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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屋里吴秀各在跟杨听白说话,没有小猫们的声响。

      柳静亭有点奇怪,这几个家伙平时可都是淘气得厉害,总要四处折腾弄出点动静。她四处转了下,它们确实没在家里。一扭身看见大猫蹲在围墙上,屁股朝里,团成了个黑色的球。

      她看看那块无人问津的鸡屁股,突然想明白点什么。

      钻过珠帘,里面猫窝还在那里,上面还沾着许多毛,有一本书落在地上,应该是小猫打闹时不注意弄掉的。柳静亭看了一眼,小学三年级数学。这可真够遥远的,上一次她看这个东西,还是给大哥家的小孙女辅导功课。隔代亲,她以前有多疼爱那小孩,辅导功课时就有多想把小东西摁地上揍一顿。看见这书,多半也没什么可惊喜的。幸好自己小时候是个很自觉学习的小孩,应该不需要管太多。

      柳静亭憧憬得挺好,把书捡起来放好,看看右边屋里床上在睡午觉的两个小孩,再看看左边屋里小声说收老物件的两个大人。一切都正常,似乎没谁关心猫的事。

      一直到后面杨听白两口子说完了,才轻描淡写地说村子几个人来,要走了小猫。杨听白瞧见柳静亭,还有几分惊奇,“当时找这只猫半天找不着,还以为跑走了,没想到还能回来。”

      柳静亭从窗户看到外面蹲在围墙上的猫,心里有点心疼。不知道猫的感受是什么样,或许对于动物来说,养育长大以后的分离,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实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当初她和几个哥哥先后离开家,各自又有了小家,最后家里只余下父母亲两人。等到几个哥哥成家立业,重复的也是这样的过程。只她和王少焉省事,从头到尾没折腾,一直是他们两人。

      隔了几分钟,他又说,“如意喜欢这只猫,先给她留着吧。”

      如意,是说的柳静亭。

      柳静亭本来眯着眼打瞌睡,一听这个话都忍不住睁开眼看了他一下。才刚闹得没脸,怎么这还惦记着送猫呢?

      吴秀各也不乐意,顿时甩了脸子:“你还以为你大姐跟以前一样,你就是砸了她的锅,她顶多训你几句就过去了?你这回可是要挖她命根子。”

      “她气她的,如意还得喊我声舅舅。”

      俩人话不投机,这话头就不再提了。柳静亭却是更高看了舅舅一眼,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夏天的农村,有几分闲散。该干的活都赶在早上干了,白天日头大时,人也懒得动弹。吴秀各那天回来之后,心态变得特别好,每天做做饭收拾收拾家务,然后关在厢房里念经。这么大热的天,也不透气,为了求子也算是拼了。

      杨听白每天都趁这个时间去推牌九,据柳静亭观察,输多赢少,他是越来越烦躁了。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白天里,杨听白又输掉了身上的钱,他出了人群,狠狠往脸上抹了几下。本来还想今天捞回本的,结果全都输进去了。他越是输了钱越是不乐意回去,到处溜达闲逛。还真没想到,正好瞧见个收家具的,是个年轻人,从山子家搬了个小柜出来,挺小的柜子,黑不溜秋的不咋起眼。前几天吴秀各回来跟他嘀咕的那些话,他当时没上心,这时不知道是输了钱还是怎么的,一下子窜进脑子里。不费劲、自在、能赚不少,这些词拨冗前来,开始在他脑子里安营扎寨。

      杨听白没多想就走了过去:“山子,这是卖了啥啊?”

      “听白哥,今儿没玩啊?”山子随口说,“家里一个小柜,装不了多点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换俩钱也是好的。”

      杨听白凑过去将那柜子打量了一番,隐约是记得山子家有这么个小柜,但以往也没谁会盯着人家家里的东西瞧个不停呢,所以也想不起来更多。

      他就按照自己的眼光掂量了一番,“这卖多少?”

      山子没藏着掖着,直接说:“十块钱。”

      杨听白视线刚移开,这一听,又赶紧把目光移回去,这么个破柜子,能值十块钱?他反反复复看了半天,也是人家收家具的小伙子脾气好,任由他在这看。但是卖主在场,他是一个字也不肯说,问这东西有什么好的,人家就只说是个老家具,碰见喜欢的兴许能赚点钱。没说死,也没露什么底。

      杨听白心里一琢磨,明白过来。他没再多问,跟山子闲扯几句,溜溜哒哒地走了。可一拐弯,就循着收家具地叫卖声找了过去。村里闲人多,他一直跟着对方出了村,才追上去将人拦下来。

      “兄弟,这大热天地,你还得天天这么逛?”杨听白瞅了边上一棵大树一眼,前面拽着驴缰绳,“走走走,家去喝杯水去,再切块井里冰着的西瓜,凉快凉快。”

      “哎我说。”年轻人急了,哪有上来就拽人家缰绳的,“你是干嘛的,怎么就跟你走了?”瞅着杨听白跟瞅个混混一样,就差没把防备俩字直接写脸上了。

      杨听白有时候也是真的混,他仿佛看不到人家脸上的表情,还说:“你看你这人怎么回事。前几天你嫂子回来跟我说,路上认识个不错的小伙子,送她去了二姑奶奶村,还说好以后来村里一定得来家里坐坐,你这人怎么转眼就不记得了,瞧不起咱是吧?”

      那年轻人可能也没想过杨听白是这模样,愣了两秒才说:“是那天那个大姐家里人?”

      柳静亭一直跟在后面,虽然知道小舅舅可能会掉坑里,可也没想过是这种掉法,这跟自己强行跳下去还叫人家赶紧填土有什么区别。

      她就看着小舅舅半强迫半说服地把人给弄回家里去了,炸了花生米,搞了瓶酒,跟人称兄道弟对饮起来。那倒腾家具的年轻人一开始还拘束着,三两杯下了肚,就被杨听白套了不少话去,自称郝林,郝村人士,年方二五,未婚,前些年家贫,拿不出彩礼钱来,相好的妹子就跟了别人。那以后他到处找营生,偷摸干了不少事,许多次差点被逮起来。一直到这两三年,慢慢发现城里人开始喜欢老旧的东西,村里人却还把这些物件看成普通家伙什。他琢磨着城里跟村里就是最初有这几年开放的快慢不同,再过几年可就不一定了,于是趁这几年赶紧跑这桩生意。至于怎么低价收购再高价卖出,哪里来的渠道,都一股脑给抖搂出来。显然这小子不怎么胜酒力,喝多了以后话还多。

      杨听白平时好饮的爱好这时候充满了优势,年轻人喝得七晕八素,连自己内裤颜色几乎都掏出来给人瞧了,最后舌头也大了,骨头也软了,滑到了桌子底下,还是杨听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给搬到床上去的。杨听白也喝了不少,虽然没醉,但明显在酒精的作用下更容易兴奋,他屋子里转了一圈,回过身就跟吴秀各说:“这事儿干了!”

      郝林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他的东西,赶紧跑出去瞧,杨听白也醒了,跟着出去,给他看已经进了院子的驴和车,还有车上的东西全都没动。他松口气,回到屋子里,半天欲言又止,问说:“我这也没想到喝多了,我这人酒品不行,昨天没乱说话吧?”

      “没,你喝多了就睡觉了。”

      郝林将信将疑,但没再问了。他是一点不想在这多呆,拒绝了杨听白早饭的邀请,把驴套上,拉着车赶紧走了。

      杨听白把人送走了,进屋坐在炕上默不作声地抽了半天旱烟。吴秀各坐到旁边,低声说:“我觉得准没错了,你看刚才他那个生怕自己说错话的模样,绝对是真有其事。说到底,这种事咱自己验证一下就行了,按照他说的那个路子,去找找看。就是手里没东西,人在那呆上几天,也就什么都看出来了。听他那么说,这里边的门道,只要摸清楚了就很容易做。关键还是后面的眼力。他能看见那些老太太用的碗是那什么古董,我可看不出来,我要是看得出来,咱爹娘留下的那些行当,我早就当宝贝了。那么些东西,可得值多少钱啊。到时候不但是丽华英华的嫁妆,就是再生几个儿子也都有了。”

      不知道怎么的,杨听白就暴躁起来:“儿子儿子,生个鸟儿子!”

      吴秀各被他吓了一跳,再一看这人脸色,居然比雷雨天的乌云还吓人。她赶紧闭上嘴,小心地打量他。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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