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得碎石几块》xumijiezi

89、第 89 章

　　闲待春蹲下身，脸埋在双臂间。

　　白宁杭也蹲在他面前，手摸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

　　两个人就这样蹲在门口。

　　“待春，是这边的小孩子太难管了吗？”白宁杭轻声问他，“还是受了谁的委屈？”

　　闲待春摇头，他羞得不敢看白宁杭。

　　明明没觉得有什么，就算有遇到不少困难，他也相当不错地解决，也没认为有多棘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白宁杭时他却生出一股委屈感。

　　“啊，我知道了，你来这边这么久，我都没说来看看你，是我的疏忽。”

　　“这里的环境对你来说，实在太难过，我真的是个很不称职的园长，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的员工，待会儿就罚我给你当下手吧。”

　　“等会儿要好好指使我，在这边把威严立起来，他们就会觉得，闲待春很不简单哦，连先前的老板都对他毕恭毕敬……”

　　“哈哈。”

　　闲待春没忍住笑了出来。

　　“在下才不上当园长的当，这样做他们还会觉得在下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白宁杭见闲待春和她开起了玩笑，稍稍放心，她掏出手帕递过去。

　　“擦擦。”

　　闲待春擦拭的功夫，她絮絮叨叨起来：“这次我来，带了你平时爱喝的琼露，十多瓶。”

　　“还有素耳他们做了豆干肉干蜜饯一堆东西给你。”

　　“前几天去西官府办事，路过新开的绣坊，看见了一匹颜色很正的浅青色，觉得适合你就买了带给你。”

　　“还有一些梳洗净面的东西，凛月跟我说了哪些好用，我想着你爱护容貌，也买了一份给你。”

　　“还有好多东西，我都给你放进这个储物袋里了。”

　　闲待春接过储物袋，“多谢园长。”

　　“我说你们两个。”归山繁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二人面前，“把我们丢在一边躲在这里说悄悄话合适吗？”

　　闲待春扭过头。

　　归山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挖苦他的机会：“呦，我们闲教习怎么哭了？闲教习向来不是最稳重的吗？你……”

　　“闭嘴。”白宁杭打断归山繁的挖苦，“你少说两句会怎么样？”

　　归山繁：……

　　打开门，三人出去时，归山繁还是没忍住，附在白宁杭耳边低声抱怨：“师妹对我就没有对他那样好性。”

　　白宁杭装作没听见。

　　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归山繁挑眉看去，那青衣男子早已别过脸。

　　——
　　出于安全考虑，见习活动主要是让园生们参观幼稚园。

　　其他教习和白宁杭一通寒暄后，闲待春便让他们都可以离开。

　　瓷宁称事务繁忙未来。

　　“这边的课程主要是以体术为主，这是瓷宁城主的要求。”

　　“化形的话，这里的孩子多是由人界而来，全都已经能够化形，只是后期修炼存在妖力无法炼化的结果。”

　　“园内最缺的是妖文教习，园生的妖文基础也不好……”

　　白宁杭、闲待春和游芳一碰头就爱说正事。

　　归山繁和苍原自觉带着园生参观。

　　只是，两边的园生都隔得远远的，像认生的猫咪一样，哪怕进了楼内也各占一方。

　　苍原上前打算说些什么，让他们熟络，被归山繁拦住。

　　阿巽他们五只幼崽待在楼梯口，不住地打量着待在花阵前的诡妖园生。

　　而霸天见了闲待春开心，尽管听大人们的话昏昏欲睡，也还是跟上去，由闲待春抱着他。

　　“昨晚我娘和我说，诡妖都很古怪的，让我小心点儿。”多哩嘀咕道，滴溜溜的眼睛落在花阵前最趾高气昂的小孩儿身上。

　　麒麒：“就是哦，他们的皮肤都和我们不太一样。”

　　麟麟立即附和：“有青、有黄，还有黑……这和我们也没什么两样诶。”

　　“我们马驹也有红白黑多种颜色，应该是他们化形保留了肤色，”踏风有理有据地分析，“这么说来也没有什么古怪的。”

　　多哩：“还有人的腿是木头，和我一个瘸腿叔叔一样！”

　　这边，小孩儿嘀嘀咕咕，时不时瞟去一眼。

　　那边，小诡妖们也窸窸窣窣。

　　“我说老大，他们是不是在说我们啊？”凳妖有些不满地跺跺木腿，“有个家伙还一直看我的腿！”

　　“他们肯定是嫌弃我们模样古怪。”有妖怪鼓起腮帮子。

　　“我觉得他们是在想怎么捉弄我们。”

　　“他们又看了我们一眼。”

　　“老大，老大，你看到没有！”

　　锐牙挥着剪刀手，“看到了，看到了，你要不要凑到他们面前说我们看到了？”

　　那只妖怪乖乖闭嘴了。

　　“那我们怎么办呀？”一只头顶芙蓉绢花的小簪妖弱弱发问。

　　所有小眼睛都望着锐牙。

　　锐牙故作高深：“他们不动，我们不动。”

　　“老大不愧是老大！”

　　——

　　“阿巽，他们刚才看我们了，眼神好吓人啊！”多哩握住阿巽的胳膊。

　　阿巽安抚似的拍拍多哩的小手，“多哩，不要吓自己，我们被人这样看，也会很吓人的。”

　　“我听说这里的小孩儿都很凶。”麒麒说，“能一个人打败一个大人。”

　　踏风激动地耳尖一动，“我的天呐，这样太酷了吧！”

　　——

　　“老大，他们刚才好激动。”

　　“他们是不是在鼓气，要来找我们麻烦？”

　　说话间，又有人看了过来，转而和身边的人低声密谋，手在挎包里捏捏。

　　锐牙：！

　　“如果他们再看我们一眼，我们就找他算账。”

　　“那我们给他们准备的东西怎么办？”

　　锐牙不吭声了，只是神情很低落。

　　——
　　“阿巽，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阿巽摸摸包里的东西，“我让你们带的东西带了吗？”

　　园生们不约而同地摸进自己挎包里，坚定地点点头：“带了。”

　　阿巽鼓气般地握紧拳头：“那好，那我们就去和他们打招呼。”

　　“真的吗？他们会不会不欢迎我们？”麟麟有些担忧。

　　阿巽神情严肃，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我们瞎想是不知道结果的，去打了招呼才知道他们欢不欢迎我们。”

　　大家都沉默了。

　　“没错，我们去打招呼！”踏风拉着麒麒麟麟的手，他挺起胸膛，仿佛一只要踏上战场的战马，所有的困难都会被他的铁蹄踏碎。

　　多哩也点点头：“好！我同意！我们去和他们交朋友。”

　　五小只齐齐望向他们。

　　——
　　“老、老大，他们都看过来了！”

　　锐牙冷哼，“走，我们去问问他们，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锐牙刚一抬脚，阿巽那边也有了动作。

　　“老大，他们也过来啦！”

　　“直勾勾地看着我们，是要和我们打架吗？”

　　锐牙本想说“打就打，谁怕谁”这种话，可是又想到闲待春，他只好说：“等会儿，我们不能先动手明白吗？”

　　“嗯嗯！知道啦，老大。”

　　锐牙挡在他们身前，严阵以待地盯着阿巽他们迈着步伐，小脸严肃地没有任何表情走了过来。

　　他微微抬起剪刀手，心里暗暗想：如果敢出言不逊，他就教训他们，让他们不敢小瞧。

　　一旁的归山繁看着这副剑拔弩张的场景没绷住笑了。

　　“归山兄笑什么？”苍原语气平淡地问他。

　　归山繁不喜他，但仍旧装出一副可亲的姿态，“我笑什么，你很想知道？”

　　苍原礼貌笑笑：“是我唐突了。”

　　归山繁拍拍他的肩膀，“我这人心不小，容得下别人对我的好奇。”他停顿几秒，“只是我也很好奇，你好奇我什么呢？”

　　苍原坦然对上归山繁打量的视线：“看你和园长很熟，多看了两眼。”

　　“想知道我和园长的关系啊……其实就和你一样，我也在她手下干活。”

　　——
　　眼瞅阿巽他们越来越靠近，锐牙不免紧张起来，身后的小伙伴更是缩在他身后。

　　锐牙盯着最前方的阿巽，看他胖乎乎，脸蛋白白净净，双眼又大又亮，一看就是被宠得很好的小孩儿。

　　这种小孩子他一脚一个没有问题。

　　锐牙又往阿巽身后看去，看着看着心里有点钝钝的疼。

　　他们的眼睛看起来都好亮好纯粹。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了片刻，锐牙甩甩头，把它甩开了。

　　不值得羡慕的，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很了不起！

　　那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在他面前站定，眉头紧锁，手伸在包里迟迟没有拿出来。

　　他的伙伴也是如此。

　　锐牙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应对这种无声的挑衅。

　　还没张口，就见那小男孩攥起拳头，脸蛋瞬间通红。

　　“你好！我是阿巽！”

　　这声大喊回荡在楼内，其余人都愣了一下。

　　锐牙心想叫阿巽就叫吧，至于这么大声么？难道是想在气势压过他们？

　　阿巽的回音还未消散，他身后的伙伴也学他，一个比一个大声，说自己叫什么。

　　锐牙有些懵地用剪刀手戳戳自己的脑门，难道外面都是这样挑衅的吗？时代变了？

　　可紧接着，阿巽又磕磕绊绊地大喊：“很高兴见到你们，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锐牙下意识回头看向同伴们，他们也眨着眼，但眼里满是期望。

　　锐牙在阿巽紧张却同样包含着期待的目光中犹豫着。

　　但没等他回复，阿巽又“啊”一声，“忘记了。”

　　一包扎着漂亮绸带的粉色袋子递到面前，袋子后阿巽的笑容阳光灿烂。

　　踏风他们也把那一直伸在包里的手拿了出来，颜色各异的袋子也捧了过来。

　　“这是我们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身后的同伴走了出来，小簪妖怯生生地问：“真、真的吗？”

　　麒麒看见小簪妖满头的芙蓉绢花，兴奋地瞳孔放大。

　　阿巽认真地说：“是真的，园长说这里有很多和我们一样的小朋友，我们带了很多的零食过来，专门送给你们的。”

　　他咬咬唇，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锐牙想，原来也有人和瓷宁姐姐一样，手里不是泥巴石头，而是礼物。

　　他头点到一半，已经有个家伙突到他面前。

　　踏风轻轻摸着锐牙的剪刀手，秒变星星眼，语气里无不羡慕地说：“刚才就想摸了，原来真的是剪刀，这好帅啊！”

　　锐牙局促地撇开视线：“是、是吗？”

　　他觉得还好啦！

　　“当然啦，可以剪碎万物的手，简直酷毙了！”踏风肯定道。

　　锐牙感觉自己冰凉凉的脸颊上开始在发烫，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啦……嘿嘿……”

　　麒麒也拉着簪妖的手，“你头上的花花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吗？”

　　归山繁看着立刻又打成一片的小孩儿，不由自主地扯扯嘴角。

　　胸口洋溢着愉悦，他心神一动，仰头，看见女子趴在栏杆处，目光温和地落在那群欢快的小孩儿。

　　她的眼神一错，那温和的目光短暂地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