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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含光池畔,少女初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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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尘落荒而逃后,修炼场上只剩下师徒二人和一只还在炸毛的大白猫。
墨霖看着躲得远远的小白,好笑地走过去想安抚它:「小白,你也太夸张了吧?那可是你未来的弟弟/妹妹的妈妈的味道耶……」
哪知她刚靠近两步,小白就像见了鬼一样,嗷了一嗓子,化作一道白影,嗖地一下窜回了小石屋。
紧接着,「砰」的一声,石屋的门被它从里面用身子死死抵住了。
任凭墨霖怎么推门、怎么敲窗户哄它,里面都传来坚决的哈气声。
小白的态度很明确:妳身上有超级可怕的掠食者味道!在味道散去之前,休想进这个家门!本喵不认识妳!
墨霖站在门口,寒风萧瑟,她堂堂筑基修士,竟然被自己的猫扫地出门了。
「……」
她委屈巴巴地回过头,看向一直站在不远处没动的师尊,眼神里写满了求助:师尊,您看它!
墨御珩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她看着徒弟那副被自家猫嫌弃到怀疑人生的可怜样,那张冰山脸上,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该。谁让妳在外面招惹别的毛团子。
她缓步走上前,停在墨霖身边。
「手。」她淡淡开口。
墨霖愣了一下,乖乖地伸出了那只受伤的右手。
虎口处的牙印狰狞外翻,周围的皮肤因为雷灵气的侵蚀而呈现出焦黑色,肿得像个馒头。
墨御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没有像陆尘那样大惊小怪,而是伸出一根微凉如玉的指尖,轻轻点在墨霖的伤口上方。
一股极致精纯、带着凛冽寒气的渡劫期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注入伤口。
「嘶……凉凉的。」
墨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和雷灵气的麻痹感瞬间被镇压下去,肿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伤口处传来阵阵清凉的舒适感。
不过片刻,伤口虽然还在,但已经不再红肿流血,那种焦黑的痕迹也淡去了许多。
处理完伤口,墨御珩收回手,清冷的目光扫过墨霖全身,最后停留在紧闭的石屋门上。
「它怕妳身上的气息。」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一身的虎臊味。」
墨霖苦着脸:「那怎么办?小白不让我进去洗澡……」
墨御珩转过身,丢下一句让墨霖如蒙大赦的话:
「随为师来含光殿。」
她广袖一拂,率先走向主殿的方向。
「石屋那点水,洗不净妳这一身味道。」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朝着那座巍峨华丽、常年被灵雾环绕的含光殿走去。
墨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心跳猛地加速,小脸腾地一下红了。
含光殿……那岂不是要……
……
含光殿,后殿温泉池。
含光殿后殿,巨大的温泉池内热气氤氲。
这里地处星辰峰灵脉核心,池水终年温热,水面上漂浮着淡淡的灵雾,空气中混杂着湿润的水汽和师尊身上独有的、冷冽的寒梅香气。
距离上一次在这里共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那时的墨霖还是一个刚穿越过来、瘦骨嶙峋、只想着抱大腿求生存的小女孩。而如今,她已经是一名成功筑基的修士了。
墨霖站在池边,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心脏怦怦直跳,竟然比第一次来时还要紧张羞涩。
三年的修仙生涯,灵气的日夜滋养,让她的身体发育得比寻常凡人女孩快了许多。她不再是那个干瘪的小豆芽,身体已经开始抽条,有了少女初显的窈窕轮廓。
那份对自己身体变化的懵懂意识,加上面对高冷师尊时天然的敬畏,让此刻的坦诚相见变得格外有些难为情。
「还愣着做什么?」
水雾深处,传来墨御珩清冷淡漠的声音。
墨霖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去。师尊早已入水,正慵懒地靠在白玉砌成的池壁上。湿润的墨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修长的脖颈边。她闭着凤眸,莹润如玉的肌肤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灵光的映照下泛着冷艳的光泽。
即便看了三年,师尊这副出尘绝艳的模样,依然让墨霖感到惊艳和自惭形秽。
「是……师尊。」
墨霖红着脸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解开衣衫,像只怕冷的小鹌鹑一样,快速地滑进了温暖的池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试图藉着水雾和花瓣遮挡自己。
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全身,洗刷着白日里战斗和奔波带来的疲惫与寒意。墨霖舒服地叹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听到她入水的动静,墨御珩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侧过头,目光穿透氤氲的水雾,落在了不远处那个只敢露半个脑袋的小徒弟身上。
「过来些。」她淡淡道,「那边灵气稀薄,洗不净妳身上的浊气。」
墨霖只好红着脸,像只水底的小螃蟹一样,慢吞吞地挪到了师尊附近。
墨御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
三年的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记。
曾经那个瘦小枯黄的孩子不见了,现在的墨霖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白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同初荷般清新灵动的少女。
她的肌肤因为长期经受风雪与灵气的双重淬炼,呈现出一种健康、细腻的羊脂白玉般的质感,在水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被水浸湿的墨发贴在脸颊边,衬得那张褪去了婴儿肥的小脸愈发精致。
墨御珩的视线微微下移,目光在她后颈的位置停住了。
那里,曾经有一道狰狞恐怖、如同蜈蚣般的雷击伤疤。
而如今,经过三年顶级药浴和灵气的日夜温养修复。
那道焦黑的伤疤已经彻底淡化,变成了一种极淡的、粉嫩的颜色。
它依然保持着闪电蜿蜒的形状,烙印在那片白皙如玉的肌肤上,不再显得狰狞可怕,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惊心动魄的美感。
就像是在一件完美无瑕的白瓷上,用胭脂细细描绘出的一枝傲雪寒梅,又像是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图腾,昭示着这具身体曾经历过的生死劫难,以及如今新生的力量。
在温泉水汽的蒸腾下,那粉色的闪电印记彷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少女的呼吸微微起伏,显得格外妖冶而脆弱。
墨御珩那颗古井无波的道心,在看到这道印记的瞬间,竟莫名地、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在心头一闪而过。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隔着水面,虚虚地指向那处印记。
「伤疤……淡了许多。」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在这空旷安静的浴室里,听起来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正专心玩水的墨霖听到师尊的话,下意识地低头,然后整张脸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快滴血了。
「啊!是、是的师尊!多亏了师尊的药浴!」
她慌乱地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试图遮挡住那处突然变得有些灼热的印记,整个人恨不得缩进水底去。
看到徒弟这副羞窘无措的模样,墨御珩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她迅速收回手,凤眸微敛,重新靠回池壁,闭上眼睛,试图用熟悉的冷漠来掩盖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慌意乱。
「……洗干净了便早些回去歇息。」
她冷冷地开口下了逐客令。话一出口,她心里却莫名闪过一丝后悔。这孩子今日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自己是不是太冷淡了?
正当墨霖「哦」了一声,准备乖乖爬上岸时。
「慢着。」
墨御珩突然睁开眼睛,叫住了她。
墨霖疑惑地回头,只见水雾中,师尊那双凤眸里的神色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一些,还带着一丝别扭。
「过来。」墨御珩伸出手,语气虽然依旧淡淡的,却不容置疑,「今日妳刚筑基便经历大战,又强行以自身精血灵气喂养神兽幼崽,损耗颇大。为师需检查妳的根基是否有碍。」
这是一个完美无比、公事公办的藉口。
「是,师尊!」墨霖不敢怠慢,连忙又游了回去,乖巧地趴在池边,将湿漉漉的手腕递到师尊面前。
墨御珩伸出微凉的指尖,搭上她纤细的腕脉。一缕温和醇厚的渡劫期灵力探入墨霖体内,仔仔细细地将她的经脉、丹田、识海检查了一遍。
确认徒弟除了灵力有些透支外,根基稳固,并无暗伤,她这才在心里真正松了一口气。
但她并没有立刻放开手。
指尖下,少女的脉搏跳动得有力而鲜活。这份鲜活,让她贪恋地想要多感受一会儿。
「……有些灵力透支,无甚大碍。」
过了许久,墨御珩才收回手,语气比刚才软化了许多:「多泡一会儿吧,此处灵气有助恢复。」
「谢谢师尊!」
……
从温泉池出来,换上干净柔软的寝衣。因为小石屋现在被小白严防死守回不去,墨霖今晚自然而然地留宿在了含光殿。
她熟门熟路地爬上了那张巨大的寒玉床,在属于自己的内侧位置躺好,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只露出一个脑袋。
墨御珩熄了殿内的长明灯,只留下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她也在外侧躺下。
往常,两人就寝时总是各睡一边,中间隔着楚河汉界。偶尔墨霖睡迷糊了滚过来,墨御珩也只是把她推回去,或者在她做噩梦时轻轻拍拍她的背。
但今晚,气氛有些不同。
墨霖今日实在是累坏了,身心俱疲。躺在熟悉的、充满师尊气息的床上,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她习惯性地寻找热源,像只小动物一样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蹭到了墨御珩身边,把脑袋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既熟悉又安心的寒梅香气窜入鼻尖,墨霖睡得更香了。
墨御珩没有推开她。
她侧卧着,在昏暗的光线中,静静地注视着徒弟近在咫尺的睡颜。
少女的呼吸绵长平稳,眉宇间还带着一丝未完全消散的疲惫。
墨御珩的脑海里,突然不受控制地回放起白天在雷鸣谷看到的那一幕。
那头狂暴的雷霆白虎,巨大的利爪带着毁灭的气息,狠狠拍向墨霖瘦弱的后背。那一瞬间,墨霖是那么渺小,那么脆弱,彷佛下一秒就会在神兽的怒火中化为齑粉。
如果……如果她的剑再慢一瞬?
如果青鸾飞得再慢一点?
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的寒意和后怕,瞬间席卷了墨御珩全身,比身下的寒玉床还要冷上百倍。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甚至感到了久违的恐惧。
她这两千年来,独来独往,从不知怕字怎么写。可今日,她真的怕了。
她怕失去这个总是叽叽喳喳、会抱着她撒娇、会为了保护弱小而拼命的小徒弟。
墨御珩原本只是虚虚地搭在墨霖腰间、准备像往常一样拍拍她后背的手,突然停住了。
下一秒。
她手臂收紧,猛地将这个温热、鲜活的小身子,用力地、紧紧地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她的力道有些大,勒得睡梦中的墨霖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但随即便在本能的驱使下,更加依恋地回抱住师尊,把脸深深地埋进了那个充满冷香的怀抱里。
墨御珩将下巴抵在墨霖毛茸茸的头顶,感受着怀里真实的心跳和体温,那颗因后怕而战栗的心,才终于一点点安定下来。
还好……妳还在。
黑暗中,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怀中人安稳的睡颜上,许久未眠,只是无声地,更紧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