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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玉公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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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桃本端庄文雅,身着桃色纱裙,仿若月间仙子,轻盈飘逸。
齐宝儿捂嘴偷笑道:“每月十五,都妆点得如此可人,嘴里说只是扮着开心,我看可不尽然。”
阮桃少见的露出羞怯姿态,娇瞪齐宝儿一眼:“没有的事,你可别乱说!”
“悦文,你说,她瞧着像不像要去见情郎?”
周悦文指节端着下巴,故作深沉地分析道:“眉目含情,两颊飞红,宝儿说话的时候,眨眼飞快,想都不想便否认,由此可见,实在心虚,宝儿你定是说中了。”
二人相视点头击掌,想法达成一致。
阮桃见状更是恼羞,抛下平日的规矩样子,说什么也要捶打两人,让这两人住口。
三人你追我赶地围着房里房外闹了好一会儿。
周悦文气喘吁吁地抬手申请止战:“停……停停,认输,我认输。”
宝儿也停下支着腰,冲阮桃道:“不开你玩笑了,时间来不及了,咱们赶紧去金池吧。”
阮桃抬眼一瞧,天不知何时都黑了,同齐宝儿往外走几步,忽而想起什么复而快步跑到妆奁前,对镜簪上银月钗子,与周悦文道别,急急拉着齐宝儿往金池赶。
这头周悦文一人回到屋内,将今日得到的李南浩玉佩交给了系统,细细梳理思绪,那头阮桃和齐宝儿已赶至金池旁赴宴。
皇宫御花园金池边沿圈点满莹莹烛火,倒映在粼粼水面之上宛若点点星火,微风拂过闪耀璀璨如一弯星河,宫人们无一不啧啧称赞。
“贵妃娘娘是花了些心思啊。”
阮桃耳边听着宝儿的感叹,一边应声,双眼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扫过整个宴场,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打人群中一一探过,无所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齐宝儿没有察觉到阮桃之举,兴高采烈地与她挽手入席。
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到前头来讲完娘娘恩典与祝愿后便离去,席间无主仆,宫人们恬然自得、暇逸自在。
桌宴之上盛满青梅美酒、果子糕饼,大家言笑晏晏,举杯邀月。
其间有善歌善舞的宫人,沿池表演,引得众人纷纷拊手称赞,阮桃兴致缺缺地看了会儿,与齐宝儿打了声招呼,离席闲逛片刻才回席上。
她刚一坐下,忽然间不远处一宫人惊呼:“小玉公公来了!”
霎时间引起席间一阵骚动,阮桃猛地回头,险些闪着脖子。
宫女们纷纷引颈举盼,交相密语。
“快瞧,小玉公公换上了常服,比起往常更是亲近可人。”
“小玉公公真真儿是俊俏。”
“每月的赏月宴盼的就是能远远看上一眼小玉公公。”
“前几月小玉公公未来,叫我大失所望,这月终于是见着了。”
只见一玉面小郎君自星火之中缓缓而来,眯着桃花眼唇角带笑,湛青色衣角如羽蝶翻飞,侧目顾盼间仿若脉脉含情。
好一个浊世翩翩佳公子。
阮桃同一众宫人一般已然看得双目发直,身旁的齐宝儿却撇嘴:“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在女子间游走,既花心又毫无男子气概,你可别被他迷了眼。”
阮桃心思无意中被齐宝儿点出,她错乱地别开目光,掩饰地捻起盘间青梅轻轻啃食:“我怎会如此,不过是好奇感叹罢了。”
唇齿间酸甜交融,别是一番滋味。
“相传小玉公公入宫前是世家子弟,意气风发之时因家族牵连获罪入宫,从天之骄子跌落泥中,成为宫里头最底下的苦役太监,却未萎靡不振,反而不屈不挠,忍辱负重,短短两年,获得恩典成为上等宫人,当是何等心性。”
齐宝儿依然不改态度,告诫道:“能从一种杂役苦工太监里头爬出来的,都不是善茬儿,心性坚韧固然值得敬佩,但如何能知此心性不是双刃剑?”
阮桃沉默侧视那人被一群宫女围在其中,眉目撩人,从善如流地周旋于不同女子之中,似乎是讲了什么趣事,逗得宫女们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传入她的耳中。
这果子真涩啊,她想着。
阮桃想饮些酒来中和口中的酸涩。
“欸欸,你怎喝得这样急。”齐宝儿回头便瞧着阮桃一杯一杯地斟饮,想制止却无果,“给我留些啊。”
这酒是米酒,同糕点饼子少饮些正好微醺舒意,但阮桃才堪堪垫了些青梅,饮酒之势又颇有些泼辣,不醉才怪哩。
“咿,你怎么舞起来了?”阮桃满脸酡红,双眼瞧着齐宝儿一阵恍惚。
齐宝儿瞪圆了双眼,她属实是头一回见能在赏月宴上醉成这幅模样的人,除却阮桃饮酒毫不讲究,究其根本其实是阮桃根本不善饮酒吧!
所以一个不善饮酒,平日又行事端稳的人,忽然不管不顾地痛饮,实在是不对劲。
齐宝儿正愣神之时,阮桃忽然从席中站起,步履蹒跚,几次歪着似要拐弯,又被她意志坚定地拐了回来,倔强地朝着一方向走去。
“姐姐今日的胭脂色泽鲜艳柔亮,衬得姐姐如雪中红梅,婉丽动人。”
被夸的女子连声娇笑,还未继续搭话,便被另一女子挤开。
这女子矫揉地摇拽男人衣袖,声娇语柔。
“我呢我呢,你快瞧瞧我的胭脂好不好看?”
玉筠没有抽回衣袖,反而依着女子的力道轻晃手臂,透露出一股子无声暧昧,含笑低语:“娟姐姐的口脂自是一贯妥帖的,唇齿生香,引人想要探一探姐姐搽的是口脂还是香蜜呢。”
女子呆呆地站在原地,捧着脸发出痴痴笑声,似是沉醉在男人的甜言蜜语和深情注视中无法自拔。
齐宝儿迷迷糊糊地听着玉筠与这些宫女调情,心中吃味儿,很是不高兴,便伸手拨开围圈儿的众人,往那人面前钻。
“哎呀,谁挤我啊!”
“别挤啊!”
一角宫女叽叽喳喳地抱怨着,一个没留神,便被一个滑如泥鳅的身影蹿出。
大家伙无一不惊奇这女子诡异且无孔不入的姿态,急急追来的齐宝儿,眼见着阮桃撅着屁股钻入人群中没了影儿,心中大惊。
阮桃钻啊钻,拨开了一道又一道障碍。
一晃眼的功夫,竟真被她窜到玉筠跟前来。
醉酒的阮桃,反应十分迟钝,她根本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然钻到了前头,还一个劲儿地往前拨,埋着头往前顶。
于是,玉筠便眼见着一颗诡异的毛茸茸疑似头颅的圆形物体,自人群夹缝中忽然窜出,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肚子创过来。
他瞳孔巨缩,因为太过离奇且震惊,一时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伸出双手想要推拒,但反而是抱住固定了那头。
于是便被这颗脑袋顶着腹部连连后退。
阮桃感到阻碍,当下便咬咬牙更加用力往前顶,一时脚步生风,速度愈发加快。
人群亦是被这道鬼魅身影造成的变故吓得四散逃窜。
最终,直至阮桃发现自己无法继续前进,才堪堪停下盲目的顶撞,同时耳边传来一声男子低沉地痛喘,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声。
阮桃迟钝地感到头顶一阵钝痛,呆楞地直起身子,申着脑袋眯眼看去。
咿,这人怎么连咳嗽都这般好看。
玉筠整个人被顶出数米开外,背部重重的磕在金池旁的柳树之上,同时腹部传来猛烈撞击,他一时痛地岔了气,面目扭曲,漂亮的桃花眼目眦欲裂。
柳树都因这撞击力道枝条摇摆,落下数几片柳叶。
围观群众纷纷大惊失色,还未反应回神。
目睹全程的齐宝儿当下便倒吸一口冷气,这玉筠面上是好相与的,暗地里可是出了名的阴狠刻毒,阮桃这下子算是着了道了。
玉筠漂亮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盯着面前疯婆子一般的女子,目光阴鸷。
如若不是闻到她身上一股子酒气,他都要怀疑是有人要用此种方式谋害于他。
阮桃终于认出面前这人来,抬手拢了拢发,又抻了抻衣面,面露娇羞,小声问道:“你瞧,我今日的胭脂好看么?”
饶是玉筠再是人精,也没懂这女子的脑回路,刚袭击完他又对他撒痴撒娇,难不成真是疯子?
一围观宫女在阮桃特意拾掇了蓬乱的头发后,辨认出她的脸,惊呼道:“那人是女官阮桃!”
众人登时便炸开了锅。
一面担心小玉公公,一面又害怕女官威仪,不敢上前,纷纷小声议论。
“女官大人?怎这幅模样?”
面对这个问题,大家也是一脑子疑惑。
众人沉默片刻,人群中一宫女忽长吁短叹,直摇脑袋:“我知道了。”
“你知道?快说与我们听听!”
大家顿时燃起八卦之心将那宫女围成一个圈,一个个伸长脖子往里凑,生怕没听清错过什么。
“小玉公公风流倜傥,温柔又多情,许是勾搭了女官大人后,又拈花惹草,惹得女官大人因爱生恨,以至于今日见小玉公公与一众宫女嬉戏打闹,心中忿恨,便下此狠手,要让那花心人付出惨痛代价。”
“天呐,竟是如此。”
“错付了啊!小玉公公竟是个负心汉!”
“阮桃女官着实可怜。”
“是啊是啊。”
听着众人愈发笃定的言语,齐宝儿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她都快要被这言论说服了呢,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