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私有制》肆月卯兔

67、第 67 章

　　两个人都在整理情绪，等到平复完内心的情绪，两人都有些筋疲力尽。
　　夏蕊蕊去门口拿了盒饭和消毒水，又把盒饭递给沈禹卿，自己则是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消毒水。
　　饭和消毒水是她叫了跑腿买的，备注直接放门口，不用敲门。
　　好在沈禹卿也没再拧着，接过盒饭就安静地吃着，也让夏蕊蕊有时间给膝盖消毒。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伤口碰到消毒水 ，她还是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但她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咬唇强忍着。
　　等到消完毒，夏蕊蕊也打开了饭盒打算吃饭。
　　她看了眼菜色，两荤两素，搭配的很均衡，却不是她喜欢的，她没忍住用一次性筷子往米饭上插了插。
　　她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一旁的沈禹卿拿着筷子的手却顿了顿。
　　那是夏蕊蕊才有的小动作，她每次挑食看到不喜欢吃的菜就会这样。
　　但也有可能是巧合，沈禹卿也不是很笃定。
　　因为在想事情，他连送进口里的是什么菜，都没有印象。
　　再加上看不到的缘故，他吃的很慢。
　　他刚吃到一半的时候，夏蕊蕊都已经吃完了，半饱的她倚在沙发上，正一脸惬意地看着沈禹卿吃饭。
　　看帅哥吃饭，的确是一种享受。
　　因为不用担心被抓包，她全程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百无禁忌。
　　紧接着下一秒，他凉凉地看过来，眼神仍旧无神，却带着些压迫的气场。
　　直到夏蕊蕊讪讪地移开目光，他才不再看她。
　　吃完饭后，两个人就开始各做各的事情，沈禹卿在发呆，夏蕊蕊则是在描绣样。
　　她工作的时候会下意识进入心流状态，注意力鲜少在沈禹卿身上。
　　当她上完厕所出来，才注意到沈禹卿竟然一次厕所也没有上过。
　　她扫了眼，发现他只是吃了饭，一旁她放的温水他一口没喝。
　　猜到对方是不想求助她上厕所，夏蕊蕊心下觉得有些好笑。
　　她从一旁的花瓶里抽出一支向日葵，把花朵的那头递到他跟前。
　　他不理会她，她就一直晃动着手里的向日葵，就像在逗猫一样。
　　沈禹卿觉得冒犯，皱眉伸手抓住了那支向日葵。
　　他刚想质问她又要做什么，却感觉到另一头被人往前拉扯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要松手，就听到那个正太音又开了口：“你不抓住，我就抓你手了哦。”
　　沈禹卿的眉毛一直没有松下来过，却还是老老实实抓好了。
　　因为担心花茎被拽断，他抓得很松，只是跟着那个正太音的引导，往前走。
　　看不见带来的恐惧，迫使他每走一步就想要用手摸索。
　　但周边空无一物，他又不想碰到她，抓住向日葵的手更紧了一些。
　　那个正太音走的很慢，像是刻意在照顾他的感受，还会出声给他讲解：“右手往下低一点，那是床头柜，上面放着水杯。”
　　沈禹卿在她的引导下，真的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他用手抚摸了一下，是木制的纹理。
　　双手再向右，是有些温热的水杯。
　　在完全黑暗的世界里，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色彩，有的只是数不尽的黑暗。
　　他虽然知道自己是在病房，却不知道他穿的住院服是什么颜色，也不知道病房里的沙发是什么颜色。
　　但在这一天，他的世界里多了抹黄色。
　　沈禹卿握着根茎的手又紧了一分，刚才在那个正太音把花伸到他眼前晃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向日葵的味道。
　　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唯一的一道光亮，是他手里抓着的那只向日葵。
　　向着太阳生长的花，此刻的另一端，却被一个有可能是夏蕊蕊的女人握住。
　　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总归有些复杂。
　　他是希望对面是夏蕊蕊的，沈禹卿想。
　　“往右再走二十步就是墙壁，在走十步就有一扇小窗。”
　　正太音的声音离他很近，似乎她永远在他旁边。
　　沈禹卿一手握着向日葵，一手摸着墙壁，摸到实物时他又安心了一些。
　　正太音向右走，他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支向日葵的距离。
　　“这边是厕所，马桶在这里，冲水键在你的右手边。”
　　她始终记得他的禁忌，全程没有碰到他，只是轻轻拉扯着向日葵，告诉他方位。
　　她像是赛车手的引航员，事无巨细都向他交代。
　　等到从厕所出来，她又按照刚才的路径，把他带回到病床前。
　　这个病房的布局，包括沙发什么颜色的，窗户要怎么关，她都告诉了他，却唯独没有告诉他房间门在哪里。
　　等到两人又回到刚才的位置，沈禹卿坐在床边，夏蕊蕊则是站在他跟前。
　　她松开了手里的向日葵，沈禹卿却没有松开，而是把它放在了一旁。
　　刚才他全程一句话不说，夏蕊蕊还以为他是什么都没听进去，便想着考考他。
　　她把他床边的那只向日葵拿起，又重新插回花瓶里，坐到了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沈禹卿注意到她把向日葵拿走，心情有些闷闷的。
　　像是小孩偷藏的玩具，被大人收回，心里有些沉闷。
　　然而那个正太音却仍旧不依不饶，似乎他不开口，就要一直唠叨。
　　“我来考考你，你现在右边大概十步的距离，是什么东西？”
　　沈禹卿心里仍有些不满，她把向日葵收回，抿唇闭口不答。
　　却被夏蕊蕊误以为是他忘记了，又要带着他重来一遍。
　　感受到对方的锲而不舍，沈禹卿有些无奈，唇角轻启：“沙发。”
　　夏蕊蕊想要起身，去拿向日葵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惊喜，下意识夸奖道：“好宝宝。”
　　“……”
　　沈禹卿轻启唇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之后的时间里，两个人又恢复了互不打扰的状态。
　　夏蕊蕊放了一部电影，沈禹卿倚在床上，她则是半躺在沙发上。
　　两个人默默地看着电影，都没有讲话，病房里只有电影本身的声音。
　　这个电影是夏蕊蕊特意选的，豆瓣评分高达8.9分，据说还是情侣必看电影之一。
　　是她原本就收藏好，准备和沈禹卿一起看的，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两个人怎么说也是一起看的。
　　因为这场意外的缘故，这个新年所有人都没有怎么过好。
　　直到外面的鞭炮声响起，夏蕊蕊才恍然，今天还是正月里。
　　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就连这冷清的病房里，也因为外面热闹的鞭炮声，多了几分过年的喜庆。
　　电影刚好进行到男主人公告白的场景，他看着女主人公几近哽咽：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还是爱你，把你视为我唯一的妻子。”
　　看着两个主人公抱在一起热吻相拥，夏蕊蕊的内心却变得异常坚定。
　　尽管主人公重逢后，坚定告白的剧情极尽煽情，她却一滴泪都没有流。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麻木不仁，而是当初在北颐，她决定重新走向沈禹卿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即使沈禹卿现在有了残缺，但她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他。
　　虽然是他提的分手，但一向喜欢用逃避解决问题的夏蕊蕊，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却异常的坚定。
　　似乎是觉得自己和沈禹卿，这个年过的太憋屈，连年夜饭都没有吃到，她又紧急在跑腿上下了笔订单，一口气点了十个菜。
　　等到跑腿把饭送来，夏蕊蕊和沈禹卿便开始沉默地吃着年夜饭。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点了这么多的菜，仍旧一言不发。
　　或许是因为外面过节的氛围太过浓烈，他竟然主动跟她说起了话：
　　“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去陪你的家人？”
　　夏蕊蕊看着夏母发来的消息，是他们一家三口吃年夜饭的照片。
　　她笑着给她发了个新年快乐的表情包，回完便把手机关掉，看向难得朝自己搭话的某人。
　　“我的家人在国外。”她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没有问沈禹卿。
　　没想到却被他抓住了错处：“你怎么不问我的家人？”
　　夏蕊蕊自然是知道，他除了一个姑姑没有旁的家人。
　　但一个才认识一天的护工，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沈禹卿这么问，明显是在试探她。
　　她在早上沈禹卿朝着她喊夏蕊蕊时，便有了防备，轻易不会露出马脚：“我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
　　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禹卿心中有些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鞭炮声太过热闹，他第一次朝她提出了一个诉求：“我想出去。”
　　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可怜，夏蕊蕊却能看到，她不忍心再拒绝他。
　　而是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可以推着你出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不可以逃跑。”说这话的时候，夏蕊蕊总有种自己在演强制爱的错觉。
　　“……”沈禹卿沉吟片刻，答应了她。
　　他穿的太过单薄，夏蕊蕊把她从他公寓里带来的东西里，找出他的帽子和手套，还有围巾递给他，示意他自己带好。
　　沈禹卿也没有拒绝乖乖戴好，他坐在轮椅上，夏蕊蕊在身后推着他。
　　离住院部越远就越冷，她推着他到医院的小花园。
　　空气中还有放完鞭炮后硝烟的味道，大冷的天，哈口气都能起雾。
　　沈禹卿按停轮椅，示意自己想要下来走一走。
　　夏蕊蕊也跟着停下，知道他不喜欢别人碰到他，就让他抓住轮椅的另一边。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不算很晚，但小花园里没什么人。
　　黑夜里，只有路两旁的路灯亮着，两个人心思各异地往前走着。
　　她走的很慢，因为担心他跟不上。
　　余光却看到沈禹卿，朝自己伸出手，她有些诧异却没有阻止。
　　她停下来，沈禹卿也跟着停下。
　　两个人站在花园里，天空中还时不时往下飘细细的雪花，原本应该是电影里浪漫的镜头，却只有一个人能看到。
　　像是慢动作一般，夏蕊蕊眼睁睁地看着沈禹卿，摸向自己的头发。
　　黑暗中，他的手显得格外白皙。
　　她沉默地看着，他在摸到她齐耳的短发后，飞快地把手伸了回去。
　　然后态度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冷淡了下来：“我想回去了。”
　　她猜到了他想要验证什么，也对他转变态度的原因，心知肚明。
　　却因为担心他在知道是她后，会赶走她，仍旧选择瞒着他。
　　夏蕊蕊眼眶微红，装作一无所知地问道：“怎么了吗？”
　　沈禹卿的语气瞬间结冰，像是回到了两人最初见面的那个早晨，冷漠又梳理：“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没关系。”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病房，沈禹卿动作很缓慢地，把头上的帽子和围巾摘下。
　　他用手感受着帽子的纹理，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言的孤寂：“这个帽子和围巾是谁给你的？”
　　“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给我的，她说这是你的东西。”她一早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沈禹卿又沉默了一会儿：“……她看起来怎么样？”
　　闻言，夏蕊蕊的眼尾有些殷红，站在面前的他却什么也看不到：“还不错。”
　　他点点头良久没有说话，却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又开口了：“我不会辞退你，但我现在要打一个电话。”
　　“好。”
　　夏蕊蕊在答应他时，便已经猜到，沈禹卿的这通电话是要打给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