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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蜘蛛山 ...


  •   那田蜘蛛山一战如同一场狂暴的飓风,以一种令人窒息的方式席卷了蝶屋。
      当第一副担架被隐部队的队员踉跄着抬进来时,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气息就瞬间压过了蝶屋常年弥漫的药草清香。接着是第二副、第三副……伤员数量之多,伤势之重,让即使见惯了各种惨状的蝶屋护理人员们也倒抽一口凉气。

      重伤员被源源不断地送来,蝶屋上下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投入了抢救,药房里的储备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煎药的炉火日夜不息,空气里浸满了苦涩的药味。

      “快!这边!”

      “小心他的肋骨!”

      “快!这边!重伤员优先送入一号和二号处置室!”小葵的声音尖利而急促,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与呻吟。她脸色发白,但指挥若定,迅速分配着人手。

      花子已经记不清自己连续工作了多久。她的双手因频繁的清洗、配药和包扎而泛红,眼神却因高度专注而异常明亮锐利,幸好香奈乎跟着伤员一起回来,不然小葵和花子还要挂念她。

      一个少女被送入特护病房,看起来跟香奈乎差不多大,切断的蛛丝深深勒入皮肉,有些地方已经发黑坏死,而更深层的,是某种阴冷、侵蚀性极强的血鬼术毒素。

      花子只看了一眼那几乎破碎的躯体,便压下所有杂念,投入到与死神争夺时间的战斗中,清创、将体内的蜘蛛丝抽出、止血、固定断骨、用药……每一个步骤都要求绝对精准和极致的速度。

      忙碌一直持续到深夜,少女的伤势才初步稳定下来,陷入深度睡眠进行自我修复。花子揉了揉酸胀的脖颈,走出病房,想去药房再确认一遍明天需要换的药膏。

      "呼......"花子长呼了一口气,幸好隐部队有做过紧急处理,才让接下来的救护不那么难做。她左右掰了掰肩膀,之前左肩受伤处传来隐隐不适。

      除了这些重伤的鬼杀队队员,另外有一个人让花子印象深刻,那个黄头发的少年,伤势是最重的。

      鬼毒太深导致半边身体蜘蛛化,左臂严重痉挛。花子低头想着应该用什么药浴才能更有效的拔除鬼毒。

      走廊里灯火昏暗,一片寂静。她刚转过拐角,脚步却蓦地停住了。

      病房外的廊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倚柱而立。羽织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在远处灯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

      是富冈义勇。

      他显然已经来了一会儿。

      他就那样站着,目光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投向里面众多昏迷不醒的鬼杀队队员,眼神沉静,看不出具体的情绪,但那种专注的凝视本身,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份量。

      花子的心漏跳了一拍。

      自从上次山中遇险被他所救,在紫藤之家度过那一夜后,她已经有段时日没见过他了。想起那晚他蹲下身,用那双握剑的、沉稳的手将自己稳稳托在他的后背、利落的包扎记忆纷至沓来,让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尤其是想到他为自己清理后背伤口、涂抹药膏时,那微凉而稳定的指尖触感……

      回忆的画面猝不及防地涌上来,花子感到脸颊微微发热,连忙垂下眼睫,掩饰住那一瞬间的慌乱。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现实。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翻涌的微妙情绪,走上前去,恭敬地低声问候:“富冈先生。”

      义勇闻声转过头,蓝色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微微颔首,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也许看到了她眼底的疲惫,也许没有。

      花子感觉到义勇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这让她更加不自在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捏住了护士服的衣角。她想找点话说,打破这令人心慌的寂静,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道谢吗?上次已经谢过了。询问他的身体情况?他看起来行动如常,左肩应该无碍了。

      聊聊天气?太奇怪了……

      就在她内心纠结不已时,义勇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你的伤,好了吗?”

      花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问上次鬼爪留下的伤。一股热流瞬间冲上脸颊和耳根,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子都在发烫。“好、好了!早就好了!多亏了您及时处理,还有紫藤之家的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有些急促,随即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连忙低下头,捏住衣角的手微微收紧,她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声音也有些发紧,头埋得更低了,“真的……非常感谢您。”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仿佛又感受到了那时背后清凉的药膏和他指尖的温度,这让她几乎想立刻转身逃开。

      义勇看着她突然变得通红的脸颊和几乎要缩起来的姿态,沉默了一下。他大概不太理解她为何突然如此窘迫,只是基于事实陈述:“处理及时,你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也不错。”

      这话本意应是肯定,但听在花子耳中,却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她感觉自己像个被看穿了心思的傻瓜。

      “是……是的。”她干巴巴地应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视线慌乱地游移,最后落在了他垂在身侧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就是这双手,曾经稳握日轮刀斩灭恶鬼,也曾……细致地为她涂抹过药膏。

      这个认知让她的脸更烫了。

      走廊里安静下来,只有病房内鬼杀队队员微弱的呼吸声和远处依稀传来的护理声响。这种安静却让花子更加局促不安,她试图找点话说,打破这令人心跳失常的沉默。

      “那个……炭治郎先生受伤并不严重,祢豆子小姐目前在箱子里,情况似乎还算稳定。忍大人回来后会做详细检查。”

      “还有那位我妻善逸君,伤势虽重,但都没有生命危险了。”她提起那个特殊的伤员。

      义勇的目光转向角落的箱子,眼神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度。

      “嗯。”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花子感觉那沉默的压力似乎小了一些。她悄悄抬眼,瞥见他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微抿着的唇。他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冰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富冈先生……”她鼓起勇气,轻声问,“蜘蛛山……很惨烈吧?”

      义勇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

      “嗯。”最终,他还是只吐出一个音节。但这一个音节里蕴含的沉重,花子似乎能感觉到。

      她不再追问。有些沉重,无需言语分担。

      “我该走了。”他说道。

      “富冈先生!”她下意识地叫住他。

      义勇脚步一顿,侧过身。

      花子张了张嘴,有许多话在舌尖打转,请他一定保重身体,请他不要总是独自承担一切,请他在任务中多加小心……但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最简单、却也最真诚的一句:“请……万事小心。”

      义勇最后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依旧泛着些许红晕的脸颊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他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下头。然后便转身,拼色羽织在夜色中一晃,悄无声息地沿着走廊离去,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花子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般靠在墙壁上。脸颊依旧滚烫,心跳得像刚跑完十里山路。她抬手捂住脸,指尖触碰到一片火热,心中暗自懊恼。明明已经能在其他柱和伤员面前保持专业冷静,怎么一遇到富冈先生,就总是……

      她用力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合时宜的、令人脸热的回忆甩开。

      “真是的……田村花子,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她低声对自己懊恼地说道。他是高高在上的水柱,是救了她两次的恩人,是沉默而遥远的存在。而她,只是蝶屋一个还算得力的药师。刚才那番丢人的表现,恐怕只会让他觉得奇怪吧?

      “花子姐姐?” 一个疑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花子吓了一跳,转头看见香奈乎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几卷干净的绷带,正用那双清澈的紫色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富冈义勇离开的方向。

      “啊,香奈乎。”花子连忙调整表情,接过她手中的绷带,“是给三号床准备的吗?我来吧。你快去休息,伤还没好全呢。”

      香奈乎点了点头,又看了花子一眼,才安静地转身离开。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绷带,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翻腾的、略带羞怯和悸动小心压回心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病房里的病人,她还有太多伤员需要照顾,太多事情需要去做。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和仪表,重新走向药房,步伐渐渐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只是,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弯起了一个极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至少,他还记得关心她的伤是否痊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蜘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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