对这声呢喃有感应,在梦里往他怀里蹭了蹭,唇瓣还无意识地动了动,像在索求更多。现实中,他攥着苏昌河手腕的手又紧了些,指腹蹭过对方掌心的厚茧,那是护了他六年的温度。
苏昌河重新坐直身体,却没松开他的手。晨光把苏暮雨的侧脸照得愈发通透,眼尾的红痕和颈侧的疤在光线下泛着浅淡的粉,美得让人心尖发颤。他忽然想起昨夜说的热海私汤,此刻倒真盼着他的苏家主找早一点醒过来,不然他可就要趁人之危了,内心不停的克制自己的欲望。
“睡吧。” 他俯身,在苏暮雨的发顶又印下一个吻,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有老子在。”
窗外的蛊虫重新开始鸣唱,晨光穿过竹缝,在两人交缠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暮雨在梦里弯了弯唇,似乎和幻境中的苏昌河相视而笑,而现实中的苏昌河,掌心裹着他的温度,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
这场跨越虚实的吻,终究成了只有晨光知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