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折柳》砚里写星

33、第33章小扶柳

　　没成想，这陆折春倒好，刚醒来就想要捂死她？莫不是想毁尸灭迹不成？
　　松开抱着玉佩的手，她在陆折春的手掌心里站起身，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摆，这才开始控诉陆折春不道德的行为。

　　陆折春只见，小扶柳，看起来还没有他的巴掌大，整个人小小的，像是之前市集上看到的陶瓷小人那般大小，又精致许多。
　　依旧穿着那身初次见面的衣裳，小扶柳原本该被当掉的珍珠依旧缀在衣服上，像是重新做了套小小的衣服。

　　柳眉微蹙，小小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愤怒，与初见不同的是，小小的她额上用红色朱砂勾勒着原本该是在符纸上面的符文，殷红如血。
　　忽地陆折春只觉得眼前微闪，像是又翠绿色的光晕一闪而逝，他下意识眨了眨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前一切如常。

　　等不到回话，扶柳气得眼眶泛红，她发现了，缩小版的她，便是跳起来也打不到陆折春，只能恨恨地跺脚，来表达自己生气了。

　　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阵阵痒意，陆折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话到嘴边，凝成句：“姑娘，吃桃花酥吗？”
　　“吃。”
　　听得陆折春的问话扶柳顿时就不气了，美食，她来了。

　　陆折春看着木桌上，双手捧着桃花酥，整个头都埋在桃花酥里的小扶柳，心情复杂，他看她吃很久了，一整块桃花酥才小了一点点。
　　他伸手，想要将桃花酥弄小一点，就见原本专心致志埋在桃花酥的小少女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接着吃。
　　嗯……还挺护食。

　　陆折春低眉敛眸，心中种种繁复的思绪闪逝，看到缩小版的扶柳。
　　他想，或许是扶柳用了她的救命机会，这才让他能够死而复生。
　　也是她凭借一己之力，将他从青阳县带回医仙谷，他都不敢细想，她该受了多少苦，才能做到。

　　他，欠她太多太多，临死前的念头，到了此刻竟是开不了口了，原是他不配了。

　　扶柳吃了许久终于将糕点吃完，她整个人，摊坐在桌子上，手落在略微有些撑着的肚子，幸福地眯了眯眼。
　　果然，只要有陆折春在，她就能安稳地吃上软饭，就是现在她人太小了，吃不了多少，不能品尝多种没事了。
　　吃得有些多了，脑子也开始有些困顿起来，晒着从窗户里透出来的微光，她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收回思绪的陆折春看到了这幕，他才明白，为何师兄会喜欢养小猫了，大概就像是小少女这样。
　　可爱，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想伸手，戳下小少女的脸，他有些遗憾刚醒来的时候没先去戳一下，手感一定是极好的吧，就她刚刚吃得面颊鼓鼓的模样，让他的手有些蠢蠢欲动。
　　想着小少女如今的模样，实在是不宜露于人前，陆折春决定等这次准备充足了，就带着小少女去江南。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色调逐渐从窗户落入，万物逐渐归于沉寂。
　　陆折春看着安稳睡在他床榻上的小少女，耳尖微微泛红，他拿出张干净的帕子盖在小少女的身上这才起身去主殿。

　　等从主殿出来之后，他脚步一拐，又去了小师兄的庭院里，当他提出想要小师兄明日让人帮忙赶制一批精巧的衣服，饰品，以及各类精巧小物件。
　　他借着月色，看到了小师兄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没想到师弟，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咦惹，好变态。

　　陆折春面色羞赫，踏着月色回去，脚步都是轻飘飘的，他看着已经换上的红色灯笼，这才恍然意识到，过几日就是元日了。
　　烛火微晃，陆折春躺在房间的小榻上，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声音细细弱弱的，像是隔了很远。
　　他挣扎地睁开眼，就听得床榻边传来“咚”地一声，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陆折春起身揉了揉有些惺忪地睡眼，便看到小少女一手抱着手帕，一手捂着额头，他赶忙捏着小少女的肩膀，将人拎起来，就见小少女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松手，我看看。”
　　温润的嗓音许是刚刚睡醒，带着些许沙哑。

　　扶柳双手捂着额头，脑子有些发懵，她看着眼前放大的陆折春，困顿的脑子瞬间清醒。
　　是了，那个不会动的人，终于恢复正常了。

　　看到小少女松手后，额头上大片的红，他就着烛火找出药膏，眸光专注，用指腹沾了一点点药膏，轻轻的抹在小少女的额头上，直到泛红的部分都被药膏遮住，这才松了手，将小少女放到床榻上。
　　“怎么了？”
　　陆折春蹲在床榻边，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小少女。

　　“没什么，就是想叫一下你。”
　　说到这，扶柳觉得有点理不直气不壮，补充道：“都怪你没理我，不然我就不会摔下来了。”
　　陆折春哑然失笑：“嗯，我的错。”他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小少女的脸颊。

　　看着眼前放大的妖冶面容上格外缱绻的笑意，扶柳有些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陆折春的食指戳倒了。
　　“陆折春！！！”

　　小少女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陆折春有些心虚，手忙脚乱地将人扶正。刚将人扶正就见小少女，冷笑一声，转过身，扯过手帕，将整个人蒙在手帕里，不理他了。
　　“我错了，我不该没控制力气，将你戳倒的。”

　　扶柳将蒙头的帕子扯下来，没好气道：“别吵吵，我要睡了。”
　　她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可恶，只是用了一次救命的机会，她怎么就变得这么小了？
　　被陆折春的指腹轻轻一戳，她就倒了，她扶柳，不要面子啊？
　　她可是符纸化灵！！！

　　陆折春顿时闭了嘴，他也不在距离有些远的小榻上睡了，他将小榻上的被子铺在床下。躺了好会，他这才悄悄探头，看床榻上的小少女睡得正香甜，这才睡下。

　　陆折春没想到小少女这次生气持续这么久，连各类精巧吃食都不能让她消气。
　　来人的时候，小少女就继续抱着玉佩躺下，没人的时候就背对着她，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用午膳的时候。
　　“我要如何做，姑娘才能原谅我？”

　　扶柳背着陆折春，听得这话耳尖动了动，：“除非，你愿意让我站你头上，不然免谈。”
　　许是因为变小的缘故，扶柳的视野受限，有些不习惯。
　　而且，她现在太小了，打又打不过，只能借题发挥了。

　　陆折春神色微顿，他以前以为最多不过踩着他的脸，现在一看，原是想直接站他头上了。
　　他将额头抵在桌延，将头与桌面齐平，好方便小少女走上去。

　　扶柳将干净的帕子缠在鞋子上，踩着干净的帕子，目标明确地往陆折春发冠而去。
　　头上传来轻微的痒意，和点点重量，陆折春在心里默默描摹小少女走得路线，略有些惊奇，居然是走的直线，也没乘机多踩几脚。

　　“吱呀——”
　　小师兄推门而入的时候，扶柳正好走到发冠旁，她被吓得顺势一躺，整个人贴着陆折春的发冠一动不敢动。
　　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师弟，小师兄再看看小师弟发冠上的精致人偶，目光有些一言难尽，他将手上端着的盘子放下：“诺，你要的。”

　　陆折春面色不变，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多谢师兄了。”
　　心情复杂的小师兄，摆摆手，不甚在意，转身离开。

　　原本发冠前僵直的扶柳松了口气，正要坐下，就见即将要踏出房门的小师兄，忽然回过头来，扶柳顿时僵住，心跳如鼓，生怕被察觉出她的异样来。
　　小师兄目光落在陆折春的发冠上，语重心长道：“师弟，莫要玩物尚志。”话落也不等陆折春回话，便走了。

　　扶柳从陆折春的头上下来，她也不敢故作生气了，她直觉，她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为了转移陆折春的注意力，她朝着桌子上的东西走去。

　　一掀开，只见盘子里有许许多多五颜六色，款式多样的衣裙，甚至有配套的首饰搭配，她还看到有小小的被子，小小的床榻，小小的毛笔，小小的宣纸，所有的东西都是小小的，都是刚好适合她用的尺寸。

　　扶柳指着那小小的毛笔和宣纸，瞪大了双眸：“这是什么？”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还是大人的时候，她都是随便买买穿穿，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从农家小屋搬到了富丽堂皇的宫殿。
　　难道是因为人小，省料，所以，她的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

　　陆折春努力止住想要勾起的唇角，一本正经道：“给你练字用的，人都是需要学习的。”
　　“我不是人，陆折春你清醒一点，我都只有这么点点点了。”扶柳面无表情地看着陆折春，说到后面，语气加重，还伸手比划了一下她整个人的大小。

　　“你练一日，我便让你点菜一日。”
　　很好，扶柳觉得她被拿捏住了命脉，她只能委委屈屈的应了，末了，还嘀咕了一句：“虽然我不是人，但是你是真的狗。”
　　陆折春假装没听到，眉目含笑，看着小少女，在小小的砚台上磨墨。

　　陆折春是在晚间再次听到小少女呼唤他的声音，想着昨晚的事情，应了声：“我在。”
　　他起身，就见小少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许是听到他应声，又睡了过去。

　　陆折春骤然觉得心口沉甸甸的，他不知道少女是怎么变成小少女的；他也不知道他在中了穿胸的伤口后为什么还能活着；他更不知道少女是如何一个人，带着他这么一个毫无声息的人一路颠簸到医仙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