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灵（上）》逆雪红

61、第61章 龙凤镯

　　一扫阴雨雾霾，连着好几日晴空万里，偶伴朵朵白云的好天气。太阳光洒下，整个皇宫好似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之下，显得金碧辉煌。离除夕的日子越来越近，各个宫里的人到处忙进忙出，闹闹哄哄的，随处可以听见暖暖的笑声，温馨袭人，让人感觉原本枯燥无味的皇宫一下子便活跃了起来，显得朝气逢勃。

　　就快要过年了，赫王应该会回来吧。白弦瑶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期待，可是，当想起他们目前彼此的身份，不觉得又很失落。

　　“娘娘，龙凤镯拿来了。”随着若巧轻柔的话语，白弦瑶的视线落在那打开的精致漆雕首饰盒上。

　　华丽的丝锦上，龙凤镯静静地躺着。因为是太后赐的，便也天天戴着。后来嫌着麻烦就脱下来好些天。既然是赐给了她，那任要怎么处置他们都可以吧。

　　白弦瑶伸手拿起龙镯，镯子与手一般的温度。精雕细琢的飞龙攀附在玉面上，柔和的色泽通透，雕纹龙爪面上浮上一层淡淡的雾花，就像是刻意画上去陪衬的。龙镯凝发出一晕暖光，目光触及之时，竟然觉得有点晕眩，白弦瑶连忙轻轻放回。

　　“娘娘怎么了？”若巧看着她的动作，疑惑地问出口。

　　“没事。”

　　心里不免觉得奇怪，之前戴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隔了一阵子却感觉有所不同？原本想要重新戴上，一面方避免不小心遇到太后也好说话，另一方面呢，到时候要跑路总是不方便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但至少身上还可以不费半分力气拿着点值钱的东西出去，以防万一，呵呵。

　　刚才的晕眩，可能是她自己的错觉吧。

　　余光，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白弦瑶忍不住抬眼望去，只见陌柳衣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扑捉到白弦瑶的目光，她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丝毫没有拘谨。

　　白弦瑶看着陌柳衣走到她的面前轻轻一盈身，“柳衣见过皇后娘娘。”

　　“来，坐吧。”白弦瑶朝着她示意。若巧在一旁忙着上茶。

　　“谢谢。”陌柳衣笑着对若巧客气道。

　　“这回若不是忙着要过节，怕是陌先生都舍不得回来呢。”白弦瑶揶揄道。说是舍不得，实际上只有她知道，她其实是不想看到她身旁一堆莺莺燕燕吧。

　　陌柳衣露齿而笑，“哪里。”

　　“陌先生这回回来何时再出宫？”白弦瑶问道。

　　她一听顿时挑眉，看着白弦瑶的眼眸有着恶趣，“怎么，柳衣才刚回来，娘娘这就急着把柳衣往外赶了？”陌柳衣端起茶盏，“可惜这回柳衣不能如娘娘所愿了，该寻到的物品都有了，暂时是不走了。”她轻笑，一双充满灵气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线。

　　“是么，那倒是可惜了。”白弦瑶一副失望的样子，“原本还想要托陌先生的福，出宫溜达呢。”

　　“溜达？”陌柳衣轻轻晃了晃茶盏，闻了闻，“皇后娘娘说要出宫，还有谁敢不答应。”

　　“你明知身为皇后的身份处处受制，还要故意打趣。”

　　她小口饮着茶，“呵呵……柳衣哪里敢打趣皇后呢。”

　　“看吧，连你都忌惮这个身份，还说没有。”不知道是不是相见恨晚，还是同病相怜，她们二人竟然是十分投机，好似都看透了彼此之间的心。白弦瑶伸出手指，随意地摸了摸凤镯。

　　陌柳衣视线下落，放下茶盏，面色严肃，“听闻娘娘前些时日身体不适，寻不着柳衣，不知今日还有何感觉？”她关心道。

　　“你看看我现在精神如何？”

　　“眉间三分愁。”

　　“呵呵……有趣。陌先生有心了。想来也是刚回宫，听闻了消息还来不及歇息便直奔凤鸣宫了吧？”

　　“柳衣可是换了衣裳才来的。”她故意以重重的语气说道。

　　“好好……”

　　陌柳衣目光落在那双镯子上，赞美道：“这对镯子真是漂亮，难怪娘娘跟柳衣说话的时候心思都在这上面。”

　　白弦瑶恍然笑道，“本宫有这么失礼么？”她回头唤道，“若巧，把这镯子先收起来吧。”

　　“是。”

　　若巧的手刚碰到漆盒的时候，便被陌柳衣阻止。她一脸的不好意思，“娘娘，这镯子是为不同种玉打造而成，但却成对，样式更是独树一帜。柳衣见了独特的东西便会心生欢喜，可否借柳衣看上一眼以满足欲望？”陌柳衣毫不避讳，坦然说道。

　　“当然可以。”但毕竟是太后所给的东西，若让他人看到也是不妥，想了想便对若巧道，“若巧，这边你不用伺候了。下去打点打点，在凤鸣宫里，关乎过节之事，大家随意，心里想要怎么过就怎么忙，需要什么东西直接上报就可以，不必拘束于本宫。”

　　“是，娘娘。”若巧应声退下。

　　待若巧走后，陌柳衣才小心翼翼，逐个拿起镯子细细观察。半晌才道：“果然不错。”

　　陌柳衣果然有话，她支开若巧是对的。

　　白弦瑶半倾上前，疑惑地随着她的视线看着镯子，等待着她的下文。

　　“娘娘，此乃一对阴阳镯。龙镯为允国疆城所产罕见暖玉。而凤镯乃至阴凉汗玉，这凉汗玉却是更为少见，简直世间少有。它，是北国之物。传闻此物是由无数阴血冰蚕烧制七七四十九天，凉以九九八十一天后取出裹以金衣，置于极寒冰川之底冰封百年以至千年，甚至更久，到其血色完全褪去。外表看似极致通透的碧玉，实为蚕晶体。”

　　哇塞……什么跟什么哇！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此物面世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知情的人无意间发现，但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因为另一种，是祖传之令，而这祖传之令，只有北国皇室才有。”

　　不会吧，这么稀有？那太后到底是修了几世的福分才能得到这个稀贵物品？还是……那到底为为什么给了她，难道她不知道这对龙凤镯的珍贵？不可能吧。

　　“既然这么稀有珍贵，本宫还是不要戴了，若是一不小心碰碎了就惨了。”白弦瑶毫无形象地低声叫道。现在在人家的地盘，弄破了她还有几条命都不够赔她。

　　“不戴的好。”陌柳衣把凤镯拿到白弦瑶面前，指着上面一条非常细小的纹理轻轻道，“看见了么，这镯子以吸人精血为食，若是长时间佩戴，命会没的。”

　　什么？！白弦瑶惊吓得坐直了，还好现陌柳衣发现并告诉了她，不然岂不是没命回现代？妈的，那个太后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原来一开始就想要让她死！

　　“难不成前些时日，本宫一直觉得昏昏欲睡，甚至头疼嗜睡，都是因它而起？”

　　“也不全是。”陌柳衣放下凤镯，看着白弦瑶仔细道，“佩戴凉汗玉唯一会出现的症状只有不容易被发现的日渐虚弱。而引起这些症状的是暖玉，但前提是在二玉同时佩戴之时，在脉搏之处，一个散发至阳之气，一个吸收精气，日复一日，便会开始出现皇后以前的症状，久而久之便会不孕。太医诊断的症状也只会是浅表面的身体虚弱，治不了根，甚至导致大肆发展进而猝死。”

　　妈呀，何其狠毒的一个女人！竟然预谋让她怀不了孩子！他娘的！弄垮她的身体，她跟她势不两立！虚伪的老女人！！

　　“所以，只要不再佩戴，或者……毁了凤镯，便会无事了吧？”白弦瑶拿起凤镯，高高举起。

　　“娘娘不会想要……？”陌柳衣惊讶道。

　　白弦瑶点点头。

　　“但是此物若不是皇上所赠，那便是太后所有了吧？”她推测。

　　“没错。”白弦瑶放下凤镯，讲他们重新装在漆盒里，“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但是必须再冒一次险。”

　　陌柳衣正要回白弦瑶什么，碰巧若巧踏门而入，“启禀娘娘，赫王府岩风求见。”

　　岩风？白弦瑶心中一喜，难不成赫连也回来了？“快请。”

　　陌柳衣小声道，“柳衣回避一下。”

　　“不碍事，你坐。”

　　没一会儿，岩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头半挽的发丝随着飘动。多月不见，依然是那张冷峻的面容，薄唇紧抿，半眯凤眸。他手上拿着个小木盒，见到白弦瑶后马上行礼道，“岩风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他上前，把手中的木盒放在圆桌上，“此物是水萍郡主特意交代属下上承给皇后的。”

　　岩风就同他的主子一样，不苟言笑，想起以前和他在王府的那些日子，白弦瑶不禁莞尔。

　　“这么多礼数？替我谢谢她。”肖繁冰给的东西想来不外乎是一些追风镇的特产啊什么的。

　　“好的。”岩风拘谨地回应了一声。

　　“岩总管这一路风尘仆仆，一定累了吧……”想要问问赫王现在什么情况，人在哪里，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属下已经习惯策马赶路，并不觉得累。”

　　“岩总管这里坐吧。”白弦瑶看着岩风，示意着他坐下。

　　岩风眼神恭敬，丝毫无半点越矩，“属下多谢娘娘的美意，属下身负委任，现下已经完成便不多加逗留打搅。”

　　“忙着回去伺候赫王爷？”陌柳衣见他们许久说不到重点，便替白弦瑶挑明了。

　　乍听之下，白弦瑶心里突然一紧张，怪嗔地看了她一眼，却又感谢她的掺合。

　　“不，”岩风貌似深意地看着白弦瑶，随即垂眸，“今年腊冬王爷没有回来过，他经不起肖将军的邀请留在疆城了。此番回行只是属下一人。”

　　又没回来了？白弦瑶心不由得跌入谷底。难道……她对赫王的心意就这么让他耿耿于怀？他一直不回来皇都，是因为她吗？她倒希望是因为她，这样才会觉得在他的心中还是留有一席之地的，倘若不是……对他而言，那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苦涩又缓缓蔓延，白弦瑶感觉不到自己是怎么张嘴的，只有一朵与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岩总管一定很忙很挂念吧，赶紧回府看看吧。”

　　“是，属下告退。”岩风也不多逗留，转身便走了。

　　过了许久，白弦瑶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柳衣，我是不是很可笑？”

　　“胡说。”

　　“不肯认清事实，一而再地痴心妄想……”连一丝的希望都没有的话，那就更加失去继续留在这个时空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这才是真实的自己。”

　　“那你可相信……时空交错？”突然觉得好累。

　　陌柳衣蹙眉，好像不大理解这个词，“时空……交错？”

　　“我不是这里的人。”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弦瑶，试图消化她说的话，继续寻求答案，“不是这里的人……不是允国人，亦或是……他世之人？”

　　“嗯。”

　　算了，白弦瑶虽然很想对她全盘脱出，但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要寻求她的帮助，又怕连累了她。还是自己再慢慢寻找解决之道吧。

　　良久，她绽放了一朵灿烂的笑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