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当师徒遇到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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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管唐远如何忧心难解，只说朱小五捂着脸冲回自己房间，连鞋子也顾不得脱就扑到床上，顺手拽过被子蒙住脑袋，恨不得藏到永远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房里尚未点灯，隐约有楼下大堂的灯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显得特别空旷安静，她清楚地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不禁气馁哀嚎，狠狠揪住被角当做某人蹂/躏……
被子里终究闷热黑暗，她实在憋不住，掀开一角透口气，摸摸脸颊，依旧有些烫手。不必照铜镜她也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是发鬓凌乱，双唇红肿，目光哀怨。指腹不经意地划过唇角，身子微微一颤。恍惚间，墙上模糊的光影似化成人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咚咚”两下轻微到几不可闻的敲门声响起，略停了停，见屋内没有反应，门外黑影又加重了一丝力道，紧接着一阵悉索声过后，一张小纸条自门缝里塞了进来，黑影转身匆匆离去。
朱小五呆愣片刻，一个激灵掀开被子翻身坐起。
原来刚才并不是自己的幻觉，果真有个人影在门外！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至门前捡起那张纸，打开一丝门缝，借着外面的灯光展开一看，立时不可置信地低呼出声，掩住口，泪水却朦胧了双眼。
纸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亥时三刻，后院树林。又好似怕她不认得时间一般，落款画着一只带有时针和分针的手表，表盘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让她分外激动的，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那个时代的产物，而是这样的一块“手表”曾是她幼年时，是她向师兄弟炫耀的骄傲，一旦经受磨擦失了完整，便会软磨硬泡缠着师父重新细细给她画在腕上。
而眼前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画笔和字迹，狠狠地撞击了她的心。朱小五胡乱擦了擦眼泪，关好门飞奔下楼。
她才不管距离亥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她现在就要去守着，要第一时间看到那个让她依赖了二十多年的身影出现。或许，师父仍会像往常那样撸着自己的头发，微笑着慨叹：“丫头长大了，师父却老了。”
朱小五匆匆跑出客栈，来到约定的地点。现在才是戌时，自然师父还不会来。没关系，她等。小五跳上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抱膝坐下，眺望着树林的入口，眼里亮晶晶的，都是期盼与等待。
她心里猜测着师父的模样，幻想着师父的际遇，不知道师父还能不能认出自己……遂又晒然一笑，自己真是兴奋得晕了头，既然是师父叫自己来的，当然已经认出来了。不管怎样，能在这个全新的世界里重逢，喜悦胀满了她的胸腔，又自眼角眉梢溢出。
暮色渐渐转浓，笼罩了整个山峦，月亮爬上树梢，叫出了满天的星斗。朱小五依旧维持着抱膝的姿势，伸长的脖颈已然有些僵硬，却丝毫不敢放松，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那张面容。
终于，入口处有了动静，一个被月色拉长的影子，正缓慢而坚定地向这边移动着。小五屏住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漫长的等待过后，一张并不陌生的脸庞带着微笑暴露在月光下。
朱小五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怎，怎么是你？”
“呵呵，怎么，丫头不认得师父了？”来人笑出声，又轻叹一句，“其实，我也差点没认出你。要不是你前些天和人比赛时用的是我在你小时候训练你的方式，恐怕我们真的会错过。”
来人又细细打量几眼小五，眸中露出赞赏：“丫头虽然身量又缩小了些，可看着却比从前更稳重知事了，想来也吃了不少苦吧。”
朱小五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师父，兀自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咬了咬嘴唇：“……韦堂主如何教我相信，你就是我师父？”
韦桐笑了，上前两步，伸手欲抚摸她的发，却被小五一偏脑袋躲开了。韦桐笑笑也不生气，收回手看着她道：“你两岁那年被人遗弃在街上，瘪着一张小嘴却不哭，一双黑溜溜的眼瞪着四周，特别警惕，却在和我对视的一刹那放声嚎啕，于是我把你抱回了家；你五岁的时候曾得过一次急性盲肠炎，不得不开刀，还住了两个礼拜的医院；你第一次独立出‘任务’是在八岁，那天你喜滋滋地拿回一个半新不旧的钱包，里面却是整整齐齐的一沓子医疗收费单据和一叠散碎零钱，你想让我表扬，我却狠狠地教训了你，你一边认错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你初中毕业那年，居然给我带回来一个胡子还没长全的傻小子，让我第一次意识到，丫头长大了……还有你几个师兄弟——”
“别说了——师父！”朱小五已经听得泣不成声，一头扑到韦桐怀里，霎时泪如雨下。韦桐轻轻拍着她的肩，心情亦是澎湃起伏，却想法子安慰她：“呵呵，丫头一直喜欢叫我怪蜀黍，这回猛然听到这么正统的称呼，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呢。好了好了，丫头不哭，听话。知道丫头受委屈了，咱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劝了半天，朱小五方才渐渐止住了哭泣，两人又互相诉说一番别后际遇。原来，韦桐在小五出事当天遇到警方追捕，车被堵在一处死胡同出不来，不得已弃车逃跑，却不慎掉入一个正在施工的路坑中，这才也魂穿到了这里。两人直说了有两个时辰，临了，小五扬起头，一张笑脸挂满泪痕：“我不要再和师父分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在一起。”
韦桐也有些动容，思考一番后却道：“你暂时还跟着董爷吧，等到决赛之后再跟他说明。毕竟他培养你一场，你也应该报答人家。至于我们的师徒关系，也暂时不要公开，免得让有心人做了文章。”
小五还想再争取，韦桐坚定地看着她摇摇头：“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能更改。咱们既然能在这里重逢，就表示师徒缘分还长。我看得出董爷对你不错，你得安心比赛，替人拿个奖项，也算还了人家的情。”
小五无法，只得暂且定下心来。不过想到几日之后便可以回到师父身边，心里又高兴起来。
“咳咳……对了，”韦桐干咳两声，绷起脸，“这几天，我也看出你跟某些人交情似乎不错。虽然你心理已经成年了，但是，目前你这个身体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所以师父还是得管着你。哼，说起这个，我就想起今天早上那个小白脸，居然敢占你便宜！我看见他就窝火，恨不得剁了他的狼爪子！”
小五脸色立时尴尬无比，只好哼哼哈哈地应和着。她哪里敢告诉师父，有人不仅该剁手，还该剁了嘴呢……
韦桐见小五不做声，以为她被自己的语气吓着了，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当然啦，我家丫头最听话懂事了，一定不会做让师父不高兴的事，对不对？”
小五跟蚊子哼哼一般道：“那是，那是……对了，师父，三日后的决赛你有信心么？”还是赶紧转移话题的好。
韦桐闻言也皱眉：“这个我也说不好。只求安全第一吧。”本来，以他的本事若是参赛，虽不敢说夺冠，第二三名还是没问题的，可今天这一场比赛下来，手下徒弟们却伤了多半，所以有点信心不足。
没办法，倒也不能全怪徒弟们能力不济，只因他“韦言堂”半路出家，徒弟资质良莠不齐，再加上没能像小五这样打小接受严格训练，平时小偷小摸还行，遇到性命攸关的时刻难免六神无主。
朱小五见韦桐面有忧色，也不禁担心起来：“师父，要不……”
“不行。刚才不说好了吗？夜深了，我们回去吧。”韦桐适时阻止了她未出口的提议，“你放心，师父也是经历两生的人了，这点小事还能难得到我吗？”
朱小五想想也是，随即舒心一笑，顺从地跟着韦桐回了客栈，静待三日后决赛的来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当师徒遇到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