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女穿越虫族世界成为雄虫》正当时

42、第 42 章

　　“寂影”那番关于“为爱发电”的剖白，让我看到了他清醒理智下的无奈选择。然而，直到一次偶然的深夜通讯，我才真正窥见这份选择背后，那沉重到几乎令人窒息的现实重量。

　　那晚我因为训练遇到瓶颈，心情烦躁，睡不着便登陆了星网，想随便逛逛散心。却意外地发现“寂影”的ID竟在深夜亮着，显示他正在修改文稿。鬼使神差地，我发去了一条问候。

　　通讯很快被接通，“寂影”的虚拟形象出现在旁边，他看起来比平日更加疲惫，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连那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神都显得有些涣散。

　　“阁下，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有点睡不着，”我含糊道，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呢？还在赶稿？”

　　“寂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自嘲的弧度：“不算赶稿，只是……睡不着，找点事做。”

　　我们一时无话。虚拟空间里只有数据流无声穿梭的背景音。或许是深夜容易让虫卸下心防，又或许是他积压了太多无处倾诉的苦闷，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忽然低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这个不算熟悉的倾听者，吐露了从未示虫的另一面。

　　“阁下，您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我这样的雌虫，大概就是虫族社会最不起眼的那一类吧。”

　　我微微一怔，没有打断他。

　　“没有英武的外表，扔进军雌堆里立刻就找不着了。天赋……呵，二次进化都勉勉强强，能完成三次进化，延长这点寿命，纯粹是走了天大的运气，在生命终点前侥幸抓住了那微乎其微的概率。”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刻入骨髓的自我否定。

　　“投胎技术也不行。帝国孤儿院出身，从破壳起就欠了帝国一屁股债——养育贷款、学贷、还有为了能有个独立空间咬牙背上的生活翼贷款（相当于房贷）。每日醒来，光是想办法还清这些贷款，就耗掉大半心力。”

　　他虚拟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控制台，调出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那是他需要偿还的各种贷款明细，金额庞大，还款周期漫长。

　　“日常开销，就靠研究院那份死工资，扣除还款和基本生活所需，所剩无几。闲暇时？哪敢有什么闲暇。更不敢肖想那些美丽夺目、但供养花费足以让我再背上几辈子贷款的雄虫阁下们。”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苦涩，“他们就像是悬挂在星空另一端的璀璨星辰，看得见，却与我隔着亿万光年的距离，连在梦里，我都不敢伸手。”

　　“所以，下班后，全部身心，也只能投入到这唯一的爱好，或者说……寄托里了。”他指的是写作。

　　“可是，阁下，这个社会，‘酒香也怕巷子深’啊。”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无力，“我那点自以为是的才华，又算得了什么呢？没有吸引眼球的标签，没有值得炒作的故事，更提供不起平台那高昂的推广宣传费用。想让作品被更多虫看到？难如登天。”

　　“卖版权？影视化？游戏改编？”他摇了摇头，眼神空洞，“那都是梦里才敢想想的事情。每一次按下发布键，都像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赌博，赌那渺茫的、被偶然发现的概率。大多数时候，石沉大海才是常态。”

　　我静静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我之前只看到他甘于幕后，与雄主共谋的“清醒”与“策略”，却从未想过，这份“清醒”之下，掩盖的是如此窘迫、如此沉重的现实压力。

　　他不是不想站在阳光下接受赞誉，不是不想让自己的才华得到应有的回报。而是现实的重担，早已压弯了他的脊梁，让他连抬头仰望星空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写作，与其说是“为爱发电”，不如说是他在冰冷现实中，唯一能抓住的、用以维持内心不至于彻底沉沦的浮木。

　　“幻瞳”的出现，对他而言，恐怕不仅仅是爱情，更是一道撕裂厚重云层、让他那微弱的“酒香”得以飘散出去的缝隙。他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用才华换取曝光，用爱情支撑信念，在这残酷的世道里，艰难地寻求着一丝喘息之机，和一点点……或许能改变命运的可能。

　　“所以，阁下，”“寂影”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我，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请不要为我感到不平。现在的局面，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至少，我的故事，正在被更多虫阅读。这……就足够了。”

　　通讯切断后，我独自在星网的虚空中站立了许久。

　　“寂影”的独白，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彻底剖开了虫族社会温情面纱下的残酷内核。它告诉我，即使拥有才华，即使努力进化，对于无数像“寂影”这样出身平凡、背负着沉重生存压力的普通虫而言，想要挣脱命运的桎梏，是何其艰难。

　　雄虫们的光鲜与特权，是建立在无数雌虫的奋斗、牺牲乃至挣扎之上的。而这份特权，也并非毫无代价，成年后同样面临着被衡量、被交易的风险。

　　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更加现实，也更加……不公平。

　　我看着自己这双因为缺乏锻炼而显得有些纤细的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我所享受的“未成年优待”，是何等的珍贵且短暂。若不想在未来沦为被摆布的棋子，或者像“寂影”那样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我必须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无论是实力，还是心志。

　　前路漫漫，唯有力量，方能护佑自身，或许……将来也能有余力，去护佑一二所在乎之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