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龄》陈加皮

16、无可

　　俞长荣的钱没几天又花完了，女朋友又来跟他吵换新手机，也是他有一天高兴不小心答应过的，在女孩子面前言而无信多丢脸。

　　他在家也待得烦了，想着先请女朋友吃顿好吃的，等老妈发了工资再提手机的事。但是出去约会得有钱啊，刚好趁继父不在家，他跟在孙月后面好一顿妈妈长妈妈短。

　　孙月正忙着搞卫生，把家里因为男人抽烟沾了味道被套拆洗，被儿子磨得烦了，放下手里的工作问他：“你要钱做什么？”

　　俞长荣时常编各种借口要钱，闻言挠挠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同学们要一起聚餐，我不能光吃不出钱吧！”

　　孙月经历了俞向青的事，现在嫁的这个男人也只想着前妻的女儿，自己可以依靠也就只有儿子，也希望儿子在人脉方面打好基础，以后步入社会也有人帮衬。

　　她掀开围裙，在衣服兜里摸出200块钱给他，“呐，省着点花。”

　　俞长荣一看就200块钱，再瞧他妈'的脸色，还嫌给多了，他不情愿地接过，“妈，这点哪够啊！”

　　他女朋友爱吃西餐，这点嚯一顿就没了。

　　因为常年操劳，孙月头发早已半白，脸上皮肤虽然细腻，却已经松弛。她斜着眼睛看儿子，正色道：“聚餐一人吃一百顶天了都，给你的还余下的有，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俞长荣又怕老妈发现他说谎，只好把不满都吞进肚子里，嘴里仍是嘟囔了两句，“妹妹上次还给300呢，今天您就给200......”

　　他声音很小，孙月仍是听到了，她神情一凛，板着脸问他：“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俞长荣装着傻。上次妹妹嘱咐过不要同老妈说的，现在不小心说漏了嘴，他企图想蒙混过去。

　　孙月喝道：“说清楚！”

　　俞长荣被吓了一跳，他老妈还没这么对他凶过，她现在吹眉瞪眼的样子，跟他们小区出名的母夜叉有得一比。他心里虚得慌，没一会便一五一十地招出来了。

　　听完了以后，孙月脸色变得苍白，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冒起，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怎么回事，她疲累地摆摆手，叫儿子出门聚餐去。

　　得了话俞长荣赶紧跑了，害怕他妈一生气把这两百块钱也收走。

　　孙月静坐在椅子上许久，想起她可爱的女儿，只记得扎了两个冲天辫的样子，时间太长，早就记不得面容了。

　　她对佳佳怀着惭愧的心，但抵不过对俞向青的恐惧，她甚至做了十几年的噩梦，害怕俞向青找到这里来。

　　都说她心狠，她怎么舍得抛下她身上的那块肉，那种毫无希望的黑暗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她没有能力把两个孩子都带走，舍弃哪个她都痛苦不堪！她一个女人无依无靠，再嫁都困难，只好带走儿子，年老也好有个依仗。

　　她默默流着泪，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不知道想起什么，神色惊怖，眼球震颤。她腾地站起，瑟瑟抖着掏出手机，给那个人拨去电话。

　　袁正因受伤请了几天假，每天窝在这小破房子里，还担惊受怕任世承什么时候又发疯。云琪几天见不到他，话里已经开始怀疑了，今天他怎么着也得去公司，好让她见见安心。

　　他腹部还疼着，走路步伐大点和稍微咳嗽一下都痛，心里对任世承恨得牙痒痒的，等他伤养好，他一定得加倍讨回来！

　　云琪下班依旧开着车来接他，看他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信了几分他不舒服的说辞，“我妈给你带了些补品，等会下车一并给你拿过去。”

　　袁正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还表示过几天就回去看看他们老人家。虽然云琪性格强势，无论对错总要人先服软，但他那未来的岳丈岳母是极好的，拿他当亲儿子一般对待。

　　一路上他时不时找点好笑的话题，和云琪聊着天。羊皮巷很快就到了，因为路较狭窄，袁正还是以上次的借口，阻止她想要去看看他住处的想法。

　　谁知云琪偏不吃这套，拿上补品要跟他一起走。看她坚定的态度，袁正也知道多说还会引起争执，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更何况现在下午，任世承这个时间是不在的。

　　是一个很旧的单元房，在云琪印象里像她小时候父亲单位分的家属楼，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房子了。

　　袁正住的房子又小又破，她用不到一会就转完了，这明明是一室间，他和他朋友怎么住。

　　她问：“这就一张床，你们两个人怎么住？”

　　袁正知她心里起疑，便扯了个慌，“可以打地铺啊，我那朋友常出差，常常就我一个人。”

　　云琪又问：“那你们不在一起怎么合伙赚外快？”

　　袁正怔了怔，忙解释道：“可以开视讯嘛，很方便的！”

　　他急着圆谎，自己说的话都没觉出漏洞，既然视讯就可以合作，为什么一定要搬出来。云琪心里的怀疑生了根，她是个冷静聪明的人，不动声色地点头，将此事翻过去。

　　这次袁正或许早有准备，她下次再杀个措手不及，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

　　林浦因为挂科重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兼职了，再次见到俞长家是已经是六月了。

　　正是炎热的夏天，超市的冷饮酸奶卖得特别火爆，这次他和俞长家合作推销一个牌子的食品，基本上客人尝过后都买了不少。

　　一顿忙下来，也就只有中午吃饭的时候能歇一会，他在休息区找了空位子，招手叫俞长家过来，她刚坐下，他便问：“今天累不累？”

　　俞长家摇头，回道：“还好啊！”只是站个半天而已，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还有凉凉的空调吹着，比干农活舒服。

　　她打开盒饭，开始安静地吃着。林浦弯着嘴角看她一会，随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扒饭。

　　她今天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很素的颜色，整体气质温婉清爽，让人不禁多看两眼。她真的跟以前不太一样，越来越漂亮了。

　　今天的兼职从10点开始，下午四点就结束了。林浦走到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俞长家面前，他犹豫了一下午，终于鼓起勇气，“听说这个城市有一座山风景很好，下次有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俞长家没有想到其他，只知道自己应该是没有空的，而且大弯村的山特别多，形状千奇百怪，忽高忽低，以前每天都能看到，她觉得真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看山。只好婉拒道：“我平时上班，可能过不久要回老家一趟，估计没时间。”

　　林浦也不气馁，腼腆地笑着说没关系，见俞长家买了许多饮料，自告奋勇地要帮她送回去。

　　这个酸奶很好喝，刚好有促销，俞长家就买了二十来瓶，带回去给悦来的姐姐们分，平时她也没少得她们照顾，礼尚往来也该要回礼的。

　　满满两大袋确实很重，加之超市离着悦来不远，她就没拒绝，寻思着等会送他一瓶饮料以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