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玩家在线解谜》书与云

5、谢三爷试探

　　“同学们，快来排队打饭呀～”

　　“同学们，你们饿了不是吗～”

　　“同学们……”

　　“同学们……”

　　无孔不入的“同学们”像魔音一样在耳边循环播放，扰的人心慌又烦躁。

　　食堂墙壁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就像一把悬在脖子上，将落不落的铡刀。

　　环顾了食堂一圈后，姜厉白选中了离自己最近的窗口，步履平稳地走过去。

　　“同学，打饭吗？”黑雾人笑意盈盈地问他。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然后从那张黑雾蒙蒙的脸上看到笑意的，但姜厉白没过多在意，只是淡淡颔首，目光掠过餐盘时，指尖下意识捻了捻盘沿，没放过任何一丝异味或异常色泽。

　　姜厉白回头看身后乌压压的一群人，他们神情各异，或紧张或担心，或迟疑或看热闹，但无疑都乐见他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石头倒是在他回头的那一刻也跟着上前，来到了他旁边的窗口，于是被众人注视的又多了一个人。

　　“兄弟，你挺勇啊！”石头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意识到，转头就跟黑雾人攀谈了起来。

　　“阿姨，给我多一点玉米胡萝卜丁，不要水煮青菜！”

　　黑雾人被他这一声“阿姨”喊的动作都迟疑了起来，不过也就几秒，就马上拿上不锈钢餐盘舀了粥菜——每样都来一点，手抖抖抖，所剩无几了。

　　根本不听石头的“要求”。

　　石头：“我去，阿姨你好手法啊！在抖下去我就只能吃空气了！”

　　“阿姨”：……

　　姜厉白也接过了打好递过来饭菜，无视石头的碎碎念和吐槽，往餐桌走去，步伐不快不慢，连指尖都没晃一下。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等他和石头过去后，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他们都打了，要不我们也去？”

　　有的人看他们两个打了饭，也跟着去打了饭菜，吃不吃另说，先打了，否则不打的后果是什么谁知道呢。

　　有的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这一天下来担惊受怕，又劳心劳力找线索，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谁还管那么多，打就打了，难不成第一天就给他们下毒？

　　按邪神的性子那还玩什么？

　　“饿一天了，不管了！”有人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朝窗口走去。

　　但也有的人还伫立在原地，观望情况中，其中就包括那个精明的小老头。

　　“我们要去吗？”有人问小老头。

　　小老头想了想，沉声道：“去！”

　　于是又领着剩下一部分人不自觉以他为主的人过去打饭。

　　“不管了，饿死了，宁做撑死鬼，不做饿死魂，我也吃去。”

　　“这么多人都打了，我也先打再说。”至于吃不吃，那另说。

　　众人陆陆续续去打饭了，只剩下三两个人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来来来，这边这边，咱坐一桌。”石头捧着餐盘放在靠窗的桌上，热情地招呼姜厉白。

　　姜厉白看着石头这热情的样子，不经嘴角抽了抽，但没多说什么端着饭坐过去了。

　　打好饭的人纷纷找了位置做好，担惊受怕了一天，身心疲惫，肚子早已饥肠辘辘，食物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勾的人唇齿生津。

　　有人默默咽了咽口水。

　　然而再怎么想大快朵颐饱餐一顿，他们也没敢轻举妄动，还没有第一个试水的人，他们只能盯着饭菜流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和身边人讨论求生可能。

　　食堂的桌椅泛着冷光，饭菜香混着消毒水味漫在空气里。

　　让人不禁想，难道这破学校的食堂还定期消毒不成？

　　一个诡异的小学，会定期做清洁？

　　未免太过好笑。

　　“这东西能吃吗？”

　　“谁知道是不是想害我们，还是先不要吃了。”

　　姜厉白刚舀了一勺稀粥，仔细观察着这些食物是否有问题，不一会儿就察觉到一道视线黏在背上。

　　——不算锐利，却带着股探底的打量，缠了快十分钟了。

　　“哟，你看这馒头！还挺厚实！”

　　石头扒着餐盘眼睛发亮，两手掰开了那干巴的馒头，露出了里面的白面，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你说我吃两口会死翘翘吗？”石头托腮思考。

　　“……你问我？”姜厉白无语凝噎，一个有经验的老玩家问一个一无所知的新手？

　　石头不说话了，朝着他挤眉弄眼：你小子还装，一看就不简单，你绝对有点东西。

　　姜厉白：“……”抱歉，没学过表情学，看不懂五官乱飞。

　　姜厉白“呵”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斜后方。

　　穿黑色西装外套的老头左手端着餐盘，右手杵着乌木拐杖，步履稳健，眼神扫过食堂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他们这桌。

　　对上姜厉白的眼神，他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像是偶然路过般停在了他们的旁边，餐盘放在桌子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以他为首是瞻的人，帮他拉开了椅子，小老头毫不客气的坐下了。

　　“两位小兄弟，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小老头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人听清。

　　姜厉白没多搭理他，反倒是石头乐呵呵的说：“瞧您给说的，我俩介意您不也坐下了吗。”

　　这话说的小老头面上挂不住，装作若无其事的轻咳了一声，无视周围人竖着耳朵悄咪咪听着这边的情况，转而继续道。

　　“看两位似乎知道点什么，大家都在这个求生副本里，少不了要经历点糟心事，要不要合作？老爷子我在外人叫谢三爷，干出口贸易的，认识认识，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谢三爷？”石头确认馒头没问题，咬了一口，吊儿郎当的说，“没听说过，您年纪也大了，合作那不是我这小年轻吃亏吗？”

　　谢三爷：“……”

　　姜厉白没说话，只是拿着勺子搅拌稀粥的动作顿了顿，瞄了眼石头，暗想着这小子面上看着乐呵呵的嘴还挺毒，又抬眼看向面容有一瞬扭曲的谢三爷。

　　谢三爷眼神混浊，又带着点生意人特有的精明，打量他们的目光毫不掩饰，却又裹着一层虚假客气的外衣：“石头兄弟毕竟是老玩家，本事不小啊。不知道之前是怎么通关的？”

　　这话一出，食堂里原本嗡嗡的说话声莫名小了些。

　　邻桌的人假装扒饭，眼角却都往这边瞟，连打菜窗口的黑雾阿姨都放慢了盛饭的动作。

　　谁都知道，石头是这里面唯一的老玩家，只有他有通关经验，能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就有可能生存下去。

　　“哦！你说这个呀！”石头起了兴致，“我那也是靠别人带飞的，终归结底就是一个运气！”

　　“……”没问到东西，谢三爷嘴角抽了抽，转而看向了姜厉白。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老爷子我看你打饭很果断嘛，小伙子有勇气，不知道对副本游戏有没有什么高见？”

　　姜厉白沉默了一下，慢吞吞吐出话来：“不是勇气，我是真的饿了。”

　　语气平波无澜，就好像是真的饿了一样。

　　谢三爷：“……”

　　周围竖起耳朵听的人：“……”

　　不是你骗谁呢？你饿了，怎么没见你吃两口餐盘里的饭？

　　石头挑了挑眉，又开始对着他挤眉弄眼起来了：你小子学会了我装傻的精髓呀！

　　姜厉白：“……”

　　谢三爷没被他的冷淡劝退，反而笑得更热络：“小兄弟太谦虚了。这地方，没点真本事可活不下去。我看小兄弟是有魄力的，谦虚罢了。”

　　“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真是年轻有为。”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不知道你们找到什么线索没有？我脑子还算灵活，分享出来说不定能帮上忙。”

　　姜厉白抬眼，目光平静地对上谢三爷的视线，那眼神沉稳得像深潭，看不出情绪：“多谢好意，但我们真的没什么线索，不如先吃饭，抵过今晚再讨论。”

　　谢三爷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自然，指尖摩挲着餐盘边缘：“也是，还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不过这里不比外面，多个人多个照应总是好的。不说了，先吃饭。”

　　先吃饭……

　　“这饭能吃吗，万一有问题怎么办？”穿条纹衫的青年人迟疑地攥着勺子，眉头紧皱。

　　“都饿一天了，再不吃扛不住！”
　　穿衬衫的男人咽着口水，盯着饭菜直咂嘴，“邪神布副本不就是为了玩吗？杀我们也得等玩够了，哪会这么快下毒？”

　　“呵！你们就吃吧！说不定是慢性毒！”没有打饭的一个人说。

　　石头放下馒头，慢悠悠开口：“好啦，我说两句。大家想想，养小白鼠还要定时投喂呢，对我们这些猎物，邪神总不至于让我们饿死在第一晚吧。”

　　他的话戳中了众人的心思，不少人眼神松动。

　　姜厉白这时叉了块苹果送入口中，细细品了品，没说话，只是又叉了第二块。

　　他的动作从容，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吃一顿普通的食堂饭。

　　石头也嚼起了馒头，吃的津津有味。

　　饿坏了的人见状，立刻大口嚼起青菜：“瞧，那两小子都吃了，啥事没有，那咱怕啥！”

　　说归说，大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观望了十几分钟，见他们仨没异样，又想起“邪神不会立刻毒死他们”的道理，终于有人试探性地夹了一筷子菜。

　　渐渐地，碗筷碰撞声在食堂里响起，虽仍有几分小心翼翼，却总算打破了死寂。

　　只有两三个人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始终不肯打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