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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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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江息颜与江清梧起了争执之后,二人便再也没有来往过,府里上下皆在暗暗议论此事,可谁都没有议论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因着这是江息颜与江清梧第一次起争执,所以二人冷战时,江息颜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她却没有半分想去哄江清梧的心思。
江息颜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审视自己,她是真的喜欢江清梧,还是因为正好是那天,正好是那个时候,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呢?
当年他救下了江息颜,之后入住王府,他担起了王世子应有的一切赞誉与重担,他不似父亲那般严厉,他会护着江息颜,不论是旁人欺负她还是父王想要责罚她。
无论难过还是欢喜,他都会笑着陪在她的身边,若是被旁人欺负了,不论那人是谁他都会欺负回去。
也不知是何时,好像一切渐渐都变了。
他开始接受繁杂的事务,整日忙的见不到人,便是空闲下来,他也尽量克制自己不去寻她。若是江息颜被旁人欺负了,他会先掂量一二,然后再考虑是否欺负回去。
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磨灭了他的赤子之心。
所以回过头再来看看,她是真的喜欢他吗?还是他只是充当着一个英雄的角色,撑起了她心里的仰慕,而这份仰慕真的关乎风月吗?
若是没有关乎风月那么她心里关于林扶风渐渐萌生的情愫,是不是才是关乎风月的呢?
想来她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没了母亲在旁教导,她什么都不懂,除了四处碰壁,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今儿是江止崖立妃宴,江息颜以身体抱恙拒了此宴。
上次江止崖以比武为噱头逼得江息颜当众比武,以至于平白被陛下所忌惮,如今江息颜正是恼江止崖的时候,又怎会去参加他的立妃宴?
她虽在府里老老实实窝了一日,但第二日便跑了出去。
而她每次出门都是要去见一见南徵的,受一受南徵的教诲。
南徵作为江湖有名的人物,自是阅历颇多,江息颜跟着他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当然除了风月之事。
江息颜踏入忆盈楼后便匆匆忙忙上了三楼,生怕被旁人瞧见原本告病的她竟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忆盈楼。
江息颜上了三楼后,便瞧见悬岭站在门外候着,他是照月楼第一杀手,也是南蘅的心上人,二人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悬岭榆木脑袋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但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有南蘅的。
就是太呆了!!
悬岭见江息颜来了,忙揖揖手毕恭毕敬道:“属下参见少主。”
“我舅舅可在?”江息颜温声询问道。
“在。”悬岭微微颔首,江息颜缓步走到屋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待到屋内传来一声“进”,江息颜这才推门而入。
南徵猜到来者会是江息颜,倒不是因为他听到了悬岭的声音,而是惟有江息颜才会叩门叩的这般温和。
“听闻昨日六皇子立妃宴,你称病未去。”南徵正在修剪花枝,见江息颜来了面上虽带了几分笑意,但却故意横了一眼江息颜说道。
“不愿见他那副嘴脸。”江息颜说着便坐了下来,兀自拿起茶杯倒了一杯热茶饮下。
南徵闻言笑得无奈,嗔了一眼江息颜后说道:“你呀,瞧着规矩,实则最跳脱不过了,你既不去也该好好在府里待着,你这般招摇过市,总会惹人非议的。”
“哪里招摇过市了!我这不是戴着帷帽吗!”江息颜说着便指了指头顶的帷帽,神态娇俏,实在是讨喜得很。
南徵笑而不言,修剪了一番花枝后缓缓说道:“六皇子都立妃了,清梧亲事也近了吧。”
江息颜闻言登时垮下了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话,只能低头饮茶,南徵见此不由叹息道:“你日后打算如何?”
“不知。”江息颜看似轻飘飘地丢出这二字,可压在心头的难过却是半分也藏不了。
“你若是想守住景亲王府,眼下最该做的便是寻个合适的人,早些嫁出去,省得给了旁人利用的机会。你是景亲王府唯一的嫡出,哪怕是个女娃,可念及景亲王对你的宠爱,你所遭受的算计便也不会少了。”南徵背过身去,不敢再看江息颜那般难过的目光,唯有如此才能将这些劝诫之言倾诉而出。
“舅舅以为谁是合适的人?”江息颜放下了茶杯,偏着头认真地问道。
南徵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思量着江息颜此言,良久后才说道:“身份只可比你低,不可比你高,且才华卓然,温和知礼,缺一不可,否则都会被人非议。”
江息颜不言,许是在思量着南徵此言,又许是根据南徵此言在京中搜去相像的男子。
而南徵则是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缓步走到了一只精致的箱子前,掏出头上的玉簪将其打开后,从中拿了两块质地温润的蓝田玉,此玉仅仅瞥上一眼便不难知晓其价定连城。
南徵将这两块玉放到了江息颜面前,温声道:“这对玉是早些年你母亲赠与我的,当年她说若日后我寻到了心仪的女子便将其中一块赠与那女子,但如今我都这把年纪了,想来也是用不到了,不若将它赠与你,或许借着这对玉,能助你寻得一段好姻缘。”
“这对玉有名字吗?”江息颜拿起那对玉握在手心里,蓝田玉温润的质感使人爱不释手,江息颜不是个贪恋珠玉之人,可面前这对玉却生生勾起了她的占有欲。
南徵回道:“裁秋玉,相传若是你遇到心仪之人,将此玉的一半赠与那人,必定会与那人长长久久一辈子恩爱不分离。”
南徵言及此,江息颜心口便涌上些许难过,盯着两块玉发起了愣。
南徵见此,轻叹一声,语气柔和:“说起来,你不缺权势,缺的是真心,所以你不必太过顾及王府,选个你真心喜欢的便足以。”
江息颜美眸微垂,满眼伤心,也不知是忆起了谁,良久后,她眸光一亮,旋即轻轻碰了碰这对玉,抬眸温声问道:“对了舅舅,有一事想请舅舅替我解惑。”
“何事?”南徵问道。
“断肠草与什么相配是为良药?”江息颜偏着头,满眼淳真,只待南徵为她解惑。
南徵微微一怔,眉头骤然拧起,沉默了好半晌后才问道:“你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受朋友之托。”江息颜回答的很简略,却是无可挑剔。
南徵眸光微垂,显然是不愿说,可思量了许久后,终是吐出了三个字,“相思子。”
“那是解什么毒的?”江息颜凑近了南徵几分,连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南徵素来宠爱江息颜,几乎是有问题必答,哪怕江息颜问及这些极为禁忌之事,“生死蛊,断肠草与相思子小火熬制三个时辰后服下,然后针灸三十六大穴,届时中毒之人恍若从阴曹地府走了一遭般痛苦。”
“如此便可解毒了?”江息颜眸光微亮,似乎夹杂了几抹笑意,显然是有几分欣喜的。
南徵苦笑着摇摇头,眼底渐渐溢出恐惧,“只是延缓三年罢了,此蛊极烈极阴狠,世间无人可解。”
江息颜一怔,心头泛起丝丝疑惑,当初林扶风将她的断肠草骗走,说是为父亲解毒,但依着江息颜对林扶风的调查,他如今无父无母,倘若不是为父母,那便是为重要之人,可他如今尚未有家室,那么这断肠草到底是给谁解毒呢?
想来总不可能是他自己,瞧着他武功高强且计谋多段的样子,也不像会被人下毒,难不成林扶风在府里藏了个什么美娇娘?
江息颜不知,她是越想越离谱,也正好规避掉了正确答案。
南徵见江息颜想的入神,不由关切地问道:“你问的这般详细是谁人染了此毒吗?”
“没有没有,是我的一个朋友闲来无事瞧了本医书,那医书没写全,她便有些好奇便来问问我,我也有些好奇便来问问舅舅啦!舅舅是江湖上的百事通,哪里有舅舅不知的事呢!”江息颜咧嘴一笑,拉着南徵的胳膊便撒起了娇,而南徵对江息颜的撒娇极其受用,他一生为娶,膝下无子无女,早已将江息颜当成了亲生女儿,再加上她那张与她母亲极为相像的脸,使得南徵更是对她宠爱有加。
南徵拍了拍江息颜的额头,满眼宠溺,随后江息颜与南徵寒暄了一二后,便寻了个拙劣的由头溜之大吉了,徒留南徵一人坐在桌前怅然。
南蘅从屏风后缓步走了出来,为南徵斟满了茶水,轻声询问道:“主子,这生死蛊真的无解吗?”
南徵起初不言,过了良久才叹息道:“你知道生死蛊别名是什么吗?”
“不知。”南蘅摇了摇头,满面好奇。
南徵苦笑一声,似是喃喃道:“相思蛊,知晓此蛊的人都知解蛊的法子,但中毒之人却不愿用此法去解,宁可历尽痛苦而死。”
“这是为何?”南蘅愈发不解,对这蛊也愈发好奇。
可南徵却不再言语,而是端着茶杯进了屏风后头,独留南蘅一人在原地发愣。
她记得林扶风是身中蛊毒的,而且先前骗走了江息颜的断肠草,所以江息颜询问这些必定是与林扶风有关的。
如此说来,林扶风的蛊毒岂不是就会要了他的命?
哪怕是以断肠草这样极为烈性又极为珍贵的草药为引,也只是牵制三年,那么真正解开此毒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听着南徵此言,似乎是与相爱之人有关。
思绪及此,南蘅忽然停住了欲要撮合二人的心思,甚至起了阻拦二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