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鲸的人类幼崽饲养守则》木禾易

7、第 7 章

　　市场中很热闹。两边是清一色整齐的地摊，望不到头的摊位前熙熙攘攘站着一些正进行易物交换的人。
　　路间也偶有抱着准备交换物品的行人一拍即合，互相交换了自己的东西。

　　和谐而有序。

　　余京漫无目的地在其间闲逛，到是宋晚夕忙前忙后进行物品的交换。

　　“余先生，食物我这儿有一些直接给您。如果您不介意，那我就用剩下的东西再给余生换点用得上的玩意儿。”
　　女人的购物欲总是会突如其来，且格外热情，不分年龄。

　　余京此时不明白，颇有兴味地带着余生跟在后面，主动充当起收货的人形提货机。

　　“摊主，你这个拨浪鼓怎么换呀？”宋晚夕在街头第二个摊位停下，指着摊位上一个红色的小拨浪鼓询问。

　　摊主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扎着双马尾，坐在小凳上：“这个主要是好玩，可以逗小孩，你随便拿点什么就行。”

　　宋晚夕从袋子中鼓捣半天，拿出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淘来的罗小黑小瓷杯，道：“这个可以吗？我上个月拿到的，家里已经有了挺多杯子。”

　　小姑娘看着呆萌造型的小瓷杯，双眼放光：“可以可以！还超了呢，你可以从我摊位上再选一样。”

　　宋晚夕也不贪心，指了指就近的一小包餐巾纸，取过后放进裤袋中，随后把拨浪鼓塞到余京手里。

　　“您可以用这个和小朋友交流一下，增加感情。”宋晚夕打心底里为他们的情感担忧。她还记得路上余京回复的不是余生的父亲的言辞，希望他们能交流一下情感。

　　余京毫不知情地收下，距离着余生对拨浪鼓进行研究。余生也一脸新奇地盯着余京摇晃拨浪鼓，眼睛滴溜溜跟着转。

　　很快余京便研究不下去了。在易物市场混得如鱼得水的宋晚夕出师大捷后开启了疯狂的易物之旅，交换的速度越来越快，递给余京也逐渐不留时间空隙。

　　尿布，有用，换一提。
　　奶粉，有用，换一桶。
　　婴孩摇摇车，有意思，换一辆，还得麻烦交换的那位摊主待会儿送货上门。
　　……

　　余京从单手拿到双手拿，还没研究透的拨浪鼓不知何时已经到达余生的手中，在空气中翻转摆动的鼓槌砰砰砰敲击鼓面，配上小团子特有的开怀笑声，似乎再给余京加油助威。

　　不多时，跟在其后无所事事的余京已经大包小包，提着一堆他看不懂的东西，面色阴沉了。

　　从街头到街尾，宋晚夕将有小孩用品的摊位扫了个遍，最后可易物的东西没了，才恋恋不舍地远离了摊位，跟在余京身边。

　　余生单手摇晃拨浪鼓，另一只手扒拉着余京半长的黑发，把原本柔顺的发型变得混乱。

　　宋晚夕察觉到他的低气压，讪讪道：“余先生，我是不是换得有点多了？”

　　余京眉目低沉，薄唇却勾出一个颠倒众生的浅笑，只是眼眸沉静如水：“你觉得呢？”

　　宋晚夕倒吸一口凉气，默念自己是死了老公在守寡，远离余京五步。抬头时才发现周遭的喧嚷不知何时停止，易物的人纷纷望向余京，眼里带着惊艳。

　　宋晚夕连忙拉着余京向易物的街道外走：“余先生，您还是少笑吧，别引起别人的注意啦！”
　　说来也奇怪，余京平时不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但当他做事或者出声的时候，总是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就仿佛是信徒对神明的渴求。

　　宋晚夕在心底小声嘀咕。余京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敛眉跟在她身后，存在感再一次降到最低。

　　宋晚夕走了一程，终于没忍住：“余先生，您这么富有魅力的人，您的妻子一定也是世间绝色吧？”

　　余京似笑非笑：“我的妻子兴许还没出生。”

　　宋晚夕当即脑补了余京在末世或者战争中痛失爱妻，成为单亲爸爸，独自抚养孩子的悲惨经历。
　　她心脏一沉，低声道：“抱歉，余先生，我不该勾起您的伤心事。您作为父亲，独自一人在危险重重的末世带孩子，想必十分艰难痛苦。”

　　余京彻底沉默。
　　他停下脚步，看着因为愧疚，低头径直向前的宋晚夕，做足了心理建设：“我能有什么伤心事？我最伤心的就是睡醒了无休工作，还意外捡到一个甩不掉的麻烦。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到能有什么令我伤心的。”

　　宋晚夕被这一番话打得摸不着头脑。她犹豫地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很远：“余先生，您什么意思？什么麻烦？”

　　余京低头看了眼玩拨浪鼓玩得过嗨，把鼓槌绳缠绕到他头发上，发现撤不下来后扔掉拨浪鼓，趴在他胸前装睡的余生，深吸气抑制住自己格外想要拍飞小团子的冲动，对宋晚夕微笑：“显而易见的麻烦。”

　　宋晚夕神情恍惚地看着头发上挂着一个拨浪鼓，举止优雅但拿着一大堆东西腾不开手，步伐稳健但怀抱一个一岁左右宝宝的余京，仔细对比两人的面容与眼睛，终于不甘心地承认确实没有任何相似点。

　　她原本以为是孩子太小，没长开，或者是和母亲太像，所以和余京不像，没有想到事实的真相就如余京所说，他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这个世界果真是太过崩溃，才会使得这么一个小生命遇到余京这样的大善人，还带了一路。

　　宋晚夕对余京的崇拜感又上升了一个大度，她匆匆跟上大步向前，一刻也不想多呆的余京。

　　余京对宋晚夕的心路历程毫不知情，他停在了易物市场的入口。

　　前方发生了争执。

　　摊主和易物的人之间争论不休，声音里蕴含着愤怒，双方声贝明显高出正常。周遭已经围了一个五米左右的人潮圈，出口被恰好堵上。

　　余京为了不进入人潮，选择站在最外侧。

　　高挑的男人抱着一个孩子站在一圈人外面，颇有技巧地躲避着周遭涌动的人群，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似乎男人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真空圈，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影响。

　　宋晚夕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停在余京身边，不多时最外侧肩就已经被流动的人潮圈撞了七八下。

　　“余先生，这是怎么了？”她一边躲闪着因为扩张和流动而不断改变位置的人群，一边小声问余京。

　　余京能精确分辩不同声波范围的音，精确捕捉到宋晚夕的声调。他扫了一眼局内的场景道：“听他们说，应该是有人拿着一桶10升的纯净水想要换那个摊主全部的东西。”

　　宋晚夕表示理解：“这有什么好吵的？10升纯净水，能换我刚经过的好几个摊位的东西了，这是赚了呀。”

　　余京有些惊异：“纯净水能换这么多？”

　　宋晚夕叹气：“余先生，现在外界污染这么严重，纯净水几乎是不可再生的资源。我们基地内只有研究所才有资格大量使用。外面的纯净水大都在外出执行任务的小队人手里，交了任务后流通的太少了。
　　普通幸存者都只能使用储水植物体内的汁水，那些汁水味道怪异，且和纯净水比起来解渴能力远不如后者，清洗伤口也很容易恶化。所以现在在基地里纯净水十分珍贵。”

　　“把水源净化掉不就有纯净水了么？”余京感到不解。

　　宋晚夕仿佛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瞪大眼：“余先生，难道你不知道么？变异的污染极其特殊，我们目前有的技术无法做到将其净化为污染前的状态。”

　　余京眼睫微颤，嗯了一声。

　　宋晚夕也没多想，专注于吃瓜。由于来得太晚，她依旧不能理解场内冲突的原由。

　　余京看出了她的茫然，抬头看向局内仍争论不休的两人：“那人拿的纯净水里有污染。”

　　“啊？”宋晚夕有些懵。

　　前方拥挤着的人也听到了余京的话，百忙中回头答复：“说得没错，他们在争论那个纯净水究竟是否有污染，还有是什么时候污染的。”
　　宋晚夕不想放过这个了解瓜的好机会，连忙和那人搭话。
　　那人在人潮的边缘浮沉挣扎着，想要到最前面去看，但奈何前方的人们战斗力实在太过强悍，他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回头看见余京和宋晚夕悠闲的模样，他也想通了，从中退了出来，和余京他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并随着余京移动，回应宋晚夕的话。

　　通过围观群众的交流与余京的补充，宋晚夕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来易物的人拿着10升的纯净水想要和摊主交换，摊主开始欣然同意。交换进行的过程中，摊主突然有了兴致，把纯净水打开后用摊位上一个检测污染的机器试验了一下。没想到机器当场爆红。

　　事情发展得太快，还在一样一样收摊位东西的易物者根本没反应过来。但摊主却反应过来了，当即选择拒绝这次易物，并要求那人退还已经收走的东西。

　　易物的人却突然说是因为摊主的机器把他的纯净水给弄脏了，所以才会检测出污染，要求摊主赔偿纯净水。
　　摊主的检测机器也确实不太干净，是之前被淘汰掉的实验室检测机器，没有做过任何清除污染的处理。

　　但摊主却认为即使机器有污染也不可能是这么严重的污染指标，更何况他是把纯净水倒出来检测的。

　　二者说法都在理，说不清究竟谁在说真话。双方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