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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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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剧烈的失重感似乎令他的五脏都移了位,他捂着嘴干呕了一阵,那股在胃里翻腾的胃酸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不过他的身体依旧不好过,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能靠着身边的墙壁勉强支撑着。
等到头晕的症状好了一些,他才发现了这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记得没错,他应该是死了,毕竟在伤成那样的情况下还从二十多楼摔下来,获救的几率为零,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停尸间,然而眼前的怎么都不像停尸间。
这是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米黄的墙纸,有一个书柜,一个化妆台和一张床,以及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容貌艳丽,属于第一眼就能惊艳到人的类型,即便眼角有些细小的皱纹,也丝毫不能掩盖她的美丽,她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神色安详,如果没看错的话,她手背上青色的斑点应该是尸斑,这女人已经死了。
夏至越发地迷惑,他完全不认识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反而出现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他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结果膝盖一弯,又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完全没力气站起来,这个事实令他有些郁闷。
他正尝试各种方法从这个女人的身边爬开,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他看到一个男人惊恐到扭曲的脸。
“诈尸啦——”男人面色铁青地尖叫了起来。
“那个……”夏至还没来得及叫住他,男人已经发疯似的跑走了。
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四五个人涌进这个狭小的房间,为首的男人穿着十分正式的黑色西装,从他颈部紧绷的肌肉可以看出他有些紧张,不过在后面几个人的推搡下,他还是慢慢地朝夏至走了过来。
“夏至?”男人轻声喊了一句,声线僵硬。
男人大约三十五岁上下,五官周正,再加上一身西装革履干净利索,像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以前跟夏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凡接触过的人,夏至都记得大致模样,他肯定自己没有见过眼前的男人。
男人见他沉默不语,快步走到床前,用手心贴了贴夏至的面颊,他原本紧绷的面容一刹那缓和了下来,“他有体温,他还活着,吴妈,先把他带出去。”
男人话音刚落,从门外挤进来一个中年妇女,把夏至从床上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夏至愣了一下,要知道他可是一个成年男人,而这个吴妈竟然轻易地把他腾空抱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因为他看见自己环在吴妈脖子上的双手,准确地说,是一双白嫩的小短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体和悬空的腿,觉得自己可能是临死前产生了幻觉。
吴妈抱着夏至穿过客厅,到了另一个房间,把他放在一张老旧的躺椅上,面容慈祥的吴妈把正处在呆滞状态的夏至从头到脚摸了个遍,“难不成真是老天显灵了。”吴妈嘟喃了一句,她推了推夏至,“小夏,有哪儿不舒服吗?”
除了脑子一团糟以外,身体的不适感大部分已经消失了,夏至呆呆地摇了摇头。
吴妈舒了口气,“我去给你倒杯水,一会儿再带你去医院瞧瞧,别落下病根才好。”
夏至转头看着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影,只有七八岁的模样,身体异常瘦弱,只是脸部的轮廓跟他幼时有些相像。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疼……
难道说,这根本不是幻觉,而是真的?夏至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他上学那会儿老爱看些杂书,他记得有一本书里曾经详细描述过一个人的灵魂占据了另一个人的身体,并把这种情况称之为夺舍。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在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他被一道银白色的光线击中,奇怪的是那时候并不疼,反而感到温暖和安心,也就是说,他确实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而且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年幼小孩的身体。
巧合的是这个孩子跟他同名同姓,这难道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联系?
几分钟之后,夏至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来了,适应性强大概算他的优点之一,他记得书上说过记忆是共享的,也就是说他拥有这个身体的所有记忆,他要趁着这个时候记一些起来,不然跟熟人一说话就得穿帮。
值得庆幸的是,关于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十分完整,刚才躺在床上死去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夏婉茜,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于弘毅,但他们并不是夫妻关系,简单地说,夏婉茜在不知道于弘毅是个有夫之妇的时候,跟他交往后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两个人共同生活四年,在于弘毅老婆找上门之后分手,此后不曾联系。
但夏婉茜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于弘毅的老婆许宁并不是个好惹的主,她的家境优越,在本地有一定影响力,几乎把夏婉茜小三的身份渲染地人尽皆知,无论夏婉茜找什么工作都会被她搅黄,甚至在上个月夏婉茜母亲的葬礼人派了一群人大闹了一场。
不过夏婉茜自杀的原因是因为许宁让于弘毅从她手中夺走儿子的抚养权,在她惨淡的人生中,孩子是她所有的精神依托,所以失去抚养权之后,她对生活彻底绝望,因为不忍心儿子生活在许宁的阴影下,因此带上儿子开煤气自杀了。
也真是个天真而苦命的女人,夏至叹了口气,忽然听到房间外有争吵声,他从躺椅上下来,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探出去。
他看到两个人抬着夏婉茜的尸体往外走,尸体随便用白床单裹了一下,夏婉茜泛着青色的手腕还挂在床单外面,而吴妈正堵着门口不让他们离开。
“吴妈,怎么了?”夏至从房间里走来。
吴妈抹掉脸上的泪水,“你先回房间去。”
许宁穿着一身枚红色的套装,打扮的花枝招展跟过节似的,她见夏至出来,斜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就是给这个贱人找个安葬的地方。”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女人绝对不可能好好地安葬夏婉茜,夏至虽然不认识夏婉茜,但好歹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怎么也应该报答一下人家,“安葬的事不劳您费心,我和吴妈会负责的。”
“你们?”许宁冷笑了一声,一双吊梢眼只会斜眼看人,“要不是于弘毅时不时地给吴妈塞点钱,你们都要穷的上街乞讨了,这安葬费你们出得起吗?”
夏至微微抬首,“这个不用你管,烦劳你的人把我的母亲重新放回到床上去,她活着的时候吃了许多苦,我不能让她死了还要受到某些人的凌辱。”
许宁明显愣了一下,因为之前的夏至沉默寡言,看起来像个傻子,她从没见过这孩子讲出过连贯的话。
一旁的于弘毅也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他看了看许宁,等着许宁发话,这个懦弱的男人靠着许宁起家,所以什么事都得听许宁的,婚内出轨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
许宁搓了搓掌心,“果然贱、人的孩子连说话都没有教养。”
夏至点了点头,“你家那孩子说话水平确实不怎么样,但你也犯不着连自己一块儿骂吧。”
以前杨迁经常说夏至单纯善良,一害羞起来连话都讲不利索,可杨迁忽略了夏至其实有一帮朋友,就算在众人面前发言也从不胆怯,他只是对着某些特别的人才会那样。
想到这里,夏至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你……”许宁在夏至这吃了憋,狠狠地瞪了于弘毅一眼,“等什么,还不把你的小三抬走?”
于弘毅果然听话地指挥人把夏婉茜的尸体抬走,可怜的吴妈扒着门框,还被人踹了一脚,夏至眯了眯眼,径直跑到窗户前,“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了,反正我也死过一次,再死一次也不怕。”
许宁没想到这个之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孩子还有这一手,她一双杏眼都快瞪穿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挥挥手让人把夏婉茜放了回去。
吴妈急忙跑过来扶住夏至,怕他真的掉下去,夏至挣开吴妈的手,不肯从窗台上下来,“说吧,你们硬是从我妈手中夺走我的抚养权,到底有什么目的?”
许宁是恨夏婉茜,不过她这种要强又有心机的女人绝对不会想让夏婉茜死掉,她喜欢一点点折磨人,然后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把夏至接回于家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这样可以折磨到夏婉茜不假,却也让于弘毅每天见到自己的私生子,让他每天想起在外边的小情人,这是许宁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说,许宁一定要夏至的抚养权,肯定是有另外的目的。
难不成这小子死过一次就开窍了?许宁暗自腹诽,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她慢慢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来,从包里摸出一根女士烟,她一边抽着烟,一边打量着夏至,外貌没有任何变化,然而眼神却完全不一样了,阴沉的目光中透着一丝精明,这眼神不应该属于一个八岁小孩。
她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去给沈家的二少爷做个玩伴而已。”
沈家?夏至在之前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这个词,这个仅有八岁的小孩不怎么出门,他只从电视和路边分发的免费杂志上看到过沈家的信息,概括起来六个字,有钱,非常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