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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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望霄冷静道，“南江云氏世子，世代如此。”
在南江，辛苦的何止是世子，每一任家主、每一位长老、每一代的青年修士皆是苦修，孤寂地修行，战战兢兢迎来每个月的考核，一旦被淘汰牵连的是整个家族的兴衰。
没办法，南江是四方王中灵渊数量最少、灵气也最稀薄的地方，是以南江的修士们竞争一向激烈。尤其是在云恨离出生后，有了上古神器的降生，南江感恩天命降落认定家族兴旺在即，新生一代的修士们自出生以来每日听着“上古神器必兴南江”的教诲。
在南江，无人幸免，云恨离更不应该逃避。
家族为他缔造的传说，在他五六岁时便被击碎，刚进入云氏修行学习的小孩子们，见到传闻中的上古神器不过是一个与他们差不多年岁的瘦弱孩童，沉默、不合群，更不通人情世故，耳濡目染的观念如一尊泥偶“啪嗒”摔了个稀碎。
往后十年，是云望霄苦苦支撑着云氏的威望，他自知天赋比不过云恨离，却也不希望云氏在南江伫立百年的领导地位没落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
云望霄不欲和享尽富贵资源的段氏小殿下多语，“殿下想要干涉南江的内务，未免手伸得太长了些。”
“立了个不要脸的规矩就能高高在上将人绑着？”
段屿面无表情，人是叫不醒习惯PUA和被PUA的人，他厌恶南江，如果可以他想要带云恨离脱离那样的地方，当然这得阿璃本人愿意才行。
云望霄对段屿的反应毫不意外，仗着身份我行我素的段屿对恨离而言并非良配，更别说云恨离的父亲云谋是不可能允许世子跟一个男子在一起。
思及此处，云望霄冷静下来，他说：“今日我叫殿下过来是想要提醒殿下，把你挂在腰间的玉佩收起来，别让人看到。”
段屿故意用双指缓慢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指腹一点点填满其中的沟壑，笑道：“大舅哥想要干涉我和阿璃的定情信物，未免手也伸得太长了些。”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又直冲天灵盖，云望霄怒斥，“这是云氏世子的专属玉佩！你戴着它，但凡是个南江人都会知道你二人的私情！”
段屿一听，开心极了。
他随意地抱拳行礼，“多谢大舅哥提醒，我一定日日戴着！”
夜色浸泡在墨里，伸手不见五指。一堆燃烬的冷灰摊在地上，四下俱寂，风也静止不动，几顶漆黑的帐篷裹在暗中，清脆的响声划破空气，一条细长的绿色藤蔓从帐篷里探出来，绵延不绝，直至一颗千年巨木下。
藤蔓绕着树干转了一圈，试探性地从戳了戳露出地表的一条树根，进而钻了进去，藤蔓像是无声的毒，沿着树根向土地深处探去，直到触碰到一处柔软又潮湿的土壤，藤蔓发了疯似的汲取着土壤里养分，全然没有注意到百米外它所寄生的物种，正在以一种诡异的形态逐渐苏醒过来。
云恨离在黑暗中睁开眼，他吸了吸鼻子，似乎嗅到了一股浅浅的花香味。
“嘭”！
云恨离抓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冲出帐篷，外面的景象让他恍若如梦。
几乎快冲向天空的藤蔓在空中摇摇晃晃，不断地壮大，藤蔓上迅速生长出花骨朵，一眨眼花开花谢，四周的杂草疯长，几乎快挡住帐篷的大门，空气中的花草香愈发浓郁清新，仿佛果酒般让云恨离差点站不稳脚。
云恨离掀开李非凡所在的帐篷，只见他扭曲着身体不断在地上打滚，云恨离设下的琉璃净盖住他的嘴唇就连想要嚎叫都无能为力。
即便如此，身上的藤蔓还在不懈余力地撞击着琉璃净妄图飞出去重获自由，已经偷溜出去的那支已经长到有婴儿手臂大小。
云恨离蹙眉，这藤蔓是从哪里汲取的营养。
他用白樱缠绕着藤蔓，顺着踪迹终于来到一棵老树下，苍老的树皮摇摇欲坠，数条树根藏在浅浅的泥土下，而其中一条树根上则扎着腕口粗的藤蔓。
原来汲取的是千年老树的养分。
白樱继续纠缠下去，跟着藤蔓进到黑暗里，不多时云恨离瞪大眼睛，将藤蔓切了个粉碎。
“阿璃小心！”
云恨离闻声转身，涅槃火在他身后燃起，草地上疯长的杂草拼命摇摆着身体向四周逃窜却被愈烧愈烈的火截断去路。
段屿问：“我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帐篷里，外面这是怎么了？”
云恨离道：“我怀疑和灵气泄露有关。”
他拉着段屿走到老树下，说：“李非凡体内有条藤蔓爬到树根下，我用白樱随着一同探去，感受到了极为浓厚的灵气。树根下应该就是灵气泄露的源头，这些植物也是过度吸收了泄露的灵气才变成这样的。”
段屿皱眉，“情况不妙，才过了几个时辰外面的草就长高了数倍，方才用火烧它们，它们还懂得逃跑就跟有了意识的生物一般。修补灵根刻不容缓，我们得叫醒院首他们。”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惨痛的叫声。
是营地！
段屿和云恨离奔回营地，只见方才还好好的帐篷全部被掀翻在地，李非凡脚下踩着藤蔓整个人站在空中，原本覆盖他面容的白樱飘落一地，李非凡双目呈绿色，脸上印着绿色的藤纹，从他脑后长出的藤蔓从躺在地上的祁碎风身上拔出，溅落满地红色。
怎么会这样！
院首站在最前方，褐色的木杖抵挡着大部分攻击，稍落在他身后的四家子弟们则用各自武器不停斩断着藤蔓。
藤蔓吸纳了太多灵气，比白日里粗上十倍，攻击范围更是惊人，它随意一扫便百米外的树木被拦腰砍断。
云恨离踩着琉璃净飞跃而上，白樱刺进李非凡的体内，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流血只是渗出了些许鲜绿色的汁液蹭在了白色的花瓣上。
云恨离大惊！
李非凡的体内已经异化成了植物！
他退了几步踩在地上，腿脚被拽了拽，云恨离低头一看，是祁碎风。
“世子，不要杀他。”祁碎风吐了口血，胸口满是湿漉漉的红色，他原本清澈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求你。”
云恨离动摇了。
他答应过祁碎风一定会治好李非凡，可如今病人彻底病入膏肓，他非华佗再世也没有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神药。脑子里是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立下的约定，眼前是怪物在攻击杀害其他同伴的鲜活场面，云恨离第一次意识到世间竟然如此两难的抉择。
段屿强行给祁碎风喂了药，他清楚祁碎风失血过多，哪怕是在帝京都是件难治的情况更别说什么都没有的灵渊。
云恨离蹲下身，他小心翼翼用琉璃净估摸着祁碎风伤口的范围，很大，就像巨大的猛兽一爪子从肺部斜穿到肋骨处，稍一动身就是钻心般的疼痛。
即便如此，祁碎风还是不肯松开云恨离的裤腿，眼神苦苦哀求。
“我不杀他。”云恨离在祁碎风的伤口处施了一层琉璃净，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样是否能缓解失血的情况。
“阿屿，帮我。”
“好。”
云恨离深吸口气，调动全身灵气铺开了最大范围的琉璃净，他瞧着上方几近透明的网冲段屿点了点头，“哗啦”一声，成片的火焰在半空燃烧起来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段屿喊道：“控制住他！”
云望霄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斩断了李非凡脑后的藤蔓连带着长发一同落地。
“快！”
云恨离的灵气再次濒临枯竭，他额头冒汗，在最后一滴灵气耗干前，用五面皆是涅槃火的琉璃墙把人彻底围困起来。
李非凡试图撞击墙面，可藤蔓碰到琉璃火的瞬间就被燃烧殆尽，尖锐的惨叫声刺破天空。
曹崇野不可置信，神情恍惚，“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无人开口，在一片沉默中云恨离听见身后传来一串细碎的响动，清脆的，却带着诡异的“嘎吱”声，仿佛散落在地上的珠子无止尽地滚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云恨离猛然转头，什么都没有。
他紧紧盯着远处的黑暗，即便有火光的映照，但能看清的范围却十分有限。这里的天太黑了，黑到简直不正常。
“怎么了？”段屿问。
云恨离摇摇头，转过身去，听不到了。
他将自己在老树下发现的情况告知众人，院首瞧着还未有亮意的天，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我们必须要立刻修补灵脉。”
云恨离说：“我们不能留祁碎风一个人在此。”
院首叹了口气，李非凡突然暴走的时候，祁碎风大意上前想要制止却不知爱人早已化成怪物，意识、记忆全都消散，他就那么硬生生挨了一招，恐怕会要掉他这条命。
“我来照顾他。”祁严说：“他虽是我的仆从却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没办法看着他这样不管不顾，而且李非凡也需要有人监管，我留在这里，你们去吧。”
段屿问：“祁世子是要放弃成绩了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曹崇野不悦。
祁严对上段屿的视线，他那双过于浓郁的墨瞳在红色火焰的映射下仿若藏着一只魑魅，令人不寒而栗。
“啊啊啊啊！”李非凡传来一阵剧烈的嘶吼声，这下他连涅槃火都不怕了直直地冲向火中。
“什么情况！？”
话音未落，云恨离的余光嗅到奇怪的味道，诡异的“咔嚓”声就在耳边响起，他余光一瞥，两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骷髅将手搭在躺在地上、因重伤昏迷的祁碎风身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