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
“宝宝？”
陆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她刚想回答，但是江清晏突然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胃在隐隐作痛，大脑一片空白。
陆铭皱皱眉头，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清晏好像才回神一样，先茫然地“啊”了声，然后才慢半拍地摇头：“我没事。”
皮肤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是陆铭把手放到了她的额头上。
江清晏努力地扬起一个笑脸：“我都说了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陆铭把手收了回去，把辣锅里的羊肉全都夹给了她。
他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毕竟她现在看上去确实不太好。
脸色苍白，眼神透着疲惫，和平时他见过的江清晏判若两人。
“那吃完饭就回去睡觉吧？”
“不要。”
她拒绝的太快了，快得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本能的不想回去。
“我......我真的没事，哪有你来的第一天我在家睡觉的道理。”
但陆铭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柔声问她：“你不想回家？”
江清晏梗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陆铭不再追问，而是说：“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
但感觉好像这句话有点歧义，又补充：“我是说，你去床上睡一会，我就在客厅等你，好吗？”
江清晏的大脑现在像生锈的齿轮，转的格外慢。
她闷头慢慢悠悠地嚼了一会羊肉，才回复：“嗯。”
她现在真的好累好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在副驾驶上，江清晏一直呆呆地看着窗外，街边的光影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陆铭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她没听清，只是胡乱地回答“嗯”。
带着江清晏回了酒店房间，他领着她走进其中一件卧室。
“好好休息会，有什么就叫我，好吗？”
卧室干净又整洁，床上的杯子都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江清晏顿了一下，拉住了正准备走出房间的陆铭：“我不想在这里。”
陆铭回头，反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江清晏的大脑又空白了一瞬间。
她抬头看着陆铭，本一直亮晶晶的眼睛变得黯淡，连控制自己的表情都觉得费劲。
“我想去你房间。”
话说完，她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过界，毕竟彼此谁都没明说过和好，现在还是前任身份。
但陆铭也只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旁边的一间房间。
行李箱放在一旁，充电器还插在床头上，被子歪歪扭扭地堆着。
床头柜还放着她送的打火机。
陆铭语气依然温柔：“有什么就叫我，就在外面。”
然后转身退了出去，帮她关上了房门。
江清晏现在确实发晕，她的小腿肌肉也疼，抬起胳膊都觉得费劲。
安静地躺在床上，她还能隐约闻到陆铭身上的香水味，并且判断出这是她送的那瓶。
买香水也是她不为人知的爱好，她喜欢那些不一样的，好闻的味道。
......她给陆铭送的香水叫什么来着？
睁着眼但睡不着觉，她知道自己进入抑郁期了。
一般这种时候她都是吃药强逼自己入睡，不让自己醒着的。
想着想着，大脑空白一瞬。
然后问自己，陆铭会不会发现她是个神经病？
谁会知道自己是个神经病还爱我呢。
我脾气不好，说话伤人，还爱胡思乱想，长得一般，家庭畸形。
我还害死了人，我是个灾星，是个看上去吓人，有时候会砸东西，会烦的想打人，还控制不住高消费的疯子。
啊。
奶奶是个爱笑的小老太太，她在爸爸自杀的时候来过京城。
我当时在哪......好像坐在江晚的旁边。
奶奶身旁坐着魏萍，要求江晚还给她爸爸的遗体。
江晚拒绝了，魏萍哭着站起来指着她骂，奶奶没说话。
好像......好像还说让江晚没时间管我就把我给她们来养。
江晚再一次拒绝了，被指着鼻子骂冷血。
江晚就坐在冷光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后......我忘了。
我记得什么呢。
记得躺在血泊里的爸爸，他是很高大的，他的那双手无数次抱过我。
记得被车撞得当场去世的奶奶，她的骨头像全都碎掉了，她嘴里在往外流血，就和手腕往外流血一样。
她也躺在血里了，然后变的黑白。
哦，爸爸没有变黑白，我不知道他埋在哪了，江晚用的哪张照片当做遗照，或许江晚根本就没埋葬他也说不定。
爱我的全部离我而去。
我是杀人凶手，但我去警察局说了，我是杀人凶手，当时那个警察用什么表情看着我来着。
好像是可怜我，偷偷地把自己的眼泪擦掉不让我发现，但我还是看见了，然后安抚我说不是我的错，让我节哀。
时间过得好慢，我怎么还不七老八十，然后得什么很严重的病，快点死掉。
江清晏狠狠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她觉得胃疼，心脏疼，哪哪都好疼。
“陆铭......”
她没力气大声说话，像喃喃自语般念出不甚清晰的两个字。
但真的有人开门进来了。
陆铭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宝宝？”
江清晏呆呆地看他。
他举起手中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又一个小盒。
“我看你回来的路上手一直放在肚子上，是不是吃太辣了胃疼？买了胃药你起来吃一下再睡，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陆铭愣住了。
江清晏坐起来抱住了他的腰。
他僵了一下，慢慢举起手，轻轻地揉她的脑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铭没得到回应，但他发现江清晏好像在哭。
刚开始是肩膀小幅度的抖动，没一会听到了她小声地呜咽声。
陆铭赶紧坐在床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直视她正泛红的眼睛。
她的脸看上去毫无血色，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但就是一直在不停地掉眼泪。
陆铭感觉心里闷闷的，有种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怎么了，宝宝？”
江清晏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手攥着他的衣服，力气很小很小。
他把她拉进怀里，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陆铭和她说：“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江清晏哭得更狠了。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腰，怕他走了一样。
“对不起陆铭......对不起。”
陆铭抱她抱得更紧了些：“你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无论什么事情。”
江清晏说一句话就要深呼吸几口：“我骗了你！我骗你了......”
陆铭把自己的语气尽量放松：“怎么了，其实你不是人类，是仙女？”
江清晏好像笑了下，然后又断断续续地哭：“你......你好过时，现在谁用仙女这个词，好土。”
他的衣服都被她的眼泪淋湿了一大片。
江清晏的眼泪好像一直流不完，要把十五年的眼泪都哭掉一样。
她断断续续地说：“你骗我的时候，我就和你发脾气......但其实我一直在骗你。”
陆铭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了，他只想让她好受点，和她开玩笑：“宝宝，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江清晏从他胸口抬起头瞪他，但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
“你骗我去睡觉了，还说你叫陆晏。”
陆铭对她笑：“好宝宝，我错了，对不起。”
江清晏也笑了，但是笑的极其不自然。
“我有病，陆铭。”
陆铭的心里咯噔一下，维持不住笑容：“宝宝，你生什么病了？”
江清晏看他的笑容消失，垂下眼睛。
“没什么。”
“告诉我好吗？”他的嗓音有些发紧，“我很担心。”
江清晏盯着他看着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掉。
时间好像停滞在这一刻。
她突然崩溃地喊出声，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有精神病，陆铭，我是个疯子，我是个灾星，没有人会爱我，爱我的都死了。”
她哭得快喘不过气了。
“他们都死在我面前，我看到了好多血，很多血，原来人有那么多血可以流。”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
“那么红，红的发黑，你知道吗，我害死了他们，我是杀人犯......”
没等她接着说完，陆铭用力地抱住她，把她整个人都藏在了怀里，好像要吞掉她所有的情绪。
江清晏听见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别说了，我们不想了好吗？”
江清晏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砸在了她的后颈。
“我心疼......我心疼你，我们不去想了好不好？”
她的眼泪还是在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但不再不清醒的崩溃，她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我是个疯子，我有病，陆铭，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真的喜欢你，一直喜欢。”
他从来没说过的两个字，“喜欢”放在这个时候好像很不合时宜。
江清晏的脸上全是泪痕，陆铭抱得她很紧，她有些发疼，但不知道是被用力拥抱着的疼还是别的什么。
她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无论你得了什么病，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每一次说分手我都痛苦的要死掉了。”
江清晏发现自己好喜欢听这种话。
她停止哭泣，迟缓的大脑冒出一句话。
妈妈，你看，有人知道我是疯子也爱我。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