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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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楚那一行人，在沅塘镇逗留了多月，和春娘谈妥的当日傍晚，郁婷君头也不回地拉着孟楚先行离开了，袁思越和苏玉觉得天色已晚，便要留一日第二日再走。
夜深人静，沅塘镇已不复几月前的热闹，静得只偶尔有两声狗叫。
苏玉从客栈床下掏出那身蓝色衣裙换上，摘了覆眼的蛇蜕，春娘给他梳的发髻他学不会，只简单挽起，戴上钗镮，任何人看了也不以为苏玉是个男子。
迎春楼还未完全盖好，但春娘和姑娘们已经住了进去，苏玉站在门口，一下一下叩门，小厮半天才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开门道：“咱家还没盖好呢，还得两日。”
小厮揉了揉眼睛，顿时看直了眼，认出是那位冰山美人玉姑娘。
苏玉自那日之后未再露过面，除了春娘，并无人知他性别。
小厮不知半夜这美人来此有何贵干，但还是将他带了进去，挠头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知会春娘。”
苏玉点了点头，未说话，小厮一溜烟便上楼去了，没多时，楼上先是一声春娘骂人之声，随后小厮便被赶了出来，没多时，春娘裹着外衣便出来了。
春娘摆摆手让小厮下去了，招呼道：“原来是玉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苏玉道：“那日你们都听见了我表姐的秘密。”
春娘顿时面色尴尬，她不过是个青楼老板，哪里想掺和进这些事里，忙举手发誓：“玉公子放一万个心，我和这楼里的姑娘绝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
苏玉皱了皱眉，似乎不知该不该信她，半晌才道：“好吧。”
春娘正要松一口气，苏玉又道：“但是，我要那天所有在场的人，都出来向我保证。”
春娘看着这个较真的小公子，不禁面露为难，苏玉脸色顿时冷了，拍了剑在桌上，道：“两条路，你选一个吧。”
春娘忙将那剑推了回去，陪笑道：“您真是会开玩笑，您稍等，我马上就去叫她们，还有两日便要重新开张，她们都在这儿，一个都没少，公子稍等。”
“不要忘了伙计。”苏玉在身后又补了一句。
“忘不了忘不了！”春娘扭着身子走了，面上却是翻了个大白眼。
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人才凑齐，二十多个姑娘，加上十多个丫鬟，还有几个刚买来的还未接客的丫头，后院的十来个护卫和几个小厮，加上厨房的一些人，共八十。
苏玉指了指自己在一楼大厅里画的那个圈，示意众人进去。众人皆睡的迷糊，还未完全清醒，见他指了便进去了，苏玉按春娘所说点了点人数，最后示意春娘也进去，春娘摸不着头脑，但为了请这祖宗赶紧走，便也进去了。
苏玉满意点了点头，唇边轻勾起一点弧度，这还是众人见这冰山美人第一次笑，顿时便有几个护卫小厮被迷了眼，来时也听春娘说了苏玉的来意，忙挥手冲苏玉保证不会说出去。
见这些男人谄媚的模样，便有姑娘看不过眼了，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家姐姐可真是了不起，那点破事还要大半夜兴师动众，好像谁稀罕唠叨她点破事一样！”
苏玉也不生气，反而道了句歉：“对不起，打扰各位了。”
那说话的姑娘也不是坏心眼儿，只是大半夜扰了清梦不快活，见他给了台阶下，便算了：“我们知道你也是为了你姐姐，我们保证不说，可好？”
苏玉点了点头，说好，同时画的那圈忽然就烧了起来，众人一下被吓得清醒了，挤作一团尖声惨叫，胆子大些的想趁着火势不大冲出来，便拼劲全力往外一冲，一头撞在看不见的结界上，弹了回来。
春娘知他们是名门正派，即便刚才苏玉威胁了她，春娘也不以为他真会做出什么事，现在这火烧到了眼前，才反应了过来，哭天抢地道：“您这是做什么啊！我们从未想过害渺渺姑娘啊！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保证，我们这群人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实在不成，您毒哑了我们，只要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真的做什么都愿意啊！”
苏玉将身上那身蓝衣和钗镮扔进了火里，看着她道：“嚷嚷什么，我不是刚才道过歉了吗，不管你们要不要害我表姐，杀了你们总归妥当。”
春娘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身后先烧着的人发出了惨叫，盖过了春娘的话，春娘想问，要杀他们，为何不一剑给个痛快，为何要如此残忍。
苏玉未能听清，便是听清了也未必会答，待到他出了迎春楼，整个楼的火苗噌的窜了上来，没多时就将湮灭了今天刚挂的招牌。
苏玉未曾发现，后院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没被他娘叫醒，待到前院起了动静才揉着眼睛想去找他娘，却被前院的火吓破了胆子，又躲回了屋子里，待到那魔头走了才哭喊着求救，喊了人来却已是无力回天，刚刚盖好的迎春楼又毁于一旦。
苏玉回客栈时，袁思越睡的正香，苏玉揭了他身上那张符，燃成了青灰，将头埋在师兄脖颈间，沉沉睡去。
二人一觉睡到大天亮，袁思越醒时，苏玉手脚皆扒在他身上，压得他腿都麻了，忙脱出他的控制，下地伸了个懒腰，见苏玉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便将他揪了起来。
“夜里做贼了吗，睡到现在还不醒！”
苏玉嘟嘟囔囔嗯了一声，袁思越不禁笑出声，给他盖好被子，让他继续睡了。
苏玉一觉睡到了午后，监管沅塘镇的仙门之人来客栈寻人才闹醒了他。
那仙门弟子手中拿着张画像，一间一间屋子搜，搜到苏玉这间时，他已起身，押差看他是个瞎子，扫了一眼苏玉的喉结和平坦的胸部便走了，苏玉却是瞄到了他们手中画像，正是昨夜他的打扮，虽是他的打扮，可他没带那白绫，看起来便是画的陆渺渺。
苏玉顿时神色阴沉，拉着袁思越便要走了，那时答应表姐去看姨母，却拖到了如今，好在早已先传了信去落霞镇。
苏玉拉着袁思越走得匆忙，刚出了客栈们便被门口的仙门弟子叫住了：“等下！”
袁思越探头看了看，那弟子忙将画按在胸口躲了袁思越视线，看着苏玉道：“你转过来！我看看！”
那弟子身边的同门拉了拉他，道：“个儿这么高，肩膀也宽，这是个男人好不好！什么眼神这是！”
那人颇没面子，收了画像两个人叽叽咕咕便走了。
袁思越套好了马，扶着师弟上了车，便向落霞镇去了，一路少见的无话，待走到无人的山路，袁思越突然勒了马。
“师兄怎么了？”
袁思越看着他许久，问道：“你的眼睛不是好了吗？还带着这个干什么？”
苏玉本在隔着蛇蜕看他，突然心虚扭过了头，道：“我……只是还有点不习惯……”
袁思越嗯了一声，突然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你从小什么都和我说……那天，你姐给你留信，我就想，你不会能看见了吧……可看你什么也没和我说，我就以为是我想错了。”
苏玉的心突然剧烈的跳，语气里几乎满是祈求：“师兄！”
袁思越挠了挠头，半晌似下了很大决心，咬牙道：“我只当不知道，以后……你如果不想告诉我，就别让我发现了。”
苏玉做好了师兄发脾气的打算，听他这般说，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瞪着眼睛啊了一声看着他。
袁思越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小时候他的倔强模样，袁思越对他从来非单方付出，苏玉从不在意别人说他自己，但凡遇到一个说袁思越的，他都要拼了命去和那些同门打架。
烟花女子侍人于床第之间，二人兴致浓时能藏住什么秘密，如此精彩之事，她们又怎不会作为谈资告诉恩客，苏玉这才要赶在重新开张之前绝了后患。
苏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托着腮胡思乱想，比如师兄到底生不生气，表姐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又比如，他实在太过稚嫩，做事实在不妥当，下次一定要完全，灭了所有的口。
仙门贴出的拿人告示很快便传到了各处，凌云境一女子活活烧死了一青楼的人，手段残忍，令人发指。苏玉一路去落霞镇的路上，都贴满了，袁思越有意替他遮掩，一路绕了些小路，便是偶尔被查，苏玉一个瞎子，还是个男人，也无人联想到那通缉令上。
落霞镇中，叶芳音脸色比那夜好了许多，坐在小院中，将苏玉寄来的信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对一旁择菜的夫君道：“阿玉这孩子，几个月前就传了信回来，怎么还未到啊，他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赵衍擦了擦手，拿过夫人手中的信，沿着原来的折痕折好，放回了信封里，那信和信封边缘都磨得起毛了，叶芳音几乎日日都要拿出来看一遍，再念叨一句这孩子怎么还不来。
赵衍笑道：“你再这么咒你侄儿，他无事也要被你咒出事儿来！”
叶芳音嗔了他一眼，道：“我这不是担心他嘛。”
小院外由远到近传来了马蹄之声，叶芳音只以为是人家路过，头都未抬一下。
苏玉下车前想了想，还是摘了覆眼的白绫，颇有些不习惯的低头跳下来了车，一眼便看到坐在那儿的妇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身量如少女般纤细，看着院中男子，目中含情。
苏玉手缩在袖中，捏着一团衣服，不知如何是好，在此之前，他并未真切有过什么感觉，如今却突然畏缩了，不敢往前。袁思越停好了马车，看他还愣在门口，一把拍在他后背，给推了进去，苏玉立刻慌张回头看师兄，见他跟在身后，忙巴巴看着他。
“二位是……”叶芳音注意到门口的两个年轻人，刚一开口便见那少年转过了脸，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眼眶润湿了一片。
苏玉手还在袖中拧着衣服，忽然被师兄轻碰了碰，低声在他耳边道：“快叫人啊！”
苏玉张了张嘴巴，看着满脸期待的女人，软软开口道：“姨母，姨父。”
夫人激动的热泪不止，看向丈夫道：“翡玉的孩子这么大了。”
赵衍面色并不如叶芳音激动，只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不错，叶芳音并未发觉丈夫的不热络，拉着苏玉师兄弟去了屋里。
赵衍看着他们来的方向怔怔出神，苏玉的来信中提到了那位叫渺渺的姑娘，也提到了他们这一路的诸多磨难，以及那位渺渺姑娘如何不顾自己安危，牺牲良多，字字句句都透露着苏玉有多么希望他们能接受那个假闺女。
前几日赵衍便看到了贴出来的告示，那张小鱼的脸他再熟悉不过，事发之地在沅塘镇，可苏玉的信中，她离了那里几月有余了，事情却出在十多天前，沅塘镇到落霞镇，正是十天路程。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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