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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暗流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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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赐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茶馆酒肆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地讲着这桩“天作之合”,听众们却大多是一脸匪夷所思。
“将军府?就是那个三个少爷没一个成器的将军府?”
“可不是嘛!大少爷沈清辞常年卧病,二少爷沈惊鸿是个风月场常客,三少爷……嘿,那力气能扛鼎,脑子却不太好使。”
“皇上怎么就把昭阳公主赐过去了?虽说公主殿下性子烈了些,可也是金枝玉叶啊!”
“谁知道呢?或许真是先人们显灵了?”
“我看悬,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门道……”
流言蜚语如潮水般涌向将军府,府里的气氛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压抑。
沈清辞把自己关在“听竹院”里,连日常的汤药都推了。她换了身轻便的素色襦裙,卸去了束胸的白布,长舒一口气,胸口那股常年被束缚的闷痛感稍稍缓解。铜镜里映出一张清丽的面容,眉眼间带着几分倔强,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她走到窗边,望着院角那丛长势不佳的翠竹,眉头紧锁。
“小姐,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用点吧。”贴身侍女青禾端着食盒进来,语气里满是担忧。自小跟着沈清辞,她是除了两位少爷外,唯一知道自家主子女儿身秘密的人。
沈清辞摇了摇头:“吃不下。”
赐婚的事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她不怕辛苦,这些年装病藏拙,早已习惯了谨小慎微。可嫁给公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洞房花烛夜该如何应对?日后同处一个屋檐下,又该如何掩饰?一旦身份暴露,不仅她自己性命难保,整个将军府都会被牵连。
“二少爷那边有消息吗?”沈清辞问。
“二少爷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打探消息。”青禾答道,“不过依奴婢看,二少爷那性子,指不定又跑到哪个楼子里去了。”
沈清辞却知道,二弟沈惊鸿看似浪荡,实则心思缜密。他此刻出去,定然是为了这桩婚事。这些年,若不是二弟在外“胡闹”,转移了不少外界的注意力,她的日子恐怕会更难。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沈惊鸿略带戏谑的声音:“大哥,在房里闷着可不行,出来透透气吧。”
沈清辞迅速换上男装的外袍,重新束好衣襟,才打开房门。
沈惊鸿站在廊下,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脸上带着惯有的散漫笑容,眼神却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两人走到花园的假山后,沈惊鸿才收敛了笑容,低声道:“我打听了,这事儿确实蹊跷。皇上最近动作频频,似乎在忌惮什么人。而昭阳公主……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哦?”沈清辞挑眉,“此话怎讲?”
“昭阳公主这些年看似不问政事,实则在暗中培养势力。听说她手下有一批死士,还掌控着城中不少消息渠道。”沈惊鸿的声音压得更低,“皇上把她嫁到咱们府里,恐怕就是想断了她的臂膀,让她无力再争。”
沈清辞心头一震。她只知昭阳公主是皇上宠妹,却不知背后还有这等隐情。如此说来,这位公主殿下,竟是个厉害角色?
“那她……会甘心吗?”沈清辞问。
“甘心?”沈惊鸿嗤笑一声,“昭阳公主的性子,比谁都傲。皇上这招明升暗降,她怕是早就看穿了。我猜,她答应这门婚事,多半是另有打算。”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良缘,而是一场无声的较量。皇上、昭阳公主,各有各的算计,而他们将军府,不过是这场较量中的一颗棋子。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清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她只想安稳地守住秘密,守住将军府,可如今却被卷入这漩涡之中。
沈惊鸿沉默片刻,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躲不过,便只能接招。大哥你继续装病,尽量少与那位公主接触。至于其他的……我会想办法应付。”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让大力最近安分些,别惹出什么乱子。”
提到三弟,沈清辞微微点头。沈大力虽然憨直,却天生神力,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也是一片忙碌景象。
赵灵溪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为她梳理长发。镜中的女子容颜明艳,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冷冽。
“公主,嫁妆清单已经拟好了,您要不要过目?”侍女恭敬地问。
赵灵溪摆了摆手:“不必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带些常用的即可。”她要的不是这些,而是能让她在将军府立足,甚至继续掌控外界消息的筹码。
“皇上那边……又派人来了吗?”赵灵溪问。
“来了,李总管送来了一些赏赐,说是贺公主大婚之喜。”侍女答道,“还隐晦地提了几句,让公主婚后安心待在将军府,多为沈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赵灵溪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皇兄倒是想得周到。”她一个女子,如何为沈家开枝散叶?皇上这话,不过是提醒她,要恪守“妇道”,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对了,将军府的三位少爷,查得如何了?”赵灵溪又问。
“回公主,大少爷沈清辞确实常年卧病在床,极少出门,府里的人都说他性子温和,只是身体太差。二少爷沈惊鸿……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名声很不好,但听说他颇有文采,只是不愿显露。三少爷沈大力,力气极大,但心智如孩童。”
赵灵溪手指轻轻敲击着梳妆台,若有所思。
一个病秧子,一个浪荡子,一个憨子……将军府这三个少爷,当真是如此简单吗?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表面。尤其是那个沈清辞,能在将军府那种环境下,安安稳稳地当这么多年“大少爷”,恐怕并非真的弱不禁风。
“继续查。”赵灵溪吩咐道,“尤其是那个沈清辞,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底细,哪怕是小时候掉过几次池塘,都要查清楚。”
“是。”
侍女退下后,赵灵溪站起身,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京城地图。她的手指落在将军府的位置,眼神锐利如鹰。
将军府,沈清辞……这场戏,她接了。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距离婚期还有半个月,京城的空气却仿佛越来越紧张。将军府与公主府之间,虽未曾有过任何接触,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较量,暗流涌动之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