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会让你哭的男孩子谈恋爱》兔子耳朵会劈叉

37、第三十七章 错过

　　同一时间的章娱娱乐大楼，灯火通明。十一楼的某房间内，沈誓正坐在房间正中间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指转着打火机，灵活地打开、关上、打开、关上，金属打火机随之清脆作响。
　　这是他演上第一个正剧角色时买来奖励自己的，五位数，价值不菲，花了片酬的一半。那时的他年轻傲气，想用这东西作个旗帜，告诉自己这样昂贵的打火机他想要就要了，他的未来一定更好。确实，更好了。但没有比最开始满足。当初支撑着他拼搏的对演戏的渴望，现在仍然支撑着他。也只有这份渴望了。其余都让他厌倦。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还没看清屏幕，眼前就被小胖硕大的身影挡住，小胖五官本来就拥挤，现在更是皱成一团快急哭了：“哥！还玩儿呢！现在热搜全是你，撤都撤不下！”
　　“慌什么。”沈誓语气轻松，懒懒散散靠上沙发椅背，抬头看着天花板，“正好退休了。”
　　“退休？你见过哪个男明星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退休啊！之前那些已经签好的商务现在全来找我们赔钱，加起来那是天文数字啊！咱们怎么可能赔得起！”小胖边抱头踱步，边碎碎念着完了完了。
　　房间最右边的落地窗前，举着手机叉着腰的经纪人方芳正在和各大品牌舌战群儒，说着说着眼睛一横，红唇一抖，高跟鞋一跺，“之前可是你们求我们合作的，现在倒头最快的也是你们，那就走着瞧！”她摁掉电话，将手机直接砸到地板上，“妈的，全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她盯着不远处忙得飞起的公关危机小组，问：“那个该死的Jeffrey联系上没有？”
　　有人回已经拿到电话号码。
　　方芳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到沙发前，对小胖伸出手：“手机给我。”
　　小胖退后一步，畏畏缩缩地拧着手指：“姐，我就一个手机，你别给我砸了行吗！”
　　“快点！”
　　小胖回过头朝沈誓露出求救的眼神，结果沙发上的人又在全神贯注玩那个该死的打火机，完全指望不上。
　　小胖嘴一瘪，想着沈誓这几年对他还是不错的份儿上，慷慨就义般将自己的手机献了出去。
　　方芳如教导主任，一巴掌拍上小胖脑袋瓜：“有空在这里念叨完了，不如多骂两句你带的这个惹是生非的艺人！”
　　方芳迅速拨通一个号码，在等待接通的同时，将沈誓手里的打火机夺过丢到一边：“真他妈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沈誓，你最好管好了你那根东西真的没有睡那个该死的Jeffrey，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喂——”
　　电话接通。
　　“你他妈别管我是谁，你想要什么？咱们好好谈！”方芳说着，蹬着她十厘米的高跟鞋朝隔壁休息室走。
　　屋内没安静，公关、法务、宣传各种人乱成一团，打电话的打电话，敲键盘的敲键盘。
　　沈誓点燃一根烟，微低着头，一只手撑在沙发边缘支着脑袋，一只手夹着烟，看着电视机上的直播不动声色。
　　“家人朋友们，小编现在正在章娱娱乐公司大楼下，有不少同行记者同样蹲在这里，公司灯火通明，看来在火速公关，就是不知道如此丑闻该以何种方式收场，给小编点点关注，点亮灯牌，给大家带来第一手八卦……”
　　乳白烟雾渐消散，沈誓看着屏幕蓦然皱起眉头。拥挤的人群中，分明有张熟悉的脸。
　　但只那么一帧，镜头便移开。甚至无法确认是不是自己看花眼。
　　沈誓拿起桌上的手机，上面显示三个未接来电，一瞬间，他忽然有种错过什么重要事情且再无法挽回的心悸，回拨，“嘟”的十几声后，传来女声冰凉的提示，对面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沈誓在落地窗前停下，盯着楼下那群乌合之众，隔着几十楼和玻璃，他听不见在吵些什么，也看不见那堆乌压压黑色脑袋里有没有那个他想要的人。
　　他想，那个人最好在家里乖乖画着画，什么都别知道，否则被他骂了，又该哭了。
　　而透过电视屏幕，章娱娱乐大楼下，一堆媒体和激动的粉丝后面，正站着陈吟安。他踌躇着，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没带口罩就出门，要是被认出来是和沈誓合作过同性题材的对手戏演员，照现在这个舆论只会是雪上加霜，那些营销号大概会写什么他就是躲起来的Jeffrey，或者他是沈誓的同性爱人在宣告主权之类博眼球的东西吧。
　　陈吟安想找个便利店买个口罩帽子之类的东西遮掩一下，却被后面人一拍肩膀，回过头，发现是挂着工牌的章娱娱乐的工作人员，陈吟安还以为自己被当做疯狂粉丝要被赶走，赶紧退到一边：“不好意思。”
　　那人很客气地问：“是陈吟安先生吗？”
　　在这样一个场合，被认出来可不是件好事，陈吟安有些防备，没承认没否认，只问：“怎么了？”
　　“您别担心。”那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但声音压低，“是这样的，我老板想请陈先生聊聊天，但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不知陈先生能否借一步跟我上楼去喝杯茶呢？”
　　“你老板是？”
　　“翟星。”
　　“我不认识。”陈吟安很肯定地拒绝。
　　“您一定认识。”那人看着他，咬字很重，“毕竟您和我老板都和沈誓先生关系匪浅。”
　　陈吟安站在原地，在对方说出那个名字的第一秒，他就猜到，那大概就是沈誓手机上的那颗星星了，也是沈誓睡得迷迷糊糊喊的“阿星”。
　　关系匪浅，有多关系匪浅呢？
　　陈吟安后退一步：“我不想去。”
　　他去干什么呢？被人家取笑，或者指着鼻子骂？他这样上赶着要上沈誓床的人应该很多吧，他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呢，去面对沈誓真正喜欢的人。
　　那人笑笑：“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沈誓先生的不雅舆论，再不解释怕是要前途尽毁了，不说以后还能不能演戏，现在赔钱估计都是天文数字，沈誓先生够呛啊。我老板说了，只要陈先生愿意帮忙，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帮忙吗？”陈吟安不理解，“我可能帮不了，我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
　　“只要您去了，就会知道的。”
　　陈吟安停在原地，衣角都快被他自己给扯烂掉，在媒体的“抵制不良艺人关注主播在屏幕上扣沈誓滚出娱乐圈”和粉丝的齐声呼喊“请沈誓出来发声”中，陈吟安沉默着，半晌，才生硬开口：“带路。”
　　“完了完了！哥，这下是真完了！！”
　　小胖突然跳起来，两步并作两步可以跑到沈誓跟前，指着平板上的热搜：“刚爆出实锤了！那个Jeffrey发了视频——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微博里，那个新发的视频不算清晰，也许是晚上没有开灯的缘故，色调很暗，但床上男人半裸着的上身仍然能看个大概。视频录制得很晃悠，像在偷录，又像是一段在爱人睡着时的温情记录。“誓哥？”录制的人压低声音喊着，藏不住的爱意，他轻手轻脚靠近床上的人，在另一只枕头上趴下，揉着男人头发，“我家誓哥睡着的样子真可爱——”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誓身上，一时间场面诡异安静下来，方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房间，脸色发青，用很克制的声音说：“沈誓，解释一下吧。”
　　沈誓异常平静地回：“我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好好沟通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方芳很想上前给沈誓一拳头，但到底是没舍得这个她带了快八年的艺人，语气冷硬却还给双方留有余地。只是现在沈誓一副大不了就破罐子破摔，无所谓自己前途的态度让她很恼火。
　　“挽回？”沈誓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方姐，你我都清楚，这明摆着有人要算计我，非弄死我不可。”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是吗！”
　　“是，随他妈的便吧，”沈誓淡淡开口，“我退圈。所有损失我来承担。”
　　“你承担个屁！”方芳彻底失态，蹬着高跟鞋走过来将手里一把文件扔在桌上，“你承担，你知道你要赔多少吗！你疯了是不是！你的戏，已经播的，播了一半的，还没播的，还没拍的！你的商务，那些品牌代言，那些既定行程，那些人光起诉你都够你赔完这辈子所有积蓄！”
　　方芳情绪激动：“去年那部现偶，拍下水那场戏你泡到发烧发到四十度，在那个破山上，我和小胖凌晨开四个小时把你送进医院输水，你差点烧成傻子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有那部古装，让你大火的那个破男二，现场出安全事故，威亚断掉你直接脑袋着地，头皮缝了三针，第二天你非要回去现场，手臂抬不起我才知道你手也骨折了，你硬是不告诉我自己挨着一声不吭。”
　　“沈誓，破罐子破摔也要考虑后果！你一个没背景的人走到现在，别人不知道你有多难，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现在亲手毁掉你对得起谁！”
　　沈誓坐着没动，任方芳指着鼻子骂，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甚至不知道他这一刻是愤怒、挣扎、还是无可奈何。
　　沈誓将烟抽完，在烟灰缸里捻灭，语气平静：“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把所有赔偿算清楚。我来赔。”
　　起身，他走到落地窗前停下，楼下还是黑压压一片，派去的工作人员回来说没有看到他要找的人。沈誓面色凝重，表情很不好。
　　陈吟安，你最好乖乖待在家里，别到这儿来添麻烦，别给我机会让我当着所有人面前骂你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