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名顶替》符号迷宫

5、五. 基地坐标

　　玻璃穹顶下，两个身穿白袍、面孔隐于白色兜帽之下的祭司相对而立。

　　“‘彗星’被捕获了，我们不用干涉吗？”

　　“母亲的意思是，不干涉。”

　　“母亲为何还不让我们行动！”个较矮的那个情绪激动，“继续放任不管，乱象只会加剧！”

　　高个子的语气冷了冷：“母亲的决策不容置疑。做好你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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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停了。

　　天顶的阴郁还未完全散去，但地平线尽头的云幕亮开了一线，晨光从薄纱般的云隙间透了出来。

　　为了获取“人类基地”的坐标，周思凡和郑博之一同回到了E7矿洞。

　　老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伏尔甘的状态怎么样？”郑博之问他。

　　“小苏在做定期维护，但……”老魏欲言又止，“郑总，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郑博之的手微微一颤，但还是推开了铁门——

　　结果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俩啼笑皆非。

　　伏尔甘坐在矿洞右边的金属台面上，头上歪歪斜斜扣了顶米色牛仔帽，上半身披着件深棕皮夹克，腿上还套了条蓝色牛仔裤，但因为裤腿太长、完全拖地，看起来颇为滑稽。

　　郑博之眼皮一跳。

　　“小苏。”

　　“在的在的！老板。”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孩从工作台后面探出身来。大眼睛，长头发，手腕上挂着条红围巾，肩膀上搭了条绿的。

　　“伏尔甘状态怎么样？”

　　“都正常，老板。伏尔甘现在处于‘休眠模式’，可以在低耗电的情况下，随时被唤醒。”

　　郑博之抬起手，指向伏尔甘的方向：

　　“这是什么？”

　　“这是伏尔甘？”小苏即答。

　　“我问他身上是什么？”

　　“哦哦！我给伏尔甘带了套衣服。”小苏一边说，一边还把肩上那条绿围巾取下来，同红色那条一左一右拿在手里，“老板，你觉得哪条好看些？”

　　郑博之揉了揉太阳穴：“伏尔甘是机器人，不用穿衣服。”

　　“但我们也是机器人，我们也穿衣服啊。老板你不喜欢穿衣服吗？”

　　郑博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似乎想要反驳，但思考三秒后，选择放弃。

　　周思凡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女孩。她看起来极快地消化并接受了“我们不是人”这个事实，但结论似乎完全奔着别的方向去了。

　　没想到能治郑博之的，还有高手。

　　周思凡走到女孩身边：“红色好点儿。”

　　“周思凡你快别助纣为虐了，过来跟我把该问的都问了。”

　　小苏眼睛一亮，朝他郑重点头，以示两人之间革命友谊的建立。她收好两条围巾，准备等老板不在的时候再完成她的大业。

　　“伏尔甘，醒醒。”

　　郑博之搬了两张椅子，放在伏尔甘面前不远处。

　　伏尔甘胸口的蓝色光圈闪烁了两下，然后进入常亮。

　　“下午好，郑先生。”

　　伏尔甘这么一身行头，连打招呼都让人觉得有气势了。

　　正当周思凡思考要如何让伏尔甘放下戒心，告知他们“基地位置”这一重要信息时，郑博之直截了当地问道：

　　“伏尔甘，之前你提到的‘人类基地’，位置在哪儿？”

　　“基地坐标：东经172度，北纬5度。”

　　二“人”的对话干脆利落，令他无从插手。

　　……这些是可以直接问、直接答的吗？

　　为进一步解释，伏尔甘从身上拆下一个圆润的锥形部件，将其立于台面中央。

　　锥筒中心射出一束光线。光束展开，一个发光的蓝色网状球体浮现在我们眼前。上面标有两个明显的白点，两点之间有一道微曲的弧线。

　　“这是本行星的经纬全息图。本行星虽无磁场，但有明确自转轴，经纬坐标体系据此建立。恒星西升东落，故以自转方向定义东西，以自转两端定义南北。”

　　“这是‘E7矿洞’，亦即我们当前所在位置。然后——”他的指尖从一个白点滑向另一个，“这是‘基地’的位置，驾车前往，大约需要两天。”

　　周思凡盯看着球体幽蓝的荧光，发了会儿呆。

　　原来他们所知的世界，不过这个球体表面上，那么小的一点。

　　郑博之长叹一口气：“……又是个全新概念，恐怕需要研究一下。”

　　“老板，我感觉这个球面坐标，和我们的棋盘坐标其实挺像的。太阳升起来的方向，就是西；落下去的那边，就是东。应该不难用？”小苏说。

　　“嗯，是不难。但如果能换算成棋盘坐标，更便于我们精确导航。”

　　方才一声不作的伏尔甘忽然开口：

　　“或者，你们可以带上我。”

　　三人齐齐看向他。

　　“我存有这个星球的全部坐标数据，配合惯性测量和星空定位，能实时确定自己的位置和前进方向，并将定位精度控制在百米以内。”

　　“也就是说，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还不会迷路？”小苏睁大眼睛，“好厉害，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早期，人类发射的卫星，对该星球的地面进行了扫描、建模。数据传回地面后，经过修正处理，存储在我的系统里。”

　　“卫星？卫星又是什么？”

　　“卫星是一种人造天体，绕自然星体运行，能够用来观测、通信，以及执行其它各种功能。”

　　“人类竟然能造星星……”小苏眼睛亮晶晶的。

　　郑博之下意识抬头，往矿洞顶部看了一眼，“那你说的‘卫星’，现在也在我们头顶吗？”

　　“应该是的。”伏尔甘答，“出了矿洞，我可以尝试与它们建立连接。”

　　郑博之回头看了周思凡一眼。

　　他那意思是：那人类，是不是一直都在观察我们？

　　“那我们到时候，跟着伏尔甘你就可以了吗？”小苏问。

　　周思凡看向伏尔甘。

　　他的躯干、四肢各处有大大小小的残缺，部分外壳已经掉皮甚至剥落。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内部的金属骨架，光泽暗沉。

　　如果他本身出问题呢？

　　“伏尔甘，你的身体……”周思凡迟疑了一下，尽量用不冒犯的语气，“能支撑长途旅行吗？”

　　“您是想知道，途中我是否可能损毁、失效。”他倒直言不讳，“我已运行28年零7个月，”伏尔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核心系统功能正常，零部件损坏、老化程度为37.1%——苏乐在女士为我降到了32.3d%。据此推算，我在旅途中失效的概率，约为4.6%。”

　　“4.6%……”郑博之沉默了片刻。

　　这个概率，不算低。

　　不久后他抬起头，语气沉稳：“做双重准备吧。小苏，你的外派许可应该快到期了？”

　　“嗯！我打算后天回城的，跟公司提交新申请。”

　　“那就一起回城吧。还有，”他转向伏尔甘，“如果到时候伏尔甘也外出，可能多少需要点儿伪装。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

　　“保证完成任务！”小苏元气十足地敬了个礼。

　　“回去？A市吗？”

　　“嗯。临时屋的生活物资也基本耗尽了，得做一次补充。”他说。

　　“而且如果我们要去‘人类基地’，恐怕也要准备点儿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