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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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安家大宅，安若素直接开车去了一家私人研究所，她提着公文包下车，里面有她昨天带回来的东西。
她猜老头子今天叫她回去，一定是为了昨天墨氏被人闯入的事情。可惜那件事太过憋屈，她并不想听人提起，更不想在这件事上虚以委蛇，干脆用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比起安氏来，墨氏的公司被人闯入又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不是自家公司。何况在乙*醚的事情上，安老爷子恐怕没有插手——他顶多是冷眼旁观。
但阿月的事情，这个人肯定推波助澜了。
墨老头子担心权利被夺，安老不死的希望墨氏少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一拍即合。
今天她说的话，全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他如何能不答应？
安若素闭了闭眼，收回思绪。
研究所的一个工作人员是安若素以前认识的人，说不上有多信任，但总比目前敌友未明的楚暮好。
说到底现代社会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法治社会，要说信息泄露，那还真是没什么可保密的。而且她上面那两位大佬忙，也没什么闲工夫去收买一个研究员。
即使知道她在追查墨夕月的死因又如何？墨家和安家已经不是同盟了，墨老头子也管不着她。
“这个化验结果，要多久才能出来？”
那人低头翻了翻工作安排，“如果你很急，今晚我就可以给你化验，明天来拿结果。”
安若素想了想，道：“不急，你慢慢来就是了。”她只不过是想确定楚暮话的真假，真凶她早就有数，这份报告结果如何，对大方向并不影响。
出研究所的时候，安若素低头看了看时间，大约三点多了。四点半学校有一堂讲座，有关经济方面的，她打算去听一听，能多学一些也是好的。
明天没什么课，早晨可以直接去公司看看，她毕竟是安氏太子爷，在公司里挂了一个副总裁的名头，跟那位总裁学习公司内部的运作。
她早就摸清了，所以这些日子才一直偷懒。
嗯，以后认真工作，她需要招一个助理。
前面红灯了，安若素停下来，趁着这点时间打了个电话，“喂，王叔叔……嗯，是我，我明天打算去公司了，这个星期给我招个助理吧……哈哈哈，我可不要求相貌……别，您可别给我找太丑的，差不多就行了……比我好看？那不可能啊……成，我挂了啊，回头给您闺女送一张晨光组合的演唱会门票，小姑娘挺喜欢的，我记得。”
手机的光暗下来，她随手往旁边座椅上一扔，脸上没了笑。
红灯数字一秒一秒地跳，抬起头看的时候，阳光已经不像热夏那样刺眼了。只是全球气候变暖，温度还是很高，听说还有家长把孩子放在车里活活热死的。安若素抬手把过冷的空调温度调高几度，又等了几秒，灯光颜色突然一跳变绿，她踩下油门，瞬间把许多人甩到身后。
怎么办？突然想去夏威夷。
刚进教室，上课铃就响了，后排已经全部坐满。安若素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坐到第一排，让全班同学欣赏她的盛世美颜。
别说学生了，即使是讲座的这位教授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倒不是有什么目的，实在是这样好看的脸不多见，多看一眼是一眼。
安若素这次是真的认认真真来听讲座的，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难得收起那些懒散，拿起笔做笔记。
学无止境啊！
背后却突然被戳了一下，安若素皱了皱眉，满心不悦回头看去，却对上一张温婉清冷的容颜。
回忆来的猝不及防。
恍惚间还是当初，她们一起来听讲座，身边她盈盈的笑。
而此刻的人，是明砂。
安若素头疼地闭眼。
要命了！她一个心理学的来听什么经济讲座？！
更要命的是，紧接着，她就看见那位美女祸害笑盈盈地低语，一字一句霸气宣告，“安晟睿，我决定追求你！”
祸害啊！
身边听到这句话的男女，玻璃心哗啦碎了一地。
流言飞快传播，离原本的事实添加了无数修饰语，贴吧里有无数人猜测她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当然，更多人肯定明砂是对安若素这张脸一见钟情！说的信誓旦旦，很多人都信了！
毕竟这张脸确实勾人。
安若素满心郁卒，最要紧的是对这样的美人她也不好意思开骂，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她只能跑路。
好歹安慰自己，至少有个美人追求者可以抵挡无数狂蜂浪蝶，这生意也不算亏。
想通了，她甚至还饶有兴趣地去逛了学校的贴吧，看看里面的讨论，偶尔披了个马甲去回复一下。
人生如此操*蛋，她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夏威夷暂时是去不了了，不过她相信自己早晚可以去海边浪的！
晚上的时候，她亲吻了一下那只骨灰盒，晚安，阿月。
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对安氏的员工来说，这也是新的一天——那位旷工将近一年的太子爷终于不浪了！要回来上班了！
直接导致第二天女员工们早起化妆两小时，颜值整体达到历史新高！为男员工们的视觉神经创造了极大福利！直接结果是大家效率提高了。
由此可见，美貌是世界进步的阶梯……
而那位阶梯，一觉睡到自然醒，八点起来晨跑，不慌不忙吃了早饭，九点半才慢悠悠地晃到了公司。
她一路走过，只在前台小姐姐那里靠媚眼刷了脸，非常亲切地给这位员工一个福利——拍了张照。才去总裁办公室，兑现了昨天的那一张门票，顺便带了一堆文件回到副总裁办公室。
一个人在办公室，她才对着这些工作仰天长叹，深刻地怀念起曾经的墨夕月。
朋友啊，别走，我不愿在这文件的海洋中徘徊！
子啊，带我走吧！
奈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说的话，跪着也要实现它！
于是这大半天的时间都消磨在各种文件里，有需要她签字的，也有总裁已经签好字的，而她的任务就是观看学习，积累经验。
浪归浪，安若素认真做事也不含糊，一个内心坚定的人，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何况这里也还凑合，至少信号不错，wifi和流量都很通畅，她抽空还可以打两局游戏。再者这里的员工也有一些漂亮的小姐姐，对她非常热情。
唯一的缺点就是食堂里的饭菜味道不咋地，就算她打分放水，也只能算勉强达到及格线。
重新上班的第一天，心累。
日子暂时风平浪静，只是第二天楚暮打来电话，约她直接到医院见个面。而同一天的中午，研究所的报告出来了，让她早点去拿。
安若素收起手机，座椅随意一转，换了个边，正对着落地窗上，映射出的璀璨的光。
墨夕月恐高，她的办公室里原先也是落地窗，但等到她走马上任，很快就把窗户改小，换上了半堵墙。
她似乎还记得墙边的梅花帖纸，看上去很有意境。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而安若素的文学素养不太好，只能想到“一支红杏出墙来”。
她对着一句印象深刻，是因为当初在舅舅家里，舅妈出轨。后来在哪里听到这句诗，已经不大记得了，但对那个“红杏出墙”记忆犹新。
安若素还小的时候也想过，如果当初父母亲没有死的那么早，她就不会被舅舅收养；如果舅妈不出轨，舅舅也不会染上喝酒赌*博的陋习；如果不这样，她就不会差点被他卖掉。而外婆也不会远远把她送去其他城市的孤儿院，甚至为此改了性别，以防被舅舅查到……无数的可能和选择成就了今天的安若素，也许好也许不好，谁又能说的清呢？
“叩叩”，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安若素转回来，双手交叠，腿懒洋洋地搭在桌面上。
进来的是总裁助理，手上依旧抱了一些文件，对她的姿态习以为常，恭恭敬敬地把文件放好。
安若素开口叫住他：“卫特助，我的助理找好了没？还需要多少天可以来我这儿报道？”
卫特助恭敬道：“今天人事部刚经过初试，恐怕还需要三天左右。”
安若素“唔”了一声，下巴一抬，语气雍容，“那就没办法了，我今天有事得提前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你给我把紧急要用的文件找出来吧。”
少年琥珀色的瞳仁里泛着浅光，他袖手旁观，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哪里有人会拒绝他？
卫特助年纪不小，看这位少爷如同看一个小辈，何况他生的实在脸嫩，总让人想不起他已经二十多岁，心智成熟，手腕惊人。
一下班，安若素直接开车去了研究所。她最近一直开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几百万的车子，除了标志，和其他普通车子没什么区别。不过车子里面很舒服，她上班也不好太招摇。
很平静地移交文件，她早已经提前付过酬劳，拿东西走人总共不超过十分钟，路上手指却忍不住去摩挲文件袋的边缘。
她又忍不住思索楚暮叫她过去的用意，心里隐约有了点猜测，却没有急着去医院，反而先回了家。
安若素望着那个文件袋，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她低头慢慢撕开，一页页翻过去。跳去那些专有名词，忽略长篇大论，结论是，叶子被人涂了保鲜材料，保证叶子是绿色，但根茎早已死亡，土里面含有少量残留的乙*醚。
一株早已死亡的植物，根本没有任何净化空气的作用，土壤里含有乙*醚，说明这里面也许曾经埋过什么东西，或者是室内的乙*醚气体曾经渗透进土壤。
很简单，早有预料。
安若素拿着那份文件坐在床边，很久没有动弹。
早就有所预料，所以说不上吃惊。
事情过去了近一个月，也说不上有多悲伤。
只是……莫名地想哭……
她人生里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人，她人生里唯一不可被替代的存在……死于卑劣的人心，来自她亲人的算计，这样拙劣的手段……
安若素只觉得浑身无力。
她那样珍惜的人，被别人千方百计逼死在悬崖边上，被安上一个暧昧的情杀，和宋家的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可笑啊！
她想哭，可哭不出来；她想笑，也笑不出声。
悲伤只有自己知道，一个月不到那个人就被所有人忘了个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
现实里只有无限的苍凉。
安若素沉默了很久，突然特别想点一只烟来抽。翻了很久没翻到，才想起自己其实不怎么碰这些东西。
墨夕月也不怎么抽烟，除非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她记得她死前的那几天，天天早出晚归，垃圾桶里一堆烟头。
有时候其实还是觉得不真实。
好像这一个月以来都只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之后睁开眼，书房里还是有人在看书，顺手倒一杯清茶，为她续一杯咖啡。
她也会高高兴兴地上街，为墨夕月选不久之后的生日礼物，然后盘算着那天要做什么菜。
而现实里，也不能说麻木吧？只是有时候对某些情绪会变得很迟钝，该做的都没有少，只是看人像隔了一层雾，不在意那些想法情绪，都像是游戏里固定的任务和固定的NPC。
大家都觉得，安晟睿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死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而已，爱情这一块空了，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上来填补。实在不行还有别的人，别的感情……
可对于安若素来说，死了这个人，生命就空了一半。
曾经的亲情，友情，未来的梦想和人生规划，那些旅游啊，帮她养孩子啊，甚至以后的退休养老……全建立在她还在的基础上。
然后一瞬间轰然倒塌。
所以她觉得无力。
复仇艰难，但她可以完成；而生死不由人。
她心里最清楚，也最伤心的，就是知道哪怕她把所有仇人都拉去陪葬，那个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这就是永远了。
“我该不朽，拒绝被现实遗漏，不屑做卑微小丑……”安若素抬起头，看见手机屏幕上楚暮的名字，按下了接听键。
“喂。”
安若素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那边倒吸一口气。
她后知后觉自己声音哽咽沙哑，脸上小块皮肤干的绷紧，伸手摸上去湿漉漉的，是眼泪。
两厢沉默。
她以为眼泪都在那三天里流干了，原来还是天真了些……
“妈的。”她低声喃喃，“死了也不放过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