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当失手遇到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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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输了。”丽娘婀娜的身姿自树荫下走出，扬起俏脸盯着朱小五。
“丽师叔，唐师弟受伤了。”小五强忍下心头的焦躁，这个时候了还论什么输赢？但毕竟丽娘是长辈，刚才又救了自己一命，怎么都不好说话不客气。
“什么？”丽娘闻言也焦急起来，目光在唐远身上来回梭巡，待看到他裤腿上的血迹将靴子的白边都染红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你居然中箭了？”她有些不满地看了小五一眼，伸手就要来帮扶，却被唐远不着痕迹地错了开去。
“只是擦伤而已，并无大碍，请师叔放心。”唐远语态故作轻松，实际颈后已然冷汗淋淋，双腿亦开始微微打颤。他恐坚持不住露怯人前，故而道：“恕师侄有伤在身，先走一步，望师叔见谅。”
丽娘随即收回被晾在半空的手，颇有深意地看着朱小五：“那就拜托师侄小心看护，过几天定亲自前去探望。奴家还有事，就不送了。”
“有劳师叔挂心。”唐远瞧见小五愈发愧疚的脸色，微微一笑，压在她肩头的手掌便加了三分力道，“师姐，我腿好痛……”别了丽娘，唐远开始耍小孩子脾气。
“……都是我不好。那你靠着我走吧，那条腿别用力了。”单纯的姑娘并没多想。
“好。”某人回答得异常爽快，毫不客气地贴了上来。
小五搀扶着唐远慢慢往客栈行来。俞婴韦桐及董门师兄弟一干人等远远瞧见，匆忙迎上。
“唐师弟，你还好吧？”性子实在的烧饼师兄老远就打着招呼，见唐远似乎伤势不轻，不免狠狠瞪了他兄弟油条一眼，“都是你，咱们早瞧见师弟受了伤，你偏硬拦着不让去扶，是个什么道理！”
油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嘴里咕哝着：“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他巴不得跟师妹多独处一会儿呢。你瞧他歪在师妹身上那个熊样儿，咱们去瞎凑什么热闹……”
俞婴闻言微微一笑，依旧悠闲地摇着扇子，只一眼不错地看着渐行渐近的两人。而一同前来的韦桐却不禁皱起了眉头。纵然是受伤，也太过了些，唐远那比小五高出一个头的伟岸身躯几乎全要挂在了她身上，显见是刻意为之。
而那忙着扮可怜博同情的主人公又怎能看不到对面神情各异的几人，只一边暗乐。他就是要告诉他们朱小五是他的，怎么地？他现在可是伤员，伤者最大！他就不信那几人能直接把他从小五身上撕下来。于是，他面带得色地又偷偷向身边倾斜了两寸。
朱小五走得是大汗淋漓。她一边挑拣石子儿少，较平坦的路走，一边心里奇怪肩上的负担怎么越来越重，几乎都快压得她迈不开步了。
好在看到了余公子和师兄们，她心头一喜，正要叫人，忽觉肩上一沉，就好比骆驼背上加了那最后一根稻草，脚下一个趔趄，那唐远就因失去重心被她扔了出去！
“师妹，够狠。”跑上前来的油条师兄偷偷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对付这种倚伤卖伤耍赖皮的人，就该狠狠地摔他一下。
小五挣开油条扶她起来的手，连奔带跑到唐远身边，一脸歉意地查看他有没有摔着。“对不起唐师弟，我不是有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忽然重了许多……你痛不痛？”
唐远讷讷着说不出话来，脸红到了耳根。
俞婴强忍着笑意，借机道：“看你们师妹那么瘦弱，哪能扶得动你唐师弟，不如劳烦你二位将他抬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一见是他，唐远就没好气。他紧紧抓着小五的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慢慢挪着步子，只是不敢再作势倚靠着她。
“师弟，还是我背你吧。”憨厚的烧饼师兄见状紧走几步，半蹲在唐远身前。唐远死活不肯，他又劝道，“你看师妹累得满头大汗的，你忍心让她陪着你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再说师父已经在客栈等半天了，你就别磨叽了。”不由分说，捞起人往背上一颠就往回跑，油条连忙紧随其后。
朱小五想到唐远临别前那尴尬万分的表情就想乐，心里的担忧散去不少。她揉揉酸痛的肩，余光接收到俞婴韦桐两人投来的关切眼神，笑道：“韦堂主，余公子，我想去给师弟抓几副药，不如你们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俞婴一收折扇，目光热切地望着她。韦桐扫了二人一眼，不动也不说话。
“呃……余公子还是先回去看看唐师弟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小五脸色尴尬，她可不想让赛前那一幕重演。
俞婴眉眼弯弯：“他现在见不得我。”
不愧是密友……
“可是……”小五悄悄抬眼打量韦堂主，不知道怎么的，她隐隐对他有些惧意，不太敢违抗。
俞婴见她迟疑，笑眯眯地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难道你带了荷包？”
朱小五摸摸身上，这才想起今天为了比赛，特意穿了一身简装，那些零碎东西都放在了客栈没带出来。原本是怕比赛时不方便，现在倒好，总不能两手空空去抓药吧？
“……那走吧。”小五瞄瞄韦桐，鼓起勇气，“那韦堂主就……”
“一起去吧。”韦桐适时打断她，率先抬腿从两人中间插过，丢下一句，“你师父不在，我得替他看好你。”
朱小五无语。她是真不明白这位大叔在想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关心”自己。她皱起眉头仔细回想，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似乎是从那场热身赛之后开始的……
俞婴一声轻笑，上来拉她：“快走吧，别耽误了抓药。”
对对对，不能忘了正事。小五甩甩脑袋，这些事回头再想，唐师弟的伤要紧。向路人打听后，三人便匆匆往苏州城中最大的“安记”药铺行来。
“几位要买什么药？可有方子？”那安记的掌柜居然是位面容俏丽的年轻妇人，说话行事十分温柔有礼。
小五摇摇头，神情急切：“请问掌柜的，有没有医治箭伤的药？我师弟受了伤，很严重很严重。”要说西药她还知道一些消炎止痛的，这中药可真是一窍不通。
安掌柜瞧了瞧她身后两人，微微一笑从柜台后走出，略一福身道：“姑娘莫急。既然这样，几位稍等，我去请我家相公与你们走一趟。我相公的医术虽不敢与‘华、鹊’比肩，寻常小伤还是医得的。”
小五喜不自禁：“这太好了，多谢掌柜。”
几人陪着安大夫回到客栈，师兄们已经腾出一间单独的厢房安置唐远。董胖子正关切地坐在床边，见大夫来了，起身抱拳：“小徒的伤就有劳大夫了。”
那安大夫年纪虽不大，处事却甚是稳妥，还礼道：“不必客气。容在下先看看伤势如何？”遂走上前来。
唐远因伤在了膝盖后弯，只能趴在床上，见大夫过来，道一声劳烦。
安大夫仔细察看伤处，只见黑红色的血痂已然与裤子粘连到了一起，因伤处在脉搏之上，若是硬扯开必然牵动伤口，恐会出血不止。
“找个火盆来，顺便再拿把剪刀。”
油条烧饼立刻出去了，不一会儿，火盆剪刀齐备。安大夫将剪刀架在火盆上略微炙烤，准备将唐远的裤子剪开，手上一顿：“留一个人帮手就好，其他人都出去吧。”
烧饼自告奋勇留下，董胖子吩咐了几句，带着其余人出去了。各人回房稍作歇息，只有朱小五不肯回去，守在唐远门外不停地走来走去，时而引颈向里张望，可里面并没有传来她意想之中的哀嚎声。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功夫，房门打开了。朱小五几步冲到床前，发现唐远的伤口已然包扎好，正倚在床头微笑地看着她，不禁道：“唐师弟，你真坚强。”唐远挑挑眉，显然很受用。
“小两口真恩爱。”安大夫停下手中笔墨，递给她一张方子，微微笑道，“要不是我家娘子跟我说外头有位姑娘为了她相公都快急哭了，我也不能即刻赶来。”
“哦？”唐远闻言眼睛一亮，笑盈盈地看向朱小五。
“呃……那个……不是……我们……”天，这么大的误会要怎么解释？她哪有跟掌柜的说他是自己相公了？她急只是因为……只是因为他是为了自己受的伤心里不安而已。嗯，对，就是这样的。不过麻烦的是，小五发现自己心里居然藏有一丝暗喜。
其实她不知道，最最麻烦的还在后面。当唐远看到一向都是坚决否认的朱师姐竟然开始结结巴巴起来，那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重了。
“……你好好歇着，我去取药！”朱小五有点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抓起药方就跑，一口气跑出了客栈，还觉得脸颊在发烫。
“朱姑娘，慢些走。”身后传来俞婴的声音。
小五回头看去，却看到客栈二楼临街的一扇窗子开着，俞婴正站在窗边向她挥手。小五本能地瞥了一眼相邻的窗子，关得很严。俞婴笑着自楼上扔给她一样东西：“快去快回。”
朱小五伸手接住，却是一个精致的荷包，湖蓝色锦缎上用银丝金线勾勒出一朵天香牡丹。捏了捏，里面似乎是银子。她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抓药，难道他方才一直在门外？顿了顿，道：“多谢余公子。”便转身跑了。
虽然旁边那扇窗子没开，她却觉得某个人一定听得到。她不久留，是不想让他有所误会。
两朵淡淡的桃花浮上双颊，一抹笑意若隐若现。如果此情此景让二师姐看到，定然会惊讶地说：“嘟，小妮子，你思/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当失手遇到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