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防家暴指南》月神的野鬼

13、第 13 章

　　赵见深本来都想好了先带沈辞去吃东西，吃完带沈辞去商场逛逛，买两套衣服，沈辞这些日子住在他家，穿的都是他的衣服，他想给他买两套新的。刚一上车，他先问了沈辞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他以为沈辞会说没有，可没想到沈辞报了个地方，是个很陌生的地名。
　　自以为对这座城市非常了解的赵见深条件反射说了一个字，“好。”随后又有些懵，“哪儿？”
　　沈辞又说了一遍。
　　赵见深听完第二遍后停顿了三四秒，然后他不声不响地不打开导航，低声道：“再说一遍？”
　　沈辞说了第三遍，顺便说了是哪两个字。
　　赵见深输入后却发现是条老城的小巷，看上去附近是座大学城，光从地图上就能看出来那地方很偏僻。赵见深不由得问沈辞，“你去那里做什么？有事吗？”
　　“想去看看。”
　　赵见深感觉沈辞好像不想多说，他心中虽然不解，但他没问，开车带着沈辞去了。

　　事实证明，赵见深对这一带确实是不熟，意外的是，每次到岔路口，沈辞都能指出是哪条道，赵见深问他，“你来过这儿？”
　　沈辞似乎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随意地“嗯”了一声。
　　赵见深立刻不问了。
　　下了车后，赵见深望着眼前的街道，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沈辞让他来的地方。每一座大学附近都有几条脏乱差的街道，上面充斥着发廊、露天小吃店、水果摊，推着车叫卖水果的小贩，堆满了快递盒的报刊亭，这就是赵见深看到的景象。沈辞下车往前走的时候，他关着车门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其实赵见深自己对这种地方很熟悉，因为和赵启正不合，他读的高中是他自己考的，在赵家人眼中，那是一所很垃圾高中，他不顾薛平的反对执意去上学了，薛平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子，但最后还是由着他去了。那所高中附近也有几条类似的街，他十五六岁时常抱着篮球一个人过去逛逛。那是他最悠闲散漫的一段日子。他乍一到这地方还觉得有些亲切，但是沈辞对这种地方感兴趣，让赵见深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真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沈辞在街头路边摊前坐下了，他看见沈辞对着那破败的牌子，对照着墙上的菜单点了碗馄饨，他已经彻底看呆了。他自认为是比较了解沈辞的，沈辞自小娇生惯养，很挑食，而且有洁癖，喝水的杯子都要消毒十几遍。
　　赵见深在沈辞面前坐下，抬手倒了碗开水帮他把勺子烫了下。
　　沈辞接过勺子，正好馄饨上来了，沈辞低头盯着打量了一会儿。
　　赵见深光是看那油腻的汤碗就觉得沈辞不会爱吃，果然沈辞尝了一口就停下了，手慢慢地拨着勺子，忽然抬头看了眼赵见深，那眼神也说不上来是个意味。

　　“怎么了？”赵见深问他。
　　“没什么，想起点事。”他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沈辞记得，他第一次从赵见深那里知道顾演这名字，不知怎么的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派人去查了查。秘书传回来的视频中，他看见赵见深和顾演会坐在这摊子上吃东西，顾演是个穷学生，赵见深那时候过的也不怎么样，周末的傍晚，两人一人点一碗馄饨面对面坐在这摊子前吃，吃了十多分钟，吃完后坐着聊了一会儿，然后赵见深送他回学校，临分别前，顾演抓住了赵见深的手说了几句话，赵见深静静听着，也不知道顾演说了什么，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下。
　　沈辞把那段视频反反复复地看了二十多遍，好像要从赵见深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后来沈辞自己一个人开车来过这地方，油烟味呛得他恶心，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沿着赵见深和顾演走过的路走了三四遍，然后坐在这摊子前，老板上了碗面，他看了那碗馄饨一会儿，打了个电话让人把顾演绑了。

　　沈辞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奇怪的是，这么件小事他怎么都忘记不了。他看着面前那碗馄饨，馄饨有股很重的调味品味道，放了很杂的碎菜，明显不合他的口味，他很久没说话，忽然抬头看向赵见深。

　　赵见深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沈辞肯定不爱吃这种东西，“不想吃就别吃了。”
　　沈辞问他，“你喜欢这些？”
　　赵见深被他问得一愣，“我？我都喜欢的。”他其实是想说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但是愣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沈辞看着他，眼神说不上什么感觉。

　　手机震动起来，赵见深低头看了眼，是薛平，估计是上午那电话打得有些懵，又打过来问问，赵见深和沈辞说了句“你等会儿”，他起身去外面接了电话。
　　赵见深接电话的时候，沈辞坐在摊位前看着他的背影。清晨的阳光洒在街巷中，有几个年轻的学生在街巷中走，赵见深插着兜靠在报刊亭旁打着电话，阳光细细地勾勒着他的背影，落拓大方，沈辞看了很久，一双眼莫名有些昏暗。

　　赵见深回来后，又陪着沈辞在街巷里四处逛了逛，其实他没感觉到这里好逛的，狭窄吵嚷的破旧街巷，年轻学生们来来往往，小吃的香味飘荡在整条街上，赵见深是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除了点烟火味，还是很呛的那种。可沈辞在逛，赵见深也就陪着他。

　　直到沈辞忽然扭过头看他。
　　赵见深被他看得一愣，“怎么了？”
　　“走吧。”沈辞回过身。

　　赵见深觉得今天的沈辞有些奇怪，不过沈辞的性子一直都很古怪，一般人猜不出来。上了车之后，他见沈辞望向窗外，他伸出手帮他把安全带系上，沈辞抬头看他，眼镜片反着亮光，大约是今天穿的单薄了些，他看上去要比平时冷几分，不太好接近的样子。赵见深说不好，他很久没在沈辞身上有这种感觉了，看出来沈辞不太想说话，他就没问。

　　两人回了市区，赵见深问他，“想不想去沈家看看？”
　　沈辞似乎没什么兴致，赵见深就说：“不去也行，你还想去哪儿吗？”他觉得沈辞走了一上午应该饿了，那碗馄饨沈辞压根就没碰，他就说：“还是先吃东西吧，想吃点什么？”
　　“都行。”
　　赵见深把车开入地下停车场，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停车。
　　沈辞似乎在想什么东西，一路上都没说话，摘下眼镜在手中一开一合地玩着。赵见深忍了一路没问，有些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下车后，沈辞往外走，刚走两步，胳膊忽然被抓住了。
　　赵见深拉了他一把，地下停车场暗极了，他抬手把沈辞圈在了墙上，低头看着他，“怎么了，你今天不高兴啊？”他果然没忍住。
　　沈辞抬眼看着他，碎发下一双漆黑的眼，那样子莫名有几分撩。

　　赵见深忍不住抬手掰着他的下巴吻了下去，动作却很轻，过了会儿，又重了些，带着点厮磨的意味。昏暗的角落中，他把沈辞圈在光照不见的地方，低头吻着他。沈辞也任由他吻着。

　　赵见深松开他的时候，沈辞靠在墙上微微喘着气，赵见深用手垫着他的背，低头看了他一会儿，问：“为什么不高兴啊？”
　　沈辞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习惯说谎，见赵见深一直看着他，他低声说，“我饿了。”

　　赵见深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笑了，他听出来沈辞不想说，可他拿沈辞也是真的没办法，“好吧，先吃东西。”他低下头亲了下沈辞的额头，“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别藏在心里。”
　　沈辞“嗯”了一声。

　　走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赵见深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想起件事，“等会，手机没拿，沈辞，等我一会儿。”
　　沈辞点了下头，回头看他往里走。

　　赵见深走回地下停车场，还没走到自己的车前，忽然就感觉到身后有东西，他下意识侧身避了下，果然一个什么东西抡了过来，落地哐一声巨响，他还没看清是什么，下一刻拳头朝着他的脸挥了过来，赵见深立刻避开，对方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下一刻手被抓住了，赵见深猛地用力扣住了那人的胳膊将人一把压在了墙壁上，却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手中动作一停。
　　“沈铭？”
　　沈辞他表哥。

　　赵见深手上下意识收了力，男人挣开后回头又是一拳头砸了过来，“赵见深我｀操｀你妈！”
　　赵见深挡了下，不太敢用力，“等会儿……你……”
　　沈铭手上的青筋全部绽了出来，没了理智似的吼着他，“你他妈敢这么对他？”
　　赵见深忽然反应过来，沈铭刚刚怕是看见了他和沈辞，“不是！我……”话音未落，沈铭却扑了上来，和他扭打在一块，赵见深知道这人是沈辞表哥，犹豫着没敢下重手，一下子有些招架不住，沈铭找准时机一拳朝着他的太阳穴砸了下去，就在同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沈铭的衣领往后用力一掀。

　　沈辞脸色阴沉，手扯着沈铭的衣领用力一扯，猛地一脚踹在了沈铭膝盖后，往下一压，沈铭下意识惨叫了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抬头看见了沈辞，忽然没了声音。
　　沈辞看了眼赵见深，“你没事吧？”
　　赵见深没反应过来，刚刚沈辞的动作太快了，他有些被惊着了，“没事。”
　　沈辞低头问沈铭，“你干什么？”
　　沈铭看见沈辞后浑身都抖起来，很明显是压着什么情绪，两人对视着，“沈辞……”他嘴唇发白。
　　沈辞看了他两三秒，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明白过来了，他松开了手，扔了一个字，“滚！”

　　沈铭似乎还想说什么，脸上的肌肉全在控制不住地抽搐，沈辞盯着他，隔着眼睛忽然眯了下眼睛，沈铭抖着嘴唇，什么都没说，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他猩红着眼睛又盯了赵见深一眼，然后瘸着腿往外走，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扶住了墙，他回头看沈辞。

　　沈辞朝赵见深走过去，低声问了他句什么。赵见深摇了下头，目光越过沈辞的肩膀，正好对上沈铭看过来的视线，他心头一跳，他怎么觉得沈铭这眼神有些奇怪？沈铭忽然往外跑，速度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赵见深甚至都来不及喊住他，他问沈辞，“你表哥……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
　　沈辞检查着赵见深有没有受伤，时不时扶两下眼镜，赵见深莫名就感觉沈辞像是在检查自己新收的快递包裹有没有破损，大约是沈辞表情很认真，赵见深愣了过后，一时竟是有些想笑，他低声说道：“我没事。”

　　“你为什么不还手？”
　　“他不是你表哥吗？”赵见深心说我没好意思还手啊。
　　沈辞抬手揉着赵见深额头上的伤，他觉得自己情绪似乎不怎么对，抿了下嘴唇，“不用管。”
　　赵见深见他好像挺在意的，忙说：“没事，磕着一下。”他从额头上把沈辞的手拉下来，“我没事，走吧，先去吃东西。”沈辞这才收了手。

　　赵见深回车里拿了手机，沈辞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他头上的那伤口看。
　　赵见深记得沈铭，沈辞的表哥，沈辞二叔的儿子，比沈辞要长两岁，仔细看去长得和沈辞有些相似，但沈辞的眉眼要冷一些，沈铭则是全然不同的感觉，隐隐约约透出股狠劲儿，简直好像有狂躁症，据说十四五岁时在会所当众把人打到颅内出血，这事后来被人压了下来，也没人知道后续。
　　赵见深以前担心过沈辞在沈家会受沈铭的欺负，直到他亲眼看到沈辞一脚将沈铭从二楼踹下来。回想起刚才沈铭的神情，他觉得可能是沈铭误会了什么，沈铭误以为他是在强迫沈辞，或者是别的。他很少跟沈铭这种人打交道，既然沈铭走了，他想着也就先算了。这种感觉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他怕沈辞饿着，找了家附近的中餐厅，这餐厅赵闻境以前常来，据说是赵闻境的大学同学办的，菜色很不错。赵见深以前带着薛平来吃过几次，今天又带着沈辞过来吃。他点了几个开胃的菜，全部都很清淡，又点了些甜食，他从前和沈家管家打听过沈辞爱吃什么，挑的都是合沈辞口味的。

　　沈辞看着那一桌子菜，赵见深把筷子递过去，他接过筷子，终于慢慢地吃了起来。大约是合口味的缘故，他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赵见深看见沈辞吃东西的样子，莫名放松下来，沈辞吃的很慢，很斯文的感觉，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说之前沈辞还会觉得赵见深经常莫名其妙发笑很奇怪的话，如今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中途，薛平又来了个电话，操碎了心的母亲啊，赵见深放下筷子，出去接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沈辞不见了，餐厅上有张纸条，沈辞留的，纸是让服务生从餐厅里拿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很清秀，赵见深看了几遍，莫名就又笑了起来。他想到沈辞写这纸条的样子，应该是一脸认真。

　　离餐厅外两条街的巷子，沈铭再次哐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狠狠砸地，眼前黑了半天，很久没缓过神，终于，他抬手用力地擦去了额头上的血，扶着墙站了起来，一个字都没说，半垂着眼盯着眼前的人。
　　沈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沈铭慢慢地攥紧了手。
　　沈辞问他，“我刚说的话你记清楚了？”
　　“嗯。”
　　“不想被赵闻境弄死就放聪明点。”
　　沈铭闻声眼神忽然动了下，他好像没想到沈辞会关心他，他点了下头。
　　沈辞原本都要走了，又停下了脚步，“你再帮我查一个人，叫顾演。”上一世他根本没太注意顾演，早就忘记了他到底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只记得一个名字。这不好查，他自己也清楚。
　　沈铭却二话不说地点头，“好。”

　　沈辞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额头的血都快流到眼睛里了，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沈辞没多看第二眼，他转过身往外走，走出了巷子。
　　沈铭在原地站了很久，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他抬手把眼睛里的血像是擦眼泪似地用力擦掉了，一双眼猩红地盯着那巷子的出口。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低头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靠着墙坐在了地上，那样子像是精疲力尽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沈辞回到餐厅的时候，赵见深果然在等着他，沈辞调整了下表情，走了过去。
　　两人出了餐厅，回到车上，赵见深却没开车，他握着方向盘看了前方一会儿，忽然侧过头看着沈辞，“你刚刚去找你表哥？”
　　沈辞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赵见深的食指轻轻敲了下方向盘，忽然对着沈辞说：“他，他是喜欢你吧？”赵见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他喜欢沈辞很多年，对沈辞周围的人也多有留意，他不怎么喜欢沈辞那表哥，除了觉得不是一类人外，还有些他自己也不能明说的敌意。
　　他总觉得，沈辞那表哥对沈辞有点意思。两人是表兄弟，这种事很荒诞，赵见深过去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可刚刚坐在餐厅中，他反复回想着地下车库中沈铭的眼神，忽然心里又浮现了这念头。确实很荒诞。他扭头看向沈辞，“他喜欢你吧？”

　　沈辞很明显是从来没往这一块想过，被赵见深问得顿住了，“有吗？”
　　赵见深点了下头，“他喜欢你，你没注意到他对你特别好吗？”
　　沈辞想说句什么，又忽然没了声音。他和沈铭自幼一块长大，沈铭怕他他是知道的，但说喜欢却让他觉得难以信服，沈铭从小到大女朋友没断过，他记得上一世，沈铭娶了他父亲商业伙伴的女儿，喜欢更是谈不上了。
　　赵见深看着沈辞，“他想带你回沈家？”
　　沈辞点了下头。
　　“那你是想跟他回去？”

　　沈辞手指敲着方向盘的赵见深，他好像忽然就反应过来了，赵见深为什么说沈铭喜欢他，赵见深现在在想什么？赵见深是在……嫉妒？因为他刚刚避开了他去和沈铭说了话，赵见深是在担心自己跟着沈铭直接回了沈家。他忽然就笑了，“别多想，我不会和他走的。”他说完，忽然主动亲了下赵见深。

　　赵见深的眼神变了，下一刻他环住了沈辞，俯身过去，抬手摘了他的眼镜，他低下头用力地吻着沈辞。车厢内空间有些狭小，呼吸声特别清晰，他的动作比以往要激烈，沈辞没感受过这么激烈的吻，有些喘不上来气，赵见深感觉到了，更深地吻着他，一直到沈辞抓紧了他的胳膊，他才停了下来，沈辞立刻松了一口气。

　　赵见深以为沈辞会生气，可沈辞却看着他笑了下。
　　赵见深被那个笑容瞬间抹平了所有的情绪，他抚着他的脸，“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啊？”他揽着沈辞坐在他怀中，没了别的动作。
　　沈辞有些不太习惯，这空间太狭小了，不过他没动，“没什么，你别多想。”也的确没什么好想的，他看着赵见深，“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是我的。”
　　赵见深听见这一句，好像是有些停顿住了，看了很久，忽然又低头吻他，这一次比之前要许温柔许多，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沈辞的下巴，车厢中的温度直线升高，沈辞抬手抱住了他，就在同一瞬间，他余光看见了窗外的景象，在昏暗无人的角落中，沈铭半个身体在阴影中，一双眼正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不清表情。

　　沈辞一下子回过神，一双眼冷冷盯着沈铭，暗处的沈铭似乎浑身一顿，手用力地握紧了。
　　沈辞盯着他。沈铭没有别的动作，像是被用钉子钉在了原地似的，过了会儿，忽然转身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