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独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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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西落，黑夜降临，林间满是积雪，天地一片白茫。慕言清还带着的面具衣装，骑马踏在林间小道上，信步而行。树杈间积雪簌簌坠落。忽而破空声起，慕言清打马扬蹄，一柄冷箭落空，无数冷箭嗖嗖飞来。
天黑，叶风点起篝火，陆雪在旁研读苦禅留下的经书，火光映着她雪白的面庞。
犹豫再三，叶风终于开口辞行，“原本我想，捡回一条小命，再回去找陌雪。现在想开了，生死有时，有一时，便守一时。我回去，走我的路。经书的事……若有消息，可送信到我庄园，若我还未死，再来寻你。”
陆雪面上露出几分愧疚之情，合上经书，沉吟片刻，“也好。先师留书一时难解，你且去，如有参悟，我自去寻你。”
叶风见她好说话，松了口气，又道，“你……何处落脚？这里风餐露宿，不可久待，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身手……还是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待着。”
陆雪脸上有瞬间的茫然，“如此，我便回柳州，那里还有处宅院，你若有事也可到柳州找我。”
商量妥当，一时无言，只剩柴火劈里啪啦的声音。
叶风抬手将柴火丢进篝火里，“以后你可要牢记苟且偷生四个字，万事不可强出头，被人知道你现在的身手，那些仇恨你践踏人伦的小人扑上来，你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陆雪轻柔的应了声好。叶风只觉得她淡定到敷衍得程度。
“你要好生记着！”
陆雪又道了声，记住了。
性情温顺，让叶风有些脸热，眼前的陆雪跟那时害她的陆雪判若两人，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月色下，慕言清手执长剑，踏过一具具尸体，数着数，七，八，九……九个。
还差一人，到现在都不现身，是个狠角色。
黑马已死，倒在雪里。慕言清只身，披着月色，踏着过膝的积雪，幽幽前行。
忽然身后闪现一人，无声拔剑，凌空而起直刺慕言清后颈。慕言清似无察觉，剑锋至却突然转身，反手一弧剑，劈的对手剑震手麻。
对方也是老手，一击不中旋即消失。
剑风划破慕言清的胳膊，血水顺着手臂，滴入雪地，清浅的白，耀眼的红。撕下衣带，单手慢悠悠的裹上伤口，反手转了转剑柄。
空中荡起一声轻笑，黑影现身，是个削瘦的男子，“藏剑，竟是个女人。”
慕言清顶着大汉的脸，不言不语，心里想，凌风剑，竟是个死人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你杀人。上次是在京都，对阁下的左手剑印象深刻。找了十年，没想到是个女人。难怪……”
慕言清还是没有说话，对方盯着她的脸，她的眼。
“出左手吧，右手剑你不是我的对手。”
闯荡江湖多年，轻敌者往往容易死。慕言清飞身扑杀，剑柄在她手心手背飞旋如花，似有自己的神识般贴着对方的剑击杀，剑法飘逸俊秀，织起绵密杀网。
对方也是黑暗排名前十的杀手，杀人从不用第二剑，剑法奇快，此时只剑剑相迎，反杀只出半招，慕言清已有难敌之意。
“出剑吧！”
一心想逼着慕言清左手出剑，几十回合后，两方身上都挂了伤，只慕言清落入下风。
稍停相持之时，慕言清难得的放任自己想起陆雪，一身红衣闯入上官家的陆雪，白衣束发柳州种菜的陆雪……陆雪内力醇厚，剑法温厚却如骇浪之势，直到今日慕言清还记得萧薇成亲那日，被陆雪外挑断剑的绝望。
不满慕言清的走神，对方先出剑，剑随身走，刺杀慕言清周身剑网，慕言清飞身格挡，剑身应声而断，对方为之一愣，断落得半剑，落入慕言清左手之中，眩起美丽的剑花，其间见，清澈的满是杀气的双眼，恐怖如斯。
好快的剑。好快的……
念灭，眼破喉断，对方身中数十剑而亡。
若他还能多活一刻，必然赞叹，好快的左手剑，远胜他十年前躲在水中窥见。
从此见过藏剑杀人的人，才是都死了。
丢掉半截剑尖，手持断剑，慕言清朝林中走去，深深浅浅的血印留在雪地之上。
天凉凉，野茫茫，慕言清走的累了，伸开双臂直直的倒入雪地之中，软软的，暖暖的。
天上圆月未圆，毫不吝啬的将月色化作白纱，覆在慕言清身上。
一如慕言清从小看过的月亮。
总是爱她。
走到天亮，林尽，入目是荒野，覆着未化尽的雪。
荒野之中站着一人，挽发丽颜，却是本该在京都的，墨灵。
慕言清咧嘴一笑，放心的昏了过去。
“啊！”茅屋之中，慕言清半露着身子，披着棉被，在墨灵手下呲牙咧嘴。
“啊什么啊？不许喊疼！胡闹的时候怎么不嫌疼呢！你好威风啊一人杀黑、道五百杀手，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啊！你以为你当真就命大到死不了吗！”
墨灵一边骂，一边恶狠狠的拉紧裹伤口的布带。
两个人一时都泪眼汪汪，一个是气的，一个是疼的。
“你怎么来了？”慕言清衣衫不整，也浑不在意。
“你还有脸说！我要是不来，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撤掉杀手盘，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
“别拿这种话堵我！有你这种撤法吗？啊？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这到底抽什么风呢？”
边骂边戳着慕言清的伤口，引得慕言清啊啊大叫。
发了通火，墨灵咕咚咕咚喝了好多水，才撇了咧嘴傻笑的慕言清一眼，冷哼道，“也好，你也该死心了，正好人家也看上别人私奔了！”
慕言清挥舞着手上伤口，正讨好的示弱，突然愣住。
“谁？”
“还能有谁，陆雪！”
虽然犹疑，仍难掩，心头大骇，酸痛茫然。
“看上谁了？”
墨灵一脸不耐烦，勉强道，“一个叫秦七的女人。慕慕，你……喜欢女人，也不该喜欢这么个沾花惹草惹是生非的主吧……”
身边人喋喋不休的劝解，慕言清陷入自己的思绪，秦七，那个被陆雪扔出少林寺的女孩子，依陆雪的心性，看上她还私奔，可能性不大。纵然墨灵不可能拿这事来框她，其中真相也难言明，慕言清这颗深坠的心，只上升了一半，另外一半是她突然意识到，陆雪不喜欢她，总会有一天，如今天这般，听说，或亲眼得见，她与旁人结好。何以处之……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独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