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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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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小姐你快醒醒啊,即使那个胖子故意推你,你也不能一不小心就晕过去啊!”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欧洲传统女仆装的棕发碧眼、清秀女仆,一边哭还一边用袖口抹着眼睛。
蒲渡只觉得耳边一阵吵闹,有若有若无的哭声,也有一声轻轻的冷笑声。
“哪个王八蛋,连死都不让人安生一点!”
哭什么哭,本将军不过是先你们一步去探探古书上写的阴曹地府罢了。
我替诸将士们开路,让这地府也庇护我大昭英魂。
娜塔莉在领主的冷笑声中,只敢低头的哭的更厉害了些,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哭肿了,在心里一个劲儿的骂诺亚那家伙不靠谱,他也没说清楚皮牙子的厉害啊。
要是,要是他……说清楚的话,自己或许就不会用了呢。
只是在哭的时候还悄悄睁开一只眼睛,似乎还在纳闷:小姐明明说好的在做戏,为什么还不醒来?看着站在她身边一直不肯出声,静静看着她表演的领主,娜塔莉干笑了几声,然后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些声音吵得蒲渡心烦意乱,逼的她不得不强睁开眼睛,蒲渡看着周围已经完全显得陌生的环境,有些呆滞。
由大理石铺成的地板,略显破旧的摆设,尖尖的屋顶,木制的床板在她起身的时候还会发出吱吱嘎嘎的动静。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这里是一个及其贫穷的地方。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都要吓死我了。”娜塔莉破涕为笑,一边用手抹着泪水,一边把袖口处藏着的皮牙子扔到床底下。
这皮牙子的威力好大啊,娜塔莉摸了摸自己仍然往下流泪的面孔,在心里想。
鲁道夫看着自己的女儿清醒过来,咳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带着的宿医师交给他的玉佩在散发着幽暗的光,尽管这光在这玉佩中显得格外的弱小,却还是倔强的发着光。
玉佩里的红色杂质仿佛一条条红线,扼住了中间的光点。
鲁道夫握着玉佩,强忍住回头的冲动,加快了脚步向外面走,只是在走路的时候,被胡子盖住的嘴巴一个劲儿的向上扬起,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衬着男人英俊又张扬的脸孔生出几分怪异。
蒲渡听着外面传来的哈哈大笑声,只觉得这里不光是摆设有问题,连人的脑子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蒲渡用手指指心敲了敲床板,这是她常见的思考方式,看着女仆的棕发在自己眼前晃悠,和自己印象中的大昭女人长的截然不同,一个是棕发碧眼,一个是黑发黑眼。
印象里的黄皮黑发,号角吹响,狼烟四起,遍地的金戈声,寒风凛冽,黄沙遍地仍恍如梦境,蒲渡一下子愣在原地,猛然想起那个每每掀开帐帘都会看到儒雅中正,可称为大昭博学之最的博士——屈正清。
博士也只是在古籍中提过,在荥州背面是沧渤,沧渤的那头有一片和他们大昭一般的国家。那里的人长着……博士说着卡了卡壳,转了圈眼睛,还是把在他心中有辱斯文的话说了出来,“是一群长着一头金毛的蛮人。”
回想起和自己亦师亦友的博士,蒲渡变得有些悲伤,不知道得知自己会在战场死去的消息,博士会不会难过?
蒲渡行若无事的询问,“刚刚他出去干什么?”
娜塔莉并没有注意到蒲渡的语气,是一种久居高位的人,施号发令的口吻,或许是注意到了也并不觉得大惊小怪。
她从小姐十岁开始就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刚开始时,会看到小小年纪的小姐会突然的倒地昏厥;也会看到深夜的时候小姐会突然发起高烧,说着胡话;也会看到坐在花丛里发呆的小姐会突然面目狰狞的嘶吼,奔跑。
她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如果没有领主的话,自己恐怕早就在荒郊野岭喂野兽了,只是觉得心疼。
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姐会痛的浑身颤抖,会疼的一个劲儿的哭泣,可是却没有人可以帮的了她,只能看着她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像是忘了一切那样,仍是保持着微笑,甜甜的叫着“娜塔莉。”
而小姐,娜塔莉突然有些感伤,她也只是从老女仆的口中知道,小姐与郁巡少爷的感情从小就很好,可是,现在她就连郁巡少爷也不认识了。
或许就像郁巡少爷对自己说过的,小姐她并没有疯,只是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病,但总有一天,会好起来。
“刚刚领主大人看着小姐醒过来后就出去了,别看领主一幅不近人情的模样,其实心肠软的很。”娜塔莉絮絮叨叨的说,显然刚刚的领主给了她不小的压力。
“不过,那个没头脑虽然走了,但他父亲——不高兴就要来了。”娜塔莉砸吧着嘴巴 ,有些厌恶的讲道,“一个个满肚子肥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娜塔莉越说越激动,脸上发红“都是一群趴在我们亚尔南领土上的吸血虫。”
蒲渡听着解释,慢慢勾勒出话中的大概,她所处的这片领土叫亚尔南,而自己现在是领主的女儿,而再过几天会来人,是那个造成这具身体昏迷的罪魁祸首的父亲。
蒲渡扭了一下脖子,“小子惹事跑了,就来了老子?”她看着眼前天真的女仆,突然用手捂住嘴巴,掩住她嘴角的狞笑,暗想“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爬到我的头上撒野。”
蒲渡看着女仆,突然打了个哈欠儿,挥了挥手“出去吧。”
等到娜塔莉关上门后,蒲渡立马下地寻找镜子看她是不是也变成了一头金发的蛮人。找到镜子后,蒲渡找准角度,祈祷自己不要变成古籍中记载的那般模样。
然后悄悄的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长相,“她”很年轻,脸上仍带着稚嫩的婴儿肥,过分冷白的面容衬的她显得格外的锋利,紫罗兰色的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神秘异常,尤其是眼神流转之下显得格外具有压迫感,宛如油画般浓墨重彩的面孔,配上一个尖下巴显得富有攻击性。
蒲渡摸了摸下巴,揪下绑在她头上的头绳,一头及腰的银金色长发散落在腰间。只能暗暗安慰自己,好歹不是纯色金毛。
看着外面已经开始变得昏暗的天气,蒲渡刚刚回到床上想躺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其中还有刚刚和自己说话的女仆尖着嗓子的动静“……我看谁敢打扰小姐的休息。”
蒲渡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娜塔莉用自己有些瘦弱的身躯试图拦下那个壮硕的男仆,而身后一个挺着个大肚腩的中年油腻男人站在那里,静静的看戏,显然女仆的不自量力的行为,成功愉悦到了这位大老爷,所以他特意摆了摆手,让他故意只带来的一个男仆又减小了力气。
马尔茨.马特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由得嗤笑,“卡尔.巴里那家伙就是喜欢夸大其词,这里的领主就是一个可怜的胆小鬼,让他多交税就多交税,哪有他说的那么吓人,亏他还受到皇室的赞赏,成功升职。”想到这里马特变的嫉妒起来。
他送了那么长时间的礼物,打通层层关卡,费尽心思的讨好莱万皇子,却抵不上一个平民出生的人。
卡尔.巴里不过是一个平民,说的难听点,平民就应该守着平民的职责,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不是坐上高位,和他平起平坐,甚至于,在他之上。
如果一个人注定卑贱就应该坦然的接受,而不是想方设法的去打破。所以,他讨厌卡尔.巴里,讨厌亚尔南领土上的所有人。
他并不觉得他的想法有任何的错误,因为,从小到大,他接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
他不会错,皇室不会错,教廷不会错,错的只有那群贱民。
马特看着胆小鬼领主的女儿跑出城堡的大门,有些迟疑的想起自己儿子对自己说过的话“父亲,那个废物领主的女儿很漂亮。”
虽然那个拥有东方姓名的女孩是个傻子,但是做一个自己儿子的情妇也是一种不错的决定。
想想看,一个始终对自己没有好脸色的领主,会心悦诚服的把他的女儿献给自己的儿子,只为了让她成为儿子的情妇。也是一个不错的,自己对外吹嘘的资本。
蒲渡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那个中年油腻男人,他眼睛里的恶毒与自满都要溢出来了。
——这是哪路来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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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牙子:洋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