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倾城罪（2021修）》寒正

123、生怨（二）

　　八月十五，又是一年的中秋。

　　宫中设了家宴，宇文后和楚妃都称不适，不打算出席，后宫嫔妃早早便装扮一番，争先出彩。明明都是一贯的戏码，她们却总能乐此不疲，所以在旁晚宴会开始前，就先与□□水榭游园中赏景小叙。

　　溱婉衣自然也收到邀约，岂能不给薄面？多多走动也是有益安胎。嫔妃们难得一见溱氏出场，开口便是诸多关怀，溱婉衣笑颜一一回应。

　　“想当初本宫怀十四的时候，不能施粉黛，日夜孕吐折腾，可是憔悴着。婉衣你今素面朝天，但这清美洒落的姿态可不逊我等呀。”张皇妃含笑间夸了一下。

　　许贵人也是跟着附和：“若我说啊，婉衣可称我大商第一美人。”

　　话落，众妃莫名一寂，有些人暗暗对许贵人投去鄙意目光。虽说溱氏怀着太子颜的第一个子嗣，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太子妃，可拍马屁也要有个限度，婉衣乃溱国人，如何做大商的第一美人？许贵人之言真是愚昧。

　　张皇妃沉下脸色，微有责备道：“妹妹的意思，难道说我央央大国无人能及溱国女子的美貌？”

　　许贵人瞬间一脸羞惭。

　　楮宁勾了勾嘴，笑道：“思明倒觉许贵人所言不差，以溱姐姐姿色确实可称我朝第一美人，但各位娘娘莫非忘了，溱姐姐这张脸与当年我七皇兄的妃子袁氏可谓一模一样，那袁氏如果还在世的话……”

　　楮宁顿声，话意未尽。这招是若瑾教她的，要她找机会在众人面前提起袁氏，说能借此打击溱氏，但她不知若瑾真正用意，以为溱氏与袁氏相貌如此神似，必然不爱被人拿做比较，接下来就看她能多难堪。

　　许贵人点点头，又是跟话道：“正是婉衣长得像那袁氏，所以我才有所感叹的。”

　　在座的人不由把目光都聚焦在溱婉衣脸上，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再回想起当年袁氏模样，除了痣的存在外，一般无二了。

　　溱婉衣神色黯淡一沉，浑身越发不是自在。

　　“若那袁氏还活着，她必然也会吃惊吧。”张皇妃一声惋叹。

　　“可惜红颜薄命。”一妃子接着话继续说：“这袁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不好，新婚当夜就被人掳走了，虽说后来皇后派人给她验明正身，可那毕竟是她自己的儿媳妇，谁又知道里头是否猫腻呢。”

　　数人点点头，另个妃子也聊道：“我听说这个袁氏出生时有得到高僧批命，说是什么凤格之命，所以皇后才一直格外袒护她，献王……不，是当初的献王，更是对她宠爱有加，迟迟都不肯立正妃。”

　　“什么凤格之命啊，还不是死了。看啊就是故造声势，以为能飞上枝头。”有人搭腔。

　　“就是，那袁氏肯定不是什么好命，袁家犯下那样罪恶，献王又被贬庶民流放，她就是活着也得跟着一起受罪，指不定还是香消玉殒了呢。”

　　众妃顿然兴起，寻趣地争议着袁府旧事，楮宁暗暗观察溱氏的反应，可众妃却越说越扯，已然扯到袁家人被发配的事上去了。

　　这些妇众，莫以深居后宫高墙就不问墙外事态，她们的眼睛和耳朵会到处打听新鲜奇趣的事，然后带回主子身边解乏，而每当这种后宫聚场上她们就能拿出卖弄，显得自己仿佛无所不知，竟都不怕会祸从口出。

　　“那些罪臣家眷被流放在苦寒之地，能苟且多久都是隆恩浩荡。若换我下令，必将其们拖去斩首才叫释快。”

　　有个小妃兄长正好是那边境城的守城将军，数日前兄长回京，她与兄长小叙知晓了一事，这时也拿出来说道：“家兄几日前进京，与我道说袁老妇人已病去，袁家大公子还不知所踪，特回来向皇上请罪。好在皇上宽宏，并不计家兄过错，却也不需要他去捉拿袁家公子抵过，似有意让此事不了了之，家兄便就此回了。”

　　众妃讶然，袁家公子逃了，皇上还不予追究？着实叫人觉得怪异。

　　溱婉衣不动声色，想来该是青颜私下有向圣上请恩，否则皇帝绝不可能放任兄长逃离边境，难怪青颜敢将兄长私藏在邑都，如此心中倒放松了些许。

　　那夜听了青颜的痛诉，她心里明白青颜也有她自己的恩义深重，只是立场不同，她们也各自都经历过丧亲之痛，再者家已破，人已亡，继续追究全是枉然。可是骨肉血亲毕竟是情，亦是恩，她无铁石心肠如何罔顾至亲之死，仍需时日去释然，但愿青颜也能明白她的心情，否则……情碎难圆。

　　一个月后，青颜成功说服溱晋两国休战三年为期。

　　溱国妥协，条件是溱王想与商借银，商与溱有联姻之谊，商国于情于理都会借银给溱王，只是溱王要借得数目巨大，商国不久前刚有天灾，为难民拨款后国库已是紧张，青颜妥应只能酌情相借，并赠良驹万匹偿补不足。

　　另晋国本想要直入商朝境内借道，青颜拒后提议如若晋王愿出些物资，商朝也愿从边境外造出一条大道，使晋国兵马畅行，无险无阻。

　　而三年为期，一是能让溱国在期间足够储蓄兵力，二是晋国在商边建道，能力物力消耗也需要时间来缓和，第三对商朝来说，有三年的时间足够来防御溱晋将来开战后对商朝所带来的影响。

　　但在签订盟约当日，晋王突然反悔，担心商与溱联姻其中或许有诈，恐战道修成时溱国也已养蓄充足，再有商朝从中掩饰，指不定两国私下联合抢先反来攻打晋国，那他晋国不就白白修了一条道路，害了自己。

　　于是晋王附加要求，需青颜作为人质留在晋国三年，才肯签下盟约。

　　青颜怎会答应，她还有妻儿正等她归回。当庭勃然大怒，责骂晋王既然不愿就无须修道，随溱晋两国如何交战的鱼死网破，或与她商朝开战也不妨。溱商假如真会使诈，早就联合一起攻打晋国了，岂还会多此一举得劝两国休战？

　　晋王虽是疑心重，但冷静下来也觉得青颜的话不无道理。青颜坦言，假使晋王实不放心，那就也来个商晋联姻，尹灏未出阁的公主尚有几位，可嫁晋王为妃。

　　晋王想了一想，觉得还不够，应该也得派一位公主和亲去商国作眼线，提防商国暗中狡诈，于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青颜，来个双姻之亲，并且青颜必须在晋国先和他的公主成亲，才能重返商国。

　　青颜闻言，默了片刻，颔首接受。

　　三日之后，尹灏见阅青颜的书信及晋国国书，遂命礼部备国聘与晋国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