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有伏笔） ...
-
失控的青春期
等一觉醒来，水浮更尴尬了——一想到昨天说的那些虎狼之词，她都想跪下求自己别再回忆，可连跪下都拦不住脑子里的画面，忍不住嘀咕：“我这‘权威’的名声，怕是彻底没了吧？”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尘埃在光里漫无目的地飞舞，像极了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昨天下午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回放，篮球场上的欢呼声、自己涨红的脸颊、还有对着隔壁班男生吼出的那句“你再挑衅试试，信不信我让你全校出名”，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不是说了吗，这种‘发疯’的事谁没干过啊！”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辩解，试图给自己找点台阶下。镜子里的女孩梳着整齐的高马尾，眉眼精致，皮肤白皙，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可此刻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懊恼，嘴角还微微耷拉着，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从容优雅。
“我可是校花！”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不甘心的倔强。从初中入学开始，“校花”这个标签就一直跟着她，走到哪里都能收获一片目光。为了配得上这个称呼，她时刻注意言行举止，成绩保持在年级前十，运动会上要拿名次，文艺汇演更是少不了她的身影，就连说话都习惯性地放轻声线，生怕破坏了自己温柔得体的形象。
“哦，你是‘笑话’还差不多。”一个刻薄的声音在心底冒了出来，像是在嘲讽她的自视甚高，“本来在女生堆里人缘就一般，这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这话戳中了水浮的痛处。她知道自己在女生中的口碑不算好，漂亮的外表和刻意维持的完美形象，让不少女生对她敬而远之。背地里总有人说她“装模作样”“高冷难接近”，虽然没人当面跟她说过，但那些窃窃私语和躲闪的眼神，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次当众“失态”，怕是更会让她们抓住把柄，往后指不定要怎么议论。
“我才不是破罐子！”她对着镜子皱起眉头，用力攥了攥拳头。指尖的力度让她稍微找回了点底气，她水浮什么时候成了任人嘲笑的对象？不过是一时冲动说了句狠话，至于这么揪着不放吗？
纠结了好一会儿，水浮还是决定先去学校——毕竟旷课的后果，可比现在的尴尬处境糟多了。班主任是出了名的严格，要是因为这点事被记上一笔，不仅影响期末评优，回家还得面对爸妈的追问，到时候麻烦就更大了。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书包，换了件最普通的白色连衣裙，特意把高马尾改成了低马尾，还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镜，尽量让自己显得低调些。出门前，她又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哪里太过惹眼，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家门。
走到小区楼下，刚好碰到同班的林晓雨。林晓雨是班里的文艺委员，性格活泼开朗，是少数几个愿意主动跟水浮说话的女生。看到水浮，林晓雨眼睛一亮，快步跑了过来：“水浮，你昨天没事吧？我听她们说你在篮球场跟人吵架了。”
水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事啊，就是一点小误会。”
“那就好，”林晓雨没察觉她的窘迫，自顾自地说，“我还以为你受委屈了呢。对了，今天早上班里都在说这事，你……”
“别说了！”水浮急忙打断她，声音都有些发颤。她实在没勇气听别人是怎么议论自己的，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话题。
林晓雨愣了一下，看着水浮慌乱的样子，识趣地闭上了嘴。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水浮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路过的人都在看她，仿佛他们都知道了自己昨天的“壮举”。
到了学校，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水浮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走廊里原本喧闹的声音，在她出现的瞬间突然小了下去，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有好奇的，有看热闹的，还有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她低着头，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可那些目光像黏人的小虫子一样，爬得她浑身不自在。
进了教室，情况更是糟糕。她一推开门，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同学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那些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像是在打量一个外星人。水浮的心跳得飞快，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指节都泛白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哪个大嘴巴在八卦时“不小心”把她的事传出去了。
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些细碎的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只想赶紧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头埋进书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这时，一道严厉又带着几分护短的声音突然响起：“看什么看？她脸上写字了？”
水浮一愣，抬头望去，只见班主任张老师抱着教案站在教室门口，眉头紧锁地看着班里的同学。张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平时对学生要求严格，但心肠很好，尤其对水浮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格外关照。
“人家是请了假的，别想让我罚她。”张老师走到讲台前，把教案往桌上一放，目光扫过全班，“还有你们那些‘HY’的事儿，我都懒得说——都上课了，没听见吗？”
班里的同学被张老师一训，纷纷低下头，再也没人敢看水浮了。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教室里只剩下翻书的声音。水浮心里一暖，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她没想到张老师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她解围，这份突如其来的维护，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
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同桌李然偷偷给她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理他们，都是闲的。”
水浮看了一眼李然，李然冲她眨了眨眼，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水浮心里一暖，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拿出课本，假装认真地听课，可心思却完全不在课堂上。
她知道，张老师的维护只能暂时平息风波，同学们的好奇心不会这么快消失。昨天发生的事，就像一道抹不去的印记，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她甚至能想象到，下课后，大家会围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讨论她昨天是怎么在篮球场上“大杀四方”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张老师一走，教室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但大家看水浮的眼神还是有些不自然。林晓雨第一个跑到她的座位旁，小声说：“水浮，你别往心里去，张老师都帮你说话了，他们不敢再乱说了。”
“嗯，我知道。”水浮勉强笑了笑，心里却还是很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几个女生簇拥着班里的“小喇叭”王佳佳走了过来。王佳佳是班里最爱八卦的人，嘴巴碎得很，很多小道消息都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水浮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是，王佳佳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嘲讽她，反而笑着说：“水浮，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昨天在篮球场上，你那句话说得太帅了！我早就看隔壁班那个男生不顺眼了，整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其他几个女生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你不知道，昨天你说完那句话，我们都觉得特别解气！”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温柔文静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么飒的一面！”
水浮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大家会嘲笑她，没想到反而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晓雨在一旁笑着说：“怎么样，我就说吧，大家都觉得你做得对！”
水浮看着眼前的同学们，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她一直以为的“人缘不好”，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大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被她刻意维持的“完美形象”挡住了，不敢轻易靠近。而这次的“失态”，反而让她露出了真实的一面，拉近了和同学们的距离。
就在水浮稍微放松一点的时候，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她抬头一看，瞬间石化了——来人正是昨天被她吼了一顿的隔壁班男生，江辰。
江辰是学校里的篮球特长生，长得又高又帅，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昨天因为一场篮球比赛的争执，水浮一时没忍住，就对着他说了那些“虎狼之词”。现在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水浮的心跳瞬间又加速了，心里暗自嘀咕：他不会是来找我算账的吧？
班里的同学也注意到了江辰，教室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好奇地看着门口，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江辰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水浮身上。他径直朝着水浮的座位走来，步伐沉稳，脸上没什么表情。水浮的手心都出汗了，紧张地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要是他敢当众挑衅，自己该怎么应对。
走到水浮座位旁，江辰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水浮，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牛奶，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声音低沉地说：“昨天的事，对不起。”
水浮彻底懵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不仅是她，班里的同学也都惊呆了，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谁也没想到，一向傲气的江辰，竟然会主动来道歉。
江辰似乎也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补充道：“那场比赛，是我们班的人先犯规的，我不该冲你发脾气。还有，你昨天说的话，其实挺对的，我们确实不该那么嚣张。”
说完，他没等水浮回应，就转身快步走出了教室，像是在逃跑一样。
教室里鸦雀无声，几秒钟后，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声。林晓雨拍了拍水浮的肩膀，笑着说：“可以啊水浮，连江辰都被你征服了！”
水浮的脸颊又红了，她看着桌上的那瓶牛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原来，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接下来的一整天，水浮都有些魂不守舍。同学们偶尔还会提起昨天的事，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八卦和嘲讽，更多的是好奇和佩服。甚至有几个女生主动来找她说话，想要和她做朋友。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水浮的心里既惊讶又有点小开心。
放学回家的路上，林晓雨和水浮并肩走着。林晓雨说：“水浮，其实你不用一直那么拘谨的。你看，你真实的样子，大家都很喜欢啊。”
水浮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她一直以为，只有维持着完美的形象，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可经过这件事她才明白，真正的受欢迎，不是靠伪装出来的完美，而是靠真实的自己。
回到家，水浮把书包扔在沙发上，瘫坐在沙发上，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从一开始的尴尬懊悔，到后来的紧张不安，再到现在的豁然开朗，她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
她拿起桌上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了刻意的打扮，没有了紧绷的表情，镜子里的女孩看起来更加亲切，也更加真实。她对着镜子笑了笑，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校花又怎么样，笑话又如何？”她轻声对自己说，“我就是我，不用活在别人的期待里。”
这时，妈妈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开心的样子，笑着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学校里有什么好事吗？”
水浮站起身，走到妈妈身边，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说：“妈，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妈妈好奇地问。
“做人，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做自己就好。”水浮说。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欣慰地笑了：“我们家浮浮长大了。”
晚上，水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拿出手机，打开班级群，看到群里正在讨论周末一起去公园野餐的事。林晓雨在群里@了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放在以前，水浮可能会犹豫，担心自己和大家玩不到一起。但今天，她毫不犹豫地回复：“好啊，我一定去！”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群里就热闹起来，大家纷纷表示欢迎。水浮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她知道，从昨天那场“失控”的争吵开始，她的青春期，好像翻开了新的一页。
第二天早上，水浮没有再刻意低调。她扎起了最喜欢的高马尾，穿上了漂亮的裙子，还化了点淡妆。走在上学的路上，她不再低着头，而是抬起头，迎着阳光，脚步轻快。
遇到同学，她主动笑着打招呼。大家看到她的变化，也都热情地回应。教室里，再也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了。李然递给她一个苹果，笑着说：“今天状态不错嘛。”
“那当然。”水浮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甜甜的。
第一节是语文课，张老师让大家分享自己的心得体会。轮到水浮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看着台下的同学们，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紧张，而是从容地说：“以前，我总想着要做一个完美的人，要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可后来我发现，完美是不存在的，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只会让自己活得很累。直到昨天，我因为一件事当众失态，我以为大家会嘲笑我，可没想到，反而收获了很多人的理解和认可。这件事让我明白，真实的自己，才是最可爱的。”
她说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张老师笑着点了点头，说：“水浮说得很好，青春期就是一个不断认识自己、接纳自己的过程。敢于做真实的自己，才是最勇敢的。”
水浮走下台，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她知道，自己终于迈出了那一步，摆脱了“校花”这个标签的束缚，真正地做回了自己。
下课后，江辰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局促，而是笑着走到水浮面前，说：“周末我们班有篮球赛，要不要来看看？”
水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啊。”
江辰也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那我们等你来加油。”
看着江辰离开的背影，林晓雨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说：“啧啧啧，看来不止女生喜欢你，男生也对你刮目相看了嘛。”
水浮轻轻推了她一下：“别瞎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水浮的变化越来越大。她不再刻意维持高冷的形象，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她会和女生们一起讨论明星八卦，会和男生们一起打篮球，会在课堂上大胆地发表自己的观点，会在运动会上尽情地挥洒汗水。
她的人缘越来越好，大家都喜欢上了这个真实、开朗、又有点小脾气的女孩。而“校花”这个称呼，渐渐被大家淡忘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浮”这个充满活力的名字。
有一天，林晓雨突然问水浮：“你还记得你当初因为当众失态而懊悔的事吗？”
水浮想了想，笑着说：“当然记得。不过现在想想，还挺感谢那件事的。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可能到现在还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敢迈出一步。”
林晓雨点点头：“是啊，有时候，一次‘失控’，反而能让我们找到正确的方向。”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操场上，水浮和林晓雨并肩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水浮看着远处正在打篮球的同学们，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满足。
她知道，青春期的路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尴尬和迷茫。但只要敢于面对真实的自己，接纳自己的不完美，就一定能走出属于自己的精彩。而那些曾经让她懊悔不已的瞬间，终将会成为成长路上最珍贵的回忆。
她不再纠结于“权威”的名声，不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因为她明白，最好的名声，就是做真实的自己；最美的青春，就是活得肆意而热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有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