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伍六七]另一个我》木糖苏

60、（六十）你到底是谁

　　右手臂整个肿了一圈，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布满表皮，大概是内出血，痛到麻木了，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动不了。
　　阿七只得叼着衣服一角，左手配合着，将衣服撕成布条，给柒包扎了好几层，还是止不住血。
　　按住他的伤口，皮肤很凉，血却那么烫。
　　“扑街仔，你可别死啊……”阿七背起柒，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阿七的手背上，后背的衣物都湿了一块。
　　“在这里！找到了！”有人在喊，然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过草丛的声音。
　　身后浮现一些黑影，感觉到身后一股凌厉的风逼近，阿七下意识侧过身，躲过那枚暗器。
　　就那么脚步一滞，黑影迅速包抄上来。
　　“上！”领头那名刺客招了招手，好几个黑袍刺客围了上来，紧握各自的武器，武器上闪着凄冷的光。
　　他们肩并着肩移动，从前后左右围了过来，不留任何缺口。
　　靠，不是吧，又被包围了！
　　阿七压低眉毛，左左右右地看一遍，想找机会逃走。
　　可很快迎面一刀横劈，阿七想要往右侧躲闪，但是右侧有一剑直刺。
　　两柄武器破风的声音同时逼近他，他紧咬后槽牙，硬生生抬起右臂挡住脑袋，左手执着剪子挡下迎面的刀锋。
　　右臂被刺穿了，随即火辣辣的痛，就像燃烧起来一样。
　　肿胀的手臂就像一只灌满水的气球，皮肤薄薄的一层，被刺破了。不过流出来的不是水，是鲜红的血，“噗”的一声，血液爆裂开来，这一瞬间的剧痛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晕厥过去。
　　但是，背上那人的重量顿时令他清醒过来。
　　他不能死在这里，柒也不能！阿七的脑海里立刻冒出这个念头。
　　“放下你背上的那人，就让你活着离开，否则杀无赦！”领头那名刺客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沾沾自喜，就像看见了踏入陷阱的猎物。
　　“我放你老板个鸡腿啊！我就是要带他走，有种过来杀我啊！”握着剪刀的手青筋毕露，剪刀一指，对准敌人，阿七扬眉怒目地放狠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领头刺客拔刀出鞘，刀光从鞘中弹出，像是乌云里一闪而没的电光，斩向阿七。
　　阿七矮身，一个滑铲，直接从下方躲开了，避过了他惊雷般的一斩。
　　紧接着双斧砍来，阿七后退数步起跳，黑布鞋踩中一个刺客的脸，借机跃起，背着柒跳出了包围圈。
　　“看你们还往哪里逃！快杀了他们！”
　　阿七背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血色翻滚，凌厉肃杀，往后瞥了一眼。数十片千刃碎片包裹着紫色火焰，像风暴般袭向身后那些黑袍刺客，身后立刻传来一片惨叫，千刃碎片又飞回来重新凝成了刀，柒又垂下了眼睑……
　　阿七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觉后面没有脚步声了，他站定缓了几口气，因为运动促进血液循环，手臂在不停地淌血。
　　没想到自己竟然有那么多血，要是拿去卖，能得多少钱啊，太浪费了！
　　阿七正唏嘘着，感觉有点头晕，估计是失血过多……
　　这个时候，探路的小飞回来了，“啾！”

　　*
　　被一刀自后心刺入，周围的人手持着冒着寒光的兵器，杀气腾腾，一拥而上。
　　千刃粉碎脚下的石桥，支离破碎的石块随着自己落入水中。
　　黑暗的水底像无边的梦魇，像是最深沉的黑夜。
　　耳朵里被水流的嘈杂声充斥着，他慢慢沉入冗长而冰冷的尽头，无数气泡浮动，擦着脸颊往上飘去。
　　漆黑的水底里裂开一束光，光像洪水，迅速地席卷了整个世界的黑暗……
　　一个人影站在光芒里，如同镜像般的脸出现在眼前！
　　黑雾渐渐散去，睁开眼，他在一间竹屋里，躺在一张床的席子上。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很好，魔刀千刃就放在床边。
　　接着扫视四周，除了他躺着的床之外，只有一座大药柜，上面密布着至少百来个抽屉，浓郁的药材气味从中发散到整个空间。
　　仅有的一扇窗，最大限度地敞开着，也不能将这气味挥散多少。
　　一丝气流涌入，吹散了些许药味，有人掀开竹帘走进来，“你醒了，靓仔？”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右胳膊用夹板固定，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挂在脖子上。
　　柒下意识地想坐起身，胸腔里一阵剧痛，又重新摔了回去。
　　“喂，你还没好的，那么急着起身，是要去投胎咩……”
　　阿七的话还没落音，刀尖便抵了上来，成功让阿七闭嘴。天晓得这只扑街仔哪来的力气动刀动枪的？
　　柒硬撑着支起身，侧身靠着墙，手提着千刃对准阿七。
　　“靓仔，你干什么？自己人！”
　　柒冷冷地看着他，目光是带着审视的、探究的。
　　“不要冲动啊，我跟你说，你这样会失去我的……”阿七认命地举起那只没事的手，嘴里还是在嘟嘟嚷嚷着。
　　“你究竟系乜人？点解办绳我嘅样？（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扮成我？）”
　　“什么扮成你？我就是那么帅的啊！”阿七小心翼翼地拨开抵在自己脖颈间的刀刃，“再说了，你可是我救的。”
　　“系你救嗰我？（是你救了我？）”柒记起了一些朦胧的片段，暂时放下一点戒备。
　　“对啊，我好心好意救你，一醒来就动刀动枪的……”阿七不满地碎碎念。
　　“差点忘了，靓仔你该换药了。”看见柒放下了刀，阿七搬来矮凳，坐到床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玻璃瓶，里面装着黑漆漆黏糊糊的液体，看起来很可疑。
　　柒看了看瓶子，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秒，伸出手……绕过瓶子，掐住了他的脸，好像是真的皮肉。
　　柒心里疑惑，面上不动声色，狠狠地揪了一把那脸，“唔系人/皮/面/具。（不是人/皮/面/具。）”
　　起初看见时，柒并没有在意，因为刺客之中也有不少精通易容术的，但这不是易容术。
　　“疼疼疼，别扯了！大佬，我都说我的脸是真的啦，你还不信！”
　　这个人的长相和他很像，两道黑眉英气张扬，连眼睛下方的黑眼圈都如出一辙，仿佛在照镜子。
　　想起那个梦境，柒眸色微微一沉，回过神来，瞧见那张被他掐着的脸满是愤懑和委屈，手上的触感还挺不错，软乎乎的。
　　“……”仿佛被烫到一样，柒条件反射地松了手。
　　阿七揉了揉自己的帅脸，“不是掐脸，就是摸头……就算嫉妒我比你靓仔，也不用这样吧！”
　　这只自我感觉良好又不着调的傻逼到底是谁？
　　身为首席刺客，他素来高冷薄凉，鲜少能被他人影响情绪。
　　此时他却抽抽嘴角，额角青筋也跳了跳，好想杀掉这只衰仔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