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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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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素在那一瞬间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血液循环加速,短短一瞬间来不及思考,她就地一蹲,猫一般轻巧地滚进了办公桌下的空间里。桌椅间的缝隙可以塞进一个纤细的人,她往里再一缩,便完美地藏进了椅子的阴影里。
感谢自己随时喜欢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的习惯!她就知道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不管进来的什么人,躲在暗处观察总不会出错。
安若素屏住呼吸,控制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的心跳,听见门口走进来一个非常轻微的脚步声,只有把耳朵贴在地上才能听得见。
不用怀疑!九成九是同行!
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不可能做到这么悄无声息。听这不疾不徐的声音,八成还是个老手!
他来干啥?偷东西的?偷东西干嘛好死不死地非要来这间办公室?
安若素心里憋屈。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他大爷的简直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在同一个公司的同一间办公室里撞到了一个身手大概不相上下的人!这什么破运气?给自己点一根蜡再说吧!
外头的人果然开始翻箱倒柜,只是动作很轻,并且似乎还有点强迫症的,没有翻乱,翻完之后听声音好像又放回原位。
安若素心里更苦逼了。
这位哥们居然还是这种雁过不留痕的风格,很有可能是打听到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刚死,趁着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先来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要说漏,那还真有!
不说别的,就墙上那幅画,就是一幅作者鲜为人知,但在艺术界很出名的画作。而且柜子里的那套茶具也是瓷中精品,尤其是那个紫砂壶,真是死贵死贵的!
安若素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古董比新瓷贵,作者死了比活着值钱?
穷讲究,都是些什么破玩意。
安若素有钱就喜欢投到股市里面赚钱,或者买一些房产,再不行就去投资,或者私下里买一些武器装备。这些古董玉器瓷器画作,她全都不懂。对此墨夕月还鄙视过她好几回。
进来的人按说应该比安若素懂行,但是轻手轻脚地翻了翻之后,他路过那些瓷器画作并没有停留。又到处翻了翻,甚至翻到了办公桌上的抽屉里。
安若素听见几乎是在咫尺间的动静,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越发小心翼翼,悄悄往里又缩了缩,抱膝团成一团。
哎呀妈呀,她怎么就长的这么高呢?!个子小点进什么地方都方便多了,哪像现在这么挤?简直透不过气!
似乎没有翻到什么东西,安若素觉得那人脸上隐约间竟有笑意,迈着一双大长腿在窗台前停留下来。
那是刚才安若素站的位置!
“终于死心了?”
那人声音低而哑,婉转间如同涟漪层层荡漾在耳膜,和安若素的声音相似的迷魅,却更加多了一份冰凉。
像紫水晶一样。
安若素心里一咯噔,以为他在跟她说话,却还是不做声。说不定这人是在诈她,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人蹦出来。
过了一会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她这才慢慢意识到刚才他是在自言自语。
死心?他死什么心?
他站在窗边只有短短片刻,头就转向了身旁的鱼子兰,突然“咦”了一声,然后凑过去仔细观察。
安若素心里一冷,再也不抱任何侥幸——这个人并不是来偷东西的,起码有八成可能,和她一个目的!
同一间办公室,同样翻找东西,同样注意到那一盆植物……安若素不得不怀疑,这个人是楚暮找来查找真相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人先前的自言自语也就说的通了,而相对的,楚暮倒也算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心里这样想,安若素却不打算走出去。
她想知道一件事,自然有无数种方法去验证它,没必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去和一个未知的人面对面——那是蠢人去做的事。
何况她想找的答案有人在前面帮忙找,她何必非要亲自动手?
世人皆以为自己是黄雀,殊不知自己往往是黄雀眼中的螳螂,总不会尽如人意。这个道理虽不适用于眼前,但安若素早晚会在这上面栽个跟头。
擅阴谋者,死于阴谋;擅弄人心者,迟早被人所弄。
黑衣人低下头,看着那株植物,伸手碰了碰叶子。脸离得近了,安若素也稍稍往前倾了倾,看见他的脸上带了一个同色口罩,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猛然转头看向桌子下的空间。
安若素心脏骤停!
被饿狼盯住的感觉让人背后寒毛竖起,脑子里甚至来不及反应,对危险的直觉已经告诉自己。她几乎是在对方转头的瞬间离开了原本的空间,上半身无法避免地暴露在桌子外。
与此同时子弹擦过腰部,射入背后的木板。
安若素心里直抽气,疼的要死。
见鬼!那个地方今天下午才被烫伤过!
大概是被养的有点娇气了,好在本能还在,那点伤势并不能阻碍她的行动。在闪开之后,安若素就已经抽出了匕首,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没有说话,时间暂时静止。
两个人相互打量,从上到下,一点细节也不放过,寻找对方的弱点。
至于谈判——等打完活下来,才有资格说话。
全神贯注,精神绷紧,安若素没空去想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专注地盯着面前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也能引起她的出手。
他拿着枪支,她手握着匕首。人反应灵敏,动作快到极致,热武器未必能干得过冷兵器。
可惜面前的人武力值同样不弱。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阵风过,月光露出一角,叶子吹落一片,两个人同时出手了。
疾跑的速度相当快,思维几乎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凭借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直觉,躲过那些攻击。
这把枪里面大约有十发子弹,安若素当然不可能站着当靶子,快速拉近距离。男性体力比女性好,这是天生的优势,安若素只能凭借速度和灵巧,尽快结束战斗。
对方显然也并不是好惹的,快速后退的同时已经开了两枪,在安若素惊险躲过之后就没有再浪费子弹,在她冲过来之前,手撑着桌子翻了过去。
桌子面前的一大片空间,已经足够他到处跑马。
安若素瞬间意识到拉近距离不可能,手指在身上一翻,一根细细的银色金属丝已经出现在她手上。
这是和墨夕月手腕上的镯子一对的——杀人利器。
墨夕月喜欢拿它当装饰品,安若素则喜欢把它藏在身上各处。
她捏住它向前一挥,分明是金属质地,却展现出不逊于橡胶的弹性。柔韧的如同一条鞭子,在空气中被拉长,朝着男人呼啸而去。
他毫不怀疑这玩意落在身上,皮开肉绽,甚至坚韧如同刀锋,直接刨开肚子的可能性。
可就是这样,他竟然笑了。
那笑容安若素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里面有无穷无尽的恶意,期盼着她的崩溃和死亡……
仿佛被当成了有趣的猎物。
毛骨悚然。
这细细的银丝周身都是杀意,用任何地方接住都讨不了好,安若素凭借它让许多人退让,就连自己也被割伤过许多回。
然而面前这个男人不闪不避,反而趁着她身体这一瞬间的停顿开了一枪。
很明显,是要杀他,还是要保自己的小命?二者只能选其一。
他眼角勾起笑纹,眼珠子在黑夜里反射着一点幽光,泛着幽幽的蓝。
是他!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瞬间掠过,紧接着她就被那一发子弹逼得退让开,细丝失了准头,再也无法打中他,从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身手不相上下,没有再打的意义,安若素看出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非杀她不可,停下脚步,示意休战。
她不能连这个人的身份都不知道,总要言语试探一二,来判断是敌是友。否则打的两败俱伤,今晚都跑不掉。
那人不知是否也是这么想,安若素看不清他眼中情绪,但他也跟着住了手,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她不曾放松防备,对着人刚想开口说话,对面那个深井冰突然抬手对着她就是一枪。即使她努力躲避,这一枪还是擦过她的肩膀,有液体顺着肩膀缓缓流下来。
“你!”
你大爷的!
安若素快要被气死了!完全没有管肩膀上的伤口,毫不犹豫朝他掷出匕首,左手细丝瞬间向下荡开,上下夹击,同时整个人也跟着扑了上去,一拳打向他的脸!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让你见点血,真以为老子停战是怕了你啊!
我他妈的不该讲理!直接武力解决一切问题!打服再说!这个深井冰!
这点血大概让他觉得愉悦,用枪击飞匕首的同时,身体向左闪出,躲开了安若素拳头,但细细的丝线还是在他脚边抽了一下。
空气里微渺的血腥气被安若素闻到,她唇边露出一个笑,紧跟着逼近。
他脚步不停,也没有管脚下的伤口,很快靠近窗户,在安若素追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往窗外一跳,只留下一句轻笑,“偷窥者的教训,不必谢我。”
安若素扑到窗户上的时候,只看见那个黑色的人影顺着东西跃下,直接落到大门口,触发了警报器!
然后抬头上望,绝对是在微笑!
挑衅!
老子日你大爷的仙人板板!
安若素差点被他气晕!脑子气的嗡嗡的,偏偏报警器还响个不停!
没时间了。
安若素随手捋了一片鱼子兰的叶子,抓了一把土和一点根茎,揣进口袋里就跑!
等终于回到了观景塔上,安若素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建筑,脸色阴沉至极。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偏偏无处发泄,只能自己憋着!
又过了半晌,安若素脸上终于勾起一抹笑容,眼里的杀意暴涨,“最好不要让老子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