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坐》以向北

16、问些废话

　　进了内场，张承霖先去主桌和蒋元兴打了个招呼。
　　之后直接走到内场靠中后的位置找纪豫行他们三个人坐一桌。
　　何中华看着他泰然自若的坐下，一懵：“你不坐主桌？”
　　于情于理，于关系于地位，张承霖都是应该坐主桌的。

　　“问些废话。”
　　何中华话音刚落，旁边郑明哲毫不客气开口。
　　“好好说话好吗？”何中华沉默一瞬，也不和他客气：“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
　　“那咋了？”纪豫行在旁边帮腔：“说得好像不说就不会失去你似的。”
　　何中华：“……要不我走？”

　　“今天主桌坐的都是蒋冠宇的领导和长辈，”张承霖开口解释，语气平和：“要是我……张德越坐那儿也就算了，我过去不合适。”
　　在场几个人沉默了几秒，各怀心思的想着刚刚张承霖话里停顿的那一秒钟。
　　不管怎么说，不管张德越再作恶多端、再罪该万死，他都是张承霖的父亲，都是能给张承霖一个完整的家的人。

　　“说……”纪豫行刚要开口，又突然被人打断：“阿霖，好久不见。”
　　听见这道并不算陌生的声音，几个人齐刷刷转头去看。
　　看清张聖民的那一刻，除了张承霖，其他三个人眼里全是抵触和抗拒。
　　唯独张承霖，眸底还是一片平淡无波，好像面前这人和他毫无关系。

　　“哥。”
　　张承霖开口，让人一时间听不出情绪。
　　“不错，”听见张承霖这一声哥，张聖民反倒是笑了：“这么久不见，还记得我是你哥。”
　　张承霖敛了敛眸子，也不说话。

　　张聖民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纪豫行的肩膀，笑着和几个人说：“你们吃，我去和我外公舅舅打个招呼。”
　　这会儿纪豫行何中华几个人反应倒是快了，一个劲儿的笑着点头说着恭维的话，像是恨不得他立刻马上消失。

　　张聖民和张承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性格却完全不同，选择也完全不同。
　　张承霖面相像蒋徐引，五官凌厉中透着江南温婉，让人一看便心生“温润如玉”的感觉。但他性格像张德越，做起事来说一不二，执行力也超级变态，是当领导的最佳性格，可偏偏他没选张德越那条路，非要去走那条他自己看好的正确的路。
　　张聖民面相像张德越，是北方汉子独有的那种帅气，又正又干净。但他性格像蒋徐引，带着江南烟雨的柔情似水和温婉娴静，和他相熟的人都说他适合去当国文老师。

　　偏偏兄弟俩谁都没接张德越的权和势，张承霖跟着共产党去走自己的路，张聖民手里握着国｜党7万兵力驻守上海，这也是庄炎彬和蒋如肃一直野心勃勃但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只要张聖民出手，也许国｜党中就再也没有他们的位置。

　　那边张聖民和蒋元兴打完招呼，坐到了下首第三张桌子的主位，旁边是庄炎彬。
　　纪豫行看着，突然开口：“你哥和庄炎彬就这么大剌剌的坐那儿，等会儿蒋如肃肯定直接坐主桌，他们都不需要出个主事的人吗？”

　　正说着，门口又传来一阵喧闹，张承霖抬头的瞬间和盛东升对上视线，盛东升旁边站着大将军，前面是党内总书记。
　　张承霖不禁坐正了些，旁边纪豫行更是屏住呼吸看着那几位党内领导往里面走。

　　总书记一行人进了内场，蒋元兴起身迎过来，“总书记，怎么亲自来了？”
　　“你蒋家的喜事儿，我能不来凑凑热闹？”总书记站起来总是和蔼亲民的，说话也不疾不徐的让人安心：“倒也难得，要不是你家这次喜事儿啊，我平常都见不到这些个大人物。”
　　“总书记说笑了，您日理万机的……”两个人说着，蒋元兴打算让总书记往主桌坐，却被总书记拒绝了：“哎，你家的事我不该坐这儿，我还是就坐二桌，咱们就事论事。”

　　蒋元兴迟疑了一瞬，眼神余光看见第三张桌子上坐着的张聖民和庄炎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点头：“好，那总书记吃好喝好，可别让人说我蒋家亏待了总书记才是。”
　　“哈哈，那你放心，”总书记笑着回他的玩笑话：“你蒋家才不会亏待我。”

　　蒋元兴和总书记那边的动静吸引着很多人的视线和目光，他们俩站在一块，一个代表国家政治，一个代表国家经济，那些没什么名气的小人物从他们的话里随便听一耳朵都是机会。

　　张承霖纪豫行和何中华还和内场的很多人一样关注着总书记那边，紧接着张承霖就听见郑明哲很小声的说了句：“来了？”
　　张承霖纪豫行和何中华不解转头，看见一个样貌姣好、笑意盈盈的女人落座郑明哲旁边。
　　“哟。”纪豫行二话不说开始起哄，何中华也是毫不犹豫的跟上。
　　两个人虽是爱起哄，但是打招呼的时候也是一点不犹豫：“嫂子。”
　　“嫂子？”何中华笑着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迟疑的看向郑明哲。
　　郑明哲点头，伸手揽着彭熹肩膀，笑得肆意。

　　郑明哲和彭熹是青梅竹马，两个人性格都很温和，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大的矛盾，感情好的不得了。
　　两人于去年年初结了婚，今年夏天生了个孩子。
　　这些张承霖纪豫行和很多外人一样都是听说，从未见过郑明哲口中那个“美若天仙”的妻子。

　　第一次和彭熹见面，评价是郑明哲很是有福气。
　　彭熹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视线在张承霖身上落了一瞬。
　　郑明哲察觉到，开口介绍：“张承霖，今天结婚的就是他表哥。”
　　“他性子偏冷，和我们也这样。”
　　郑明哲是和她解释刚刚桌上就张承霖没和她打招呼的事。

　　张承霖：“嫂子。”
　　郑明哲话音刚落，张承霖一句“嫂子”就喊出来了，整得郑明哲后面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何中华见他这样，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声：“从今天起，阿霖绝对是老郑一生之敌。”
　　郑明哲也是毫不犹豫点头：“我也觉得。”

　　说完又看向彭熹，问：“阿文呢？”
　　“和吴妈在酒店，这里人多，过来了他又要闹腾。”彭熹笑得无奈，眼底又全是宠溺。
　　“闹就闹呗，那么点一小孩，谁还能说他什么不是。”说起自家小孩满眼骄傲，好像小孩要上天他也惯着。
　　“说得好听，”彭熹撇撇嘴，“真闹腾起来了嫌他烦的也是你，还不是得我哄？”
　　“不是……”郑明哲刚开了开口，被彭熹蹙眉打断：“打住，我不想在这种事上和你争辩是非，你总有你的理由。”

　　彭熹话音刚落，何中华悄摸抓了把瓜子递给纪豫行，几个人脸上带着不太明显地看戏的表情看着郑明哲夫妻俩“打情骂俏”。
　　“还是老郑幸福。”
　　几分钟后，纪豫行像是喃喃自语，感叹了一句。
　　“说些笑话，”何中华伸手捶了他肩膀一拳，吐槽：“早就把自己爱的人娶回家几年的人不要讲话。”
　　“实在不行你出去。”张承霖难得帮何中华一次腔，开口就怼纪豫行。
　　纪豫行手里抓着瓜子，笑着摇摇头。

　　他们四个人，郑明哲和彭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结婚后仍和曾经一样，好像从来不会变。而最让纪豫行羡慕的，是他们天天都能在一起。

　　纪豫行和柴斐雪，也算是青梅竹马，甚至柴斐雪从小在他家里长大，两个人也是纪豫行一毕业便结了婚，可偏偏结婚后两个人长期分离两地，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何中华的爱情史……在剑桥的时候倒是有个喜欢的外国姑娘，后来因为立场和选择分开，这么多年过去也再没有结果。

　　至于张承霖，纪豫行和他认识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在上海的那个姑娘，纪豫行也没再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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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冠宇的婚礼仪式非常简单，司仪上台都没说几句话。
　　要鼓掌的时候纪豫行愣了下神，还没等他抬起手，上面仪式已经结束了。

　　婚礼结束后，为防某些人来打扰他们，趁着那些人先去蒋元兴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几个人先一步离开了内场。
　　张承霖和纪豫行出去的时候在内场门口遇见了正在等总书记和大将军出来的盛东升。

　　盛东升往他们这边递了个眼神，张承霖和纪豫行秒懂，出了酒店大门后就站在门厅，打着帮忙送客的名头，等庄炎彬和蒋如肃出来。

　　没过几分钟，应该在内场应客的蒋冠宇突然出来了。
　　张承霖眉心一跳，问他：“怎么出来了？”
　　“里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蒋冠宇答得坦然，绕过张承霖往门厅柱子旁一靠，有点事不关己的感觉。

　　张承霖透过酒店大厅和内场玻璃看见总书记和大将军已经站起来了，旁边还站着庄炎彬和蒋如肃在说话。
　　几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好似真的是一幅喜气洋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