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镜偷生》家养野猫

11、第 11 章

　　这是一个小镇。

　　说它是小镇其实是不公平的，数不清的尖顶红房耸立在一望无垠的土地上，三五散落着，没有边界，没有尽头。

　　“欢迎来到镜世界第一域，黑鸦镇。”没有情感的女声自半空中响彻大地。“继承者们，从现在开始，第四个黑夜消失之前，唤醒天赋，守住黑鸦镇。”

　　三遍之后，女声消失。

　　戚念兹和李星主站在一堆继承者中间，两人对视了一下，都没说话。

　　季婉婉这时刚睁开眼，她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没有月亮。”

　　漆黑的天空中空寂寂的，果然少了刚才悬在头顶那轮血色圆月。但奇怪的是，这样的夜晚，却并非伸手不见五指，似乎有什么光源代替了月亮。

　　有人低呼，“那是什么东西在动？！”

　　“哪儿哪儿？”其他人忙问。

　　“你们抬头看。”

　　众人抬头，那遮天蔽日的黑夜似乎被什么东西打破了一般，竟然缺了一道口。从那道口倾泻而下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片大地。

　　黑夜似乎被接连打破，形成越来越多的裂痕，那些裂痕仿佛在耸动着，扑腾着，蠢蠢不安。

　　“是黑鸦。”一个看起来十分壮硕的男人眯着眼，一动不动地盯住那些颤抖的缝隙。“这些黑色的东西全是黑鸦，我们被他娘的一群鸟包围了！”

　　话音刚落，黑鸦们发出“桀桀桀”的怪声，张开翅膀开始四处逃窜，而黑夜只是那数不清的黑鸦张开的翅膀形成的遮盖。

　　不到一刻钟，黑鸦们散尽，不知藏到哪去了。小镇重现天日，竟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老戚，你觉不觉得……这些鸟有点怪？”

　　戚念兹看了李星主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

　　“再观察一下，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李星主感到不可思议，他啥时候和一个男的心心相印了？

　　“那些鸟的飞行姿势，非常不对劲。好像是受了伤，飞的样子像在躲避什么。”戚念兹把自己心中所想一一说了出来。“你刚才是想跟踪一只鸟探探究竟？”

　　李星主：“不，我只是想说，长途旅行后，肚子有点饿，不如我们捡几只鸟烤着吃？”

　　戚念兹：“……”

　　滚字是专门为你创造的吧？

　　季婉婉：“星主哥哥想吃，那婉婉就帮你电。”

　　李星主：“果然有个软糯的妹妹就是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家伙是来野炊的吧？！

　　这边三人在打打闹闹，那边已经有人发现了线索。人群三三两两跟着线索发现者身后走去，不一会儿，都来到一片森林前。

　　麦浪在前方滚动，脚下有一条晶莹透亮的小河，背后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风景美好得如同一幅优美画卷。

　　更妙的是，在树木前的空地上，还摆放着一张长长的餐桌。餐桌铺着白布，桌旗上每隔三个座位放着一瓶野雏菊。

　　这张餐桌一次可以坐二十二人。

　　在餐桌的最左边，有一个主人位。而那个主人，正端坐在椅子上，对着来访的众人微笑。

　　“欢迎，我的朋友们。很高兴在这里遇到大家。那么，不如请二十一位朋友入座吧。没有轮到的朋友也不用担心，我的下午茶会，一定满足所有客人的需求。”

　　众人心里一沉。

　　一位穿着黑色马甲和白色衬衫，漂亮得让人忘记性别的贵族少年，此刻正微微仰着头，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倒影着众人扭曲的面孔。

　　“那么，入座吧，朋友们。欢迎来到道林.格雷的下午茶。”

　　在场的人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少年的邀请，因为没有感情的女声忽然像画外音一样地响起。

　　“黑鸦镇目标人物发起邀请，继承者开始第一轮挑战。”

　　二十一个人被随机抽中，不由自主走到餐桌前乖乖坐下。

　　每个人面前有一个光可照人的餐盘，餐盘上罩着银质的餐盘盖。

　　“在宴席开始之前，我们来玩一个小游戏。”道林.格雷蓝色的瞳孔被笑意遮盖，他一把揭开自己面前的餐盘盖，里面是一面雕刻着暗纹和浮雕的镜子。“我会把这面镜子递给最靠近我右手边的朋友，桌上的每个人都需要拿起镜子，照一照自己的仪容。坦白说，我是一个对外表极度重视的人，如果有谁在镜子里照出了不洁的模样，那他就不是我的客人。”说罢，他顿了下，环顾一圈，“懂了吗？”

　　“如果不是你的客人，会怎么样？”一个女生颤抖地发问。

　　道林.格雷转了一圈眼珠子，“咯咯咯”地笑出了声，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像是在竭力隐藏着不怀好意。“美丽的小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把镜子递给坐在右边第一个座位的男子。

　　男子哆嗦着举起镜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脸，一抹惊讶从他脸上飞快掠过，只是转瞬间，他便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将镜子递给下一个人。

　　第二个是一开始发现黑鸦的壮硕男人。他接过镜子随意瞥了一眼，很快又传给了下一个。

　　第三个座位里坐着的是刚才提问的女生。她接过镜子只看了一眼，立刻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仿佛镜子烫手一般，飞快地丢给下一个。

　　餐桌上七个男生、七个女生、七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经过一轮传递，全都照了一遍镜子。

　　道林.格雷双手交叉枕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最后一个人把镜子推到自己面前。“结束了？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在座的各位里面，有人不是我的客人。请你们举手投票，通过刚才的观察，把那个混入茶会的怪物找出来。”

　　二十一人面面相觑，毕竟是刚到镜世界，大家对一切都太陌生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二十人的表情。

　　“如果找不出来会怎样？”有人急切地问道。

　　“找不出来，那说明你们也不配当我的客人，我会……用一点小方法，礼貌地请你们离开。”道林.格雷狡黠地眨眨眼。“那么，开始吧。请投出你们认为的怪物。”

　　一时间，没人出声。

　　过了许久，久到道林.格雷已经失去了耐心，准备宣布驱逐所有人时，有人用手指着刚才发问的女生。“我投她一票。她刚才尖叫了，一定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不是人，所以才会尖叫。她的嫌疑最大，我投她！”

　　这个男生一说完，立刻得到了7票的拥护。

　　那女生面色发白，一个劲地摇头，“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吗？”对面一个扎高马尾的女孩咄咄逼人地望着她。

　　“我……可以说吗？”女孩面色发白地转头询问餐桌尽头的主人。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道林.格雷耸耸肩。

　　女孩咬着嘴唇，“我惊叫的原因是，我看到了那些黑鸦的过去。”女孩说着说着，开始颤抖起来。“他们……他们才不是黑鸦，他们也是人，是在游戏里被驱逐的人。”

　　餐桌上的二十人和餐桌外的剩余继承者们全都震惊了。

　　黑鸦是人变的？

　　几个女孩尖叫着站起来想逃离餐桌。只是刚一起身，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限制，仿佛无形中有一个透明的罩，将她们扣在了餐桌边。

　　扎高马尾的女孩吃惊地看着道林.格雷，“她说的是真的？”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配当客人的人，我会用一点小方法，把他们赶走。”道林.格雷依旧是一张漫不经心的笑脸，但那幽蓝不见底的眼眸中，开始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我将倒数五秒，请在座的各位投票选择，将谁淘汰出局。”

　　众人心中又是一颤。

　　“五、四、三、二、一。”格雷道，“哈哈，看来你们已经选出来了。”

　　有六个人用手指着照镜子尖叫的女生，剩下的人都选择了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待看清被淘汰的是自己后，瞬间眼神灰败。“为什么……为什么……”

　　“再见，先生。”不等他听到答案，男人的身体渐渐缩小，双臂开始长出黑色的羽毛。他惊呼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只黑鸦。

　　黑鸦哀怨地“嘎嘎”两声，扑腾着翅膀飞向了森林里。

　　“很聪明，你们选了一个看起来实力最弱的人。那么，本轮游戏结束，请下一组的朋友们入席。”

　　格雷的话音刚落，那股钳制住众人的压力陡然消失，剩下的二十人终于可以站起来离开餐桌。有两个女生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椅子上起不来。

　　被自然分组的二十一人弹坐入席。

　　“阿星，你觉得……阿星？”戚念兹习惯性地转头跟他说话，那个一分钟也安静不下来的李星主，却没有接茬。

　　李星主的位置空空如也。

　　戚念兹心头一震，立刻望向餐桌边。在距离格雷最远的一头，李星主正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怔怔地回望着他。

　　戚念兹双目圆瞪，怎么回事？你怎么在上面？？

　　李星主抓抓头，表示自己也很懵逼。看来是自己长得太帅，被系统随机抽中了。

　　“好了，我的朋友们，规则你们已经懂了，那么，游戏直接开始？”道林.格雷催命符一样的声音又在众人耳畔响起。

　　“嘿嘿嘿，我说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始前也得让选手有个热身环节吧？你说开始就开始，连个招呼都不打，你要想把我们都变成鸟人你就直说，省得磨磨唧唧弄这些个破游戏遮遮掩掩浪费时间。”

　　不用问，一定是李星主这魂淡在说话。

　　道林.格雷心里：“卧槽。”

　　道林.格雷表面：“您说得有道理，先生。那么，我就给大家三分钟的热身时间？”

　　李星主这嘴啪啪地说起话来像连珠炮，“你也别什么三分钟五分钟了，我们这二十多号人连互相叫啥姓谁属相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让我们投票。这民主选举还得有个名啊姓啊的，这几十号人互相都不认识，怎么投？”

　　道林.格雷一时无法反驳，“那您觉得应该如何？”

　　“自我介绍呗，挨个介绍，有才艺的展示才艺，没才艺的说说爱好，就这样吧。你，对就你，从你开始，来吧，介绍。”

　　被李星主选中的是格雷右手边第一座的一个男生。他紧张地看了一眼格雷，见对方没出声，想是默认了李星主的意见。当即松了口气，喃喃开口道，“我叫扎西戈娃，男，藏族人，今年20岁，家住阿坝州，至今未婚，我家里有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个弟妹，分别叫达姆扎……”

　　众人：“……”

　　这位，想必是来相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