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境世界保持清醒》柏浪多惜

11、罪鸟

　　“……你在听吗？赶快离开这儿，你父母在哪里？”
　　穿着灰蓝色马甲的人一脸担心，蹲下来看着林云舒的眼睛。
　　找回身份的林云舒回过神，慢慢摇摇头。
　　“是吗？那就好。”蓝色马甲缓缓站起，因为他看到了林云舒身后不远处抽烟的木寺林。
　　林云舒仰视着蓝马甲，一阵烟雾飘过来，遮掩住蓝马甲眼底的垂涎。
　　木寺林将烟扔到地上，烟头坠到地上，带起火星，又被木寺林的脚尖碾过。
　　一只手搭上林云舒的右肩，木寺林将林云舒带往身后，“人你已经带走了。”
　　“啊哈哈哈，是呀，还是多亏你我们才能抓到这个小偷。不过这儿还有另一个事件的当事人，需要请他喝一杯茶。”
　　蓝马甲笑得眼睛眯起来。
　　林云舒感觉到肩上的力道在加重，木寺林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跟这件事没关系，只是好奇跑进去看看，等他情绪平静下来，我会带他去。”
　　林云舒没有错过蓝马甲一瞬间的不满，但对方很快重新挂上笑脸。
　　他眨眨眼，没看错的话，那一瞬间蓝马甲身后出现一个黑影，模糊一团。
　　林云舒拉拉木寺林的衣角，“爸，我们走吧。”
　　他不确定那个东西有没有攻击性，继续交谈下去恐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木寺林没有停留，林云舒却始终能感觉到那道黏在自己身上，觊觎、贪婪、带着恶意的视线。
　　叶听风被带回管理局，她父母的身份已经被查出来了。
　　违反意识复苏生物管理法进入人类居住区，其后牵连的人员恐怕不止一两个。
　　而叶听风作为她们的女儿，也许隐藏了某些信息。
　　出于人道主义，管理局并没有立刻进行问询。
　　叶听风和叶见晓上了车，两辆车开往不同的方向，林云舒在台阶上看着另外两人离开。
　　这是其后五年间三人相见的最后一面。
　　林云舒跟在木寺林身后上了楼，“我要去管理局。”
　　“不行。”
　　木寺林想都没想，直接回绝。
　　“你拒绝是因为刚刚那个人吗？”
　　“你知道现在管理局私下里被叫做什么吗？罪鸟。那个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也不要再关注他们了。”
　　林云舒沉默，他知道为了任务，又或许是内心深处不想承认的那一丁点触动，之后与罪鸟的接触肯定不会少。
　　木寺林一看木云这副样子，就知道他现在肯定不会放弃，叹了口气：“我会帮你搭线，但你必须继续去上学。答应我，至少在你成年之前，你不能去罪鸟。”
　　木寺林还是妥协了，但他想着小孩子忘性大，而且再过几年，谁还会记得这件事情。
　　“好。”林云舒一直记得。
　　五年后，结束基础教育的林云舒立刻去了罪鸟。
　　罪鸟需要身份验证，林云舒一直跟木寺林推荐给他的大叔有联系，对方在罪鸟外等着他。
　　“宋叔叔好，麻烦您了。”林云舒彬彬有礼。
　　“没事，老木跟我还算有些交情。进去之后，你跟着我做，不要东张西望，太明显会被发现，你放轻松哈。”
　　宋溪算是罪鸟的老员工，他就没见过哪个人对罪鸟那么执着。
　　看顺眼了，宋溪也愿意帮着林云舒提前了解了解，他希望对方能进入罪鸟，获得一份能元高的工作。
　　是了，林云舒只说了他想在罪鸟找一份工作，叶见晓的事情也许会涉及机密，他不想连累宋溪。
　　脚步声回荡在意识审判庭，穹顶的玻璃窗上一个玻璃天窗，光线进入玻璃窗，照出绚烂的影。
　　审判庭正中央立着一个雕像，审判官手持天平，敛眸俯视。
　　林云舒正仰头，与雕像对上视线，下意识退了半步，那雕像的脸与访七十分有十二分的相似，只是更为年幼青涩。
　　宋溪顺着林云舒的视线望过去，“哈哈哈，没想到你也被吓到了。这雕像是现任管理局局长建造的，大家一开始都好奇是谁，都凑过来看。但是很奇怪，看过的人说法都不同，自己、爱人、同事，甚至有人还看见过经常去的那家超市的售货员。跑去问局长，他都笑眯眯的说不是，没有人真正看透过他的障眼法。慢慢的，这座雕像就被传为‘众生相’了。我告诉你，据说啊，这座雕像的面部是由一种特殊的矿石制作的，通过视觉影像视神经，进而影响大脑。”
　　“众生相吗？”
　　林云舒可不认为他看见访七是那种矿石的作用。
　　没有其他原因，林云舒的入梦前戴着spider，他能看见那个蓝马甲身后有黑色阴影也是因为这个。
　　访七和罪鸟有关系，显而易见，也许，他曾经是罪鸟的一员。
　　而与访七关系密切，又身处管理局的，除了单拂意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没想到叶见晓的梦境藏着这么多信息，林云舒打算和他互利互惠一下。
　　关押犯罪生物的地方没有统一，根据植物、动物、人类各个物种的生物特性安排监狱房间。
　　到了员工更衣室，宋溪回头打算叮嘱：“小年轻，你……”
　　宋溪身后，穿好防护服的林云舒，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等着他。
　　“嗯。宋叔叔你说。”
　　被林云舒一双眼睛看着，宋溪无端生出一种新员工面对老员工的压迫感。
　　宋溪憋出一句话：“没，你等着我。”
　　虽然不明白宋溪这一套意义何在，林云舒还是欣然应下。
　　像组织结构、组织功能这种简单的信息，居民通过云端的罪鸟官网都可以查到。
　　所以林云舒的目标一开始就不在审判庭，用于惩处犯罪生物的意识矫正室和配置治愈医师的意识治疗室也不会一直待人。
　　普通管理局人员并不能进入矫正室里面，尽管宋溪的级别高一点，他还是不能违反规定带林云舒进去，林云舒只能看个外门。
　　治疗室类似医务室，特殊的药品都由专人保管。
　　继续往外圈走，最深处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意识关押室到了。
　　眼看就要走马观花走出去，前往另一个监狱狱警所在的地方，林云舒及时开口：
　　“宋叔，我东西好像刚刚的走廊了，我去找找，你先回去工作吧。”
　　罪鸟是放射状的建筑，每过一个区域都要经历检查，宋溪没有起疑心。
　　林云舒要尽快搜索关押区禁止进入的部分，能找到叶见晓的下落最好。
　　叶见晓被意识局带走后，林云舒就开始调查意识局，他摸清了意识局的人员流动。
　　虽然不确定叶见晓具体被关押在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叶见晓没有离开意识局。
　　林云舒身体紧贴黑色砖墙，凉意爬上他的脊背，他大喘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剧烈跳动的心脏。
　　然而这一切，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都没有回声。
　　十分钟前，意识治疗室，林云舒从身后接近值班的人类，用袖口捂住他的口鼻，那人晕了过去。
　　林云舒卡好时间，刚好是人类值班，如果换成其他物种的意识，林云舒也不能确定麻醉药有效。
　　林云舒从放倒的那人身上摸出身份卡，作为医师，他的身份卡能进入关押室外的治疗窗口。
　　虽然视角有限，但考虑到意识场的危险性，林云舒还是选择了医师的身份。
　　不同物种的意识治疗窗被隔开，同种的不同意识只隔开一半，林云舒直奔鸟类关押室。
　　“廖医师。”迎面走过来的狱警看起来凶神恶煞，还是对林云舒问声好。
　　林云舒沉默着点点头，心中暗叹幸好将医师的意识防护服扒下来换上了。
　　“廖医师来检验试剂的疗效？”
　　林云舒还是沉默着点头。
　　狱警虽然奇怪，但看对方用卡刷开了门，便没有再怀疑什么。
　　本来打算去动物意识区的林云舒只能被迫进入植物意识区。
　　治疗窗很黑，林云舒没有贸然开灯，他只能靠耳边慢慢闪光的绿灯辨别小部分区域。
　　“沙拉拉、沙拉拉。”
　　林云舒敏锐捕捉到枝叶抖动的声音。
　　“簌呜～簌呜～”
　　参杂其中的是藤条的挥舞声。
　　林云舒挪动到窗前，他耳边的指示灯由绿转黄，将抖动到林云舒眼前的叶片照得更深。
　　被照到的叶片不安地伸展，发出更大的响声。
　　林云舒暗觉不妙，狱警在外面守着，他又没法直接从这边退出房间，只能继续往前走。
　　然而他不能一直走，听着耳边越来越剧烈的声音，耳边的指示灯也转变为红色，林云舒必须找个其他房间躲起来。
　　然而还没等林云舒摸到治疗窗的另一边，狱警突然进来，“医师，你怎么不开灯啊？”
　　狱警开灯的动作与林云舒下意识的制止重合，屋内大亮。
　　一瞬间，关押室内的植物大乱，藤蔓爆裂生长，枝叶变大，贪婪得吸收着人造自然光，为生长提取营养。
　　变粗的藤蔓一下下捶着玻璃窗，幼枝像蛇一样蜿蜒，伸向屋内的两人。
　　林云舒没有管狱警，直直向另一头冲去，开灯那一瞬间的提醒已经暴露了他，毕竟廖医师是个老头子。
　　而他在治疗窗的另一侧，看到了一个与矫正室相同花纹的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