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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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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期往侧边让开了些,谢梦洲的目光跟随着那颗脑袋渐渐仰起头,直到易星繁和他对视一眼。
谢梦洲忽然回过神,耳根微微发烫,往左挪了又挪,主持人连忙喊够了够了,谢梦洲还是出去了半个身子,又被主持人催着坐了回去,两人中间刚刚好让出了一个人位置。
谢梦洲今天穿了一身蓝色衬衫,配了白色长裤,和中间的人在一起,颜色异常的协调,弹幕开始刷起了好般配。
王子期十分有梗,假装吃醋:“你们也要顾及一下我这个正宫的存在吧,再这样我可坐中间分开他们了啊!”
易星繁手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捏了捏,有些不满。
“易星繁突然来到我们的直播间呢,是因为……”
“有钱赚。”
易星繁一本正经打断女主持,说得完全不像开玩笑。
王子期和女主持都微微一愣,随后二人都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联系易星繁一直存在的的黑点:贪财,倒也符合人设。
女主持调笑岔开了话题,虽然没有太过尴尬,可也怕易星繁真的语出惊人,一到他说话的环节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随时救场。
“星繁后面的工作有什么安排呢?”
“听公司安排。”
女主持露出尴尬笑容,继续按照他公司安排的内容,问:“听说……你接下来的工作不止音乐。”
易星繁扫了一眼主持人,给她看得有些后背发凉。
弹幕已经刷起来易星繁的新工作了,公司早就发了隐晦的营销通告,粉丝都是人精,阅读理解满分,还会拓展思维,虽未官宣,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公司让我去剧组客串角色。”
易星繁的经纪人心满意足笑了笑,在屏幕外对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却只换来了无视,经纪人也不在意。
直播结束时,谢梦洲咧开笑想和易星繁打个招呼,后者扫都未扫他一眼,扭头走了,脚步飞快,连经纪人都跟着后面追了两步,才搭上他的肩膀,只是又迅速被他拂开。
谢梦洲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只是忍不住在回去的路上就开始搜易星繁,因为没有官宣,粉丝说的都比较隐晦,没有提及新剧的剧名,翻了很久才在微博超话里搜到剧名。
谢梦洲到家后就答应了朝堂剧男二号的角色,李小莫约了过几天去拍定妆照和签约。
进组十分顺利,谢梦洲虽然身价涨了不少,但李小莫也没有乱报价格,比起同人气的男星,低了不少。
李小莫心里明镜似的,短期来看虽然人气不错,新代言的手机销量也可观,可这些人或是因为卖腐,或是因为脸而来,有一个谢梦洲,以后还会有更多,他还差真正有底气的作品。
《瑞云书》剧组在宁波开机,实地取景十分讲究,一个镜头也要抠摸很久,虽然分了AB两组拍摄,还是进度缓慢。
导演杨衡还是个慢性子,天天就看着副导演完成了他的那部分拍摄计划,回来和老杨汇报结果知道老杨又拖了后腿,心里火烧火燎。
演员和剧组的合同里都有明确的拍摄时间周期,这个组里要么当红,要么实力演技派,下面的工作都排得满满当当,就算想延期也是没可能的,眼看拍摄时间过半,可手里的剧本才拍了三分之一,连带着男女主角都着急了起来。
“杨导,行了吧?我觉得刘以瑞刚才这遍可以啊!”
女主角林照影心里已经开始骂人了,面上还不得不和导演撒娇,假借着看监视器偷偷捏了一把杨导的手。
杨导完全没有察觉,抽手给画面调了回去,指着画面里的男主角:“情绪过了,他要隐忍,但是不能让人察觉,这个情绪过了,还要收。”
林照影翻了个白眼。
副导眼看着落下的进度越来越多,只好出面协商档期,男女主角都是一口回绝,女二号倒是答应协调,只是要加钱。
对比之下,副导爱惨了谢梦洲,他第一个找了看起来好说话的谢梦洲,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倒是李小莫提了点小要求,元旦想请两天假,参加跨年晚会,副导自然也没有意见。
男女主角的戏都被压得满满当当,一天几乎不停,除了换造型和吃饭没有丝毫休息时间,连谢梦洲吃惯了苦的,都觉得有点累。
他和刘以瑞的对手戏不少,也在杨导的A组,每天从天不亮开始,好的时候九十点收工,进度慢些都就是一两点收工,他和男主角都冒了几颗不起眼的小痘痘。
微博路透都是调笑,不怕哥哥在剧组被人惦记了,完全没有精力。
跨年夜前一天晚,谢梦洲坐动车赶到有机场的城市,坐上了回北京的飞机,参加卫视直播的跨年晚会,带着耳机,听着自己晚会要唱的歌睡着了。
李小莫之前就盘算好了,各个台都发来了邀请,参考了陆立峰的意见,在王子期官宣后,才选择了北京卫视。
谢梦洲睡的不是很熟,耳机里的音乐像是在天际,他却在水里,确确实实听见了声音,却听不清,谢梦洲想靠近了听,却一脚踏了空,醒了。
睁眼时飞机遇到了气流,正在颠簸。
“哥你没事吧?”
李小莫递了纸巾来,谢梦洲愣愣接过,看着白晃晃的纸巾走了神。
空调风吹在他的额头,暖风却带来一阵寒意,谢梦洲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汗,接过纸擦了擦,发现自己好像发了点低烧。
飞机已经在广播即将到达,谢梦洲伸了个懒腰,活动了僵硬酸疼的肌肉。
下了飞机谢梦洲就懵了,几十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守在出口,一见到他立即全体尖叫,引得路人纷纷注目,最后还是陆立峰准备的四个保安给谢梦洲捞了出来,小白倒是很冷静,看着坐上车还惊魂未定的两人面无表情。
李小莫抱怨:“这些小女孩的声纳是不是和咱们的不一样啊,也太吵了吧,我这脑仁还嗡嗡的呢。”
司机乐出声:“你们还当自己是小透明呢!”
司机还是上次搬家的那个中年人,姓陈,最近被公司分了过来,只是近段时间谢梦洲人在宁波拍戏,剧组和宾馆住得近,天也用不上车,就没要老陈跟去。
三人一到家李小莫就拉着小白去吃宵夜了,谢梦洲在飞机吃了沙拉,直接去睡了。
谢梦洲从来不睡懒觉,第二天过了九点还没起,两人只以为他最近累坏了,等老陈来接他去彩排了,才上去喊他起床,结果谢梦洲一脑门汗,看样子是烧了一夜。
签约好的晚会也不能临时罢工,小白忙活着给他吃了退烧药,又临时去买了护嗓子的药,这才往演播厅去。
在车上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下了车冷风一吹,谢梦洲自己感觉好了不少,可第一遍彩排,晚会总导演苦着脸听完了,撂了一句:“你要不假唱吧?”
谢梦洲愣了,连忙摇头:“我就是有点感冒,吃了药了,等会儿好点再来一遍吧?”
导演勉强苦笑答应,假唱也就是说说,晚上就直播了,那会儿他经纪人信誓旦旦说他能真唱,到这会儿哪还有时间让他录好修音,反正唱不好丢人的是他自己。
总导演心里有些不耐烦,这些限定流量,没一个省心的。
谢梦洲在自己的化妆间坐不住,他的嗓子也不能瞎练,不如憋着现在这个还算勉强的状态,等晚上碰碰运气,干脆就去了现场听听歌,也看看有没有空隙让他再彩排一次。
谢梦洲等到化妆师找他,也没等到空闲,只好穿过观众席,从舞台右侧的通道去后台化妆间,通道没有开灯,谢梦洲肩膀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谢梦洲道了歉,那人却没有出声,舞台刚好灯光炫了起来,透过那点微薄的光,才看到撞到的人是易星繁,他懒懒靠在通道口听着别人唱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谢梦洲被撞到的那半肩膀忽然生出迟钝的麻木感,钝钝的神经痛从肩膀顺着血管流至心脏,谢梦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烧迷糊了,伸手捂住自己怪异的胸口,莫名傻笑着打了个招呼:“是你啊,好久不见!”
舞台的音乐也在那时停了下来,谢梦洲恍然觉得时间停止了,狭窄的世界只余他们两人。
易星繁扫了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见谢梦洲不走,站直了身体,出了通道。
谢梦洲看着那个背影,有点说不上来的不高兴,并不是生气不满,只是不太高兴。
通道很长,谢梦洲快走到头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易星繁的声音,原来他是要上台彩排。
谢梦洲短暂犹豫了,还是往化妆间的方向走了。
小白一直在化妆间等他,李小莫向来喜欢在外面鬼混交朋友,谢梦洲也不在意,打了个招呼坐下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捯饬。
十来分钟后,李小莫推门笑嘻嘻进来,递了一板药给谢梦洲。
“管易星繁蹭的互嗓子的药,说能好点。”
谢梦洲拿过那板只剩一半的含片,心里的那点不太高兴又散了,没有犹豫抠了一颗放在嘴里。
嗓子里传来丝丝凉意,再开口时已经舒服多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事……谢梦洲在第三个出场,红色丝绒西装,稳重又温柔,让人不自觉就心定了下来,可副歌一开口,破音了。
谢梦洲的手悄悄捏住了袖口,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唱完了整首后从脸颊红到耳朵根,鞠了一躬,迈开长腿加速下了台。
谢梦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回自己的席位看剩下的演出的,脸上的红始终褪不掉,有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十!”
开始倒计时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谢梦洲慢半拍也跟着大家站起来,在人群里笑得有些傻。
“三!”
“二!”
“一!”
“欢迎年度首唱歌手!易星繁!”
主持人在漫天虚假的烟火里退了场,场上骤然漆黑,一束光照进舞台,升降台缓缓从下升起,光照在他身后,只看见被照亮的轮廓,随着他第一个音出来,缓缓往前推送,世界只余那一束光,照亮了那一个人。
“生存淘汰法则遵循人的规矩
是约定俗成的规律还是人的从心所欲
不过是一场荒谬无尽的恶作剧”
易星繁站在立麦前,穿了一身喜庆的红。
初时僵硬着身体唱得愤懑,最后如荒海里飞不出去的野鸟,紧紧抓着立麦,如抓着自己唯一的浮木,好陷不进黑暗。
易星繁始终闭着眼拒绝那片喜色,固执在新年里吟唱着自己的不满。
待他唱完,谢梦洲才发现那身红一点都不喜庆,而是残忍的。谢梦洲也是俗人,他也不知道为何鲜血的颜色,在人的眼中却是喜庆的。
跨年晚会理所当然上了热搜,各台都有,易星繁在首,谢梦洲破音在三号位,点进去满屏的营销号和粉丝截图,图上那人无辜又慌乱,李小莫扫了一眼评论,都是夸赞颜值气质以及反差萌,摇了摇头,咂嘴道:“美色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