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魂引[仙逆同人文]》藏于山海

57、马良

　　王林给李慕婉在院里搭了一架秋千，春色裹挟，她着一身月白广袖流纱，肩头缠着一条水色披帛，坐于春色里晃秋千。

　　荡起时，她能一遍遍看向高墙外的景，外边回来的王林走入南苑，瞧见那抹蓝白飘在春景中，比春色还要明媚。

　　他停在月洞门下，心中暖意渐起，端详了许久，舍不得去打破这片宁静，许立国识趣退了出去，李慕婉侧眸时，余光瞥见王林的身影，秋千架缓缓作停，她隔空笑靥灼灼，王林如酥骨嗜魂，不自觉提起步子想要靠近。

　　快近了，李慕婉从秋千架纵入他怀里，王林伸手稳稳接住，发丝清香猝不及防扫过他鼻息，伏在王林身前的人缓缓抬眸，眼睛装着风情万种，委屈说：“王爷，秋千坏了……”

　　他垂眸查看，捏起她的指尖放到唇瓣，温声说：“可有伤着？”

　　李慕婉眸子一转，他明知那秋千架没坏，只是自己的捉弄也不管不顾，顺着自己闹。

　　“王爷知道婉儿骗你的，怎得不生气？”李慕婉直起身子，二人并立望着那还在轻摆的秋千座。

　　他携着淡淡的笑意，往日眼眸的冷色消散，更平易近人了，或者说，这股温和只是对着李慕婉时，才会展现出来。

　　他打横抱起，入了里屋，边走边说：“马良已经抵达京城了，婉儿想在哪见？”

　　李慕婉拨弄煮茶工具，王林已经端坐案前，“就王府吧，王爷觉着如何？”

　　炉子水煮开后热气腾起，掩盖了他的视线，王林开口，“王府外的眼线，可不会少。”

　　“那正好不过了，灯下黑嘛，”李慕婉冲茶，香气漫延，“无人得知燕国旧部入了赵国京城，更不会有人知晓，北川王府胆敢在京城接待燕国旧部。”

　　“是嘛？”王林主动捧起茶杯，试探说，“那马良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入了京城？”

　　“婉儿可知？”轻敲在木桌的指节点在炉子沸腾的节奏声里。

　　李慕婉镇定自若，“马良入京，未得朝廷允许，还需王爷事先在昭贤殿提议此事，否则，燕地会被有心人冠以狼子野心的污命，届时纷争不战而起。”

　　“你既清楚其中要害，还敢让马良私自入京，就不怕我中途变卦，趁机拿下马良？”王林睨着那举止优雅的冲茶人。

　　“王爷不会的。”李慕婉从容说，“眼下能解北川困境之人，唯有马良此人，王爷不但不能变卦，还需极力促成此事。”

　　“你在威胁本王么？”王林捏起她下颚，逼迫李慕婉看着自己。

　　“婉儿不敢。”

　　“不敢？”茶盏的余热残留在她面颊，“本王的金丝雀，给我寻了好大一个麻烦。”

　　凌厉的目光从她眼睛滑下，挑着占有的欲望，李慕婉状若不察，不露丁点泄气，“王爷见马良时，婉儿也要在场。”

　　“若只是商谈，本王自己能见，”王林想起许立国那句青梅竹马的话，不由生味，“还是说，你想见他？”

　　“王爷有所不知，”李慕婉坦诚说，“马良并非急功近利之人，能从燕国入赵，凭的是与兄长和婉儿的少年情义。”

　　“青梅竹马么？”王林咬得极重。

　　李慕婉勾唇，猜想他都打探全了，“并不只是婉儿，还有紫虹。”

　　“夜长梦多，不如就安排三日后见吧，至于皇帝那，得尽快提议，若皇帝允下，马良入京最快也要半月，且有的等了。”李慕婉打定他，此刻不像是豢养的金丝雀，更像是与他并肩作战的同盟。

　　“婉儿这是，教本王做事？”

　　“婉儿岂敢，”李慕婉又换了一道茶移到他跟前，“王爷尝尝？”

　　王林视线笼罩她，一语双关，“是要尝尝。”

　　李慕婉唇角挂着笑意，知道自己避无可避。茶氲乘着屋内热流滚动，她手中茶盖脱落，盯着帷幔顶端的金铃晃荡，王林浅尝辄止，双唇沿着额间遍布全身，她忍着颤栗，腰身不断起伏。

　　金铃声隐退后，李慕婉醒后已是晌午，屋里没见王林，她独自坐于妆台梳发，从那小匣子取出药丸，混着冷却的茶水灌入，长靴踏过青石板，悄无声息中，身影压在窗前，入目清爽俊朗的容颜，单肘撑在屋外窗台。

　　日光沿着白发反出银光，声音略带磁性，“你在吃什么？”

　　李慕婉手心不露声色给药罐推里，他立在窗外看不见那罐子，却能察出她的动作。

　　“拿来！”王林掌心伸过窗。

　　李慕婉思虑片刻，将白玉制成的药罐递出去。

　　“这是什么？”王林仅仅扫了一眼，注视着李慕婉的眼睛。

　　光束穿过枝叉，光影在他深邃的轮廓渡上一层金色，李慕婉也正视道：“是，避子药。”

　　王林眉心蹙起，“哪来的？”

　　沉默良久，“婉儿自己调配的。”

　　王林收了避子药，李慕婉见他又不高兴了，却不曾对自己动怒，只是下半日再无见过王林。

　　昭贤殿内，王林求见天启帝，直言在燕国属地管辖问题。烨璟逗着笼子里的蛐蛐，“北川王是说，由燕国旧部管辖，我朝再委派官员去燕地督察？”

　　“没错，”王林肃正，“朝中关于燕楚管辖从去岁年下便一直论到开春，若陛下答应，北川军便可从燕地撤回。”

　　北川军退出燕地，天启帝转身带笑，“那此举，北川王不怕燕国再次反击？”

　　王林说：“燕国之所以答应与楚国联姻，便是兵力不济，无以抗衡楚国威压，燕国地势与楚赵不同，常年粮作贫瘠，却盛产银矿，楚国觊觎燕国银矿，目的不止想要借燕国兵力与我赵国抗衡，还有那背后源源不断产生银子的矿山。”

　　王林睨着烨璟逗蛐蛐的动作，“只要楚地兵力不撤，横在燕国，他便翻不了身。”

　　“朕不放心，”烨璟说，“燕国天长水远，有个什么动静，岂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赵国虽兵力强盛，可大半兵力都在北川王手，烨璟不得不防。

　　“倘若陛下将燕国矿山捏在手中呢？”王林说。

　　“哦？”烨璟挑起神色。

　　王林说：“徒有兵力，无军饷，又如何打仗？”

　　“北川王看这笼子的蛐蛐如何？”

　　王林说：“畜牲而已，不论输赢，能否逃出这盅，全凭陛下一句话。”

　　烨璟心里畅快了，有兵力无军饷，无可战，倒是点醒了他，“燕国旧部，北川王可有人选？”

　　“燕国前禁军统领马良，后被李奇庆调遣燕地南域，此人可善用，若能由燕国旧部管辖燕地，一来能安百姓之心，燕国矿山每年进贡一定银矿，签署条约，□□三年过后，百姓知晓皇帝仁心，届时燕国改称燕州，委任我朝官员任职，从而融扩为赵国真正的领土。”

　　烨璟甩袖：“好，就由北川王所言，请燕国马良入京，朕要亲自接见。”

　　“是，陛下。”王林说服烨璟，烨璟想要一统天下，成为明主，千古流芳，王林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入夜王林回了南苑，李慕婉在案前翻阅典籍，王林自顾退下外袍，没让她宽衣侍奉。银发闪着烛火，王林背着李慕婉说：“三日后，让马良入府。”

　　李慕婉合书，走近些，似察觉他心绪不高，“你入宫了？”

　　身前的人沉闷，一句不吭。

　　“皇帝对王爷可猜疑了什么？”李慕婉关心道，她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会。”王林转身，看见烛光下柔和的轮廓，白日留的痕迹还在，心底装的事敲醒他，王林说：“以后不许吃这种药。”

　　李慕婉心如明镜他说的是什么，可不吃，便会有身孕，若怀了孩子呢？他的意思是？

　　“为何？”李慕婉问，不清楚他何意。

　　王林移开视线，往书案坐，状若无事，“我听说，避子药伤身。”

　　“可做了，不吃药，会有身孕。”李慕婉盯着他眉眼，似期许什么。

　　王林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只是又重复说：“不许吃。”

　　李慕婉没再继续说，即便有了身孕，王林此刻愿意她生下来养在王府，可这本不在她计划之内。

　　夜深人静，黑衣亲卫装束的男子入了王府，此人身形高挑，许立国领着人入了后院书房，李慕婉与王林等候多时。

　　许立国立在门外拱手：“主子，夫人，人到了。”

　　马良抬手脱掉帽子，率先向李慕婉行礼：“卑职参见公主殿下。”

　　而后又朝王林拱手，“马良见过北川王。”

　　李慕婉作请，扶起马良，“马良师兄不必多礼，你与紫虹都是与我自幼长大的同窗，且此刻我已再不是什么燕国公主，你也不必再向从前那般以君臣相称。”

　　王林眸子盯着搭在马良臂上的双手，眼里装着寒意，却十分有礼，“请坐。”

　　许立国看了茶又退下，李慕婉与马良表明让周紫虹代为传信一事，王林方知晓，原先送走了燕云阁，她又问起临水故人一事，便开始筹谋此事，她步步为营，将想做的事，与自己目的契合而成。

　　眼底的欣赏不再掩藏，就那么旁若无人炽热的盯着她。

　　让马良坐镇燕国，让燕国每年上供银矿，这是王林提出的要求，却非李慕婉一开始的筹划。

　　“银矿？”马良看着李慕婉，这不像是她的决策。

　　李慕婉有预感王林的打算。

　　“银矿是燕国根基，”李慕婉沉思后说，“这是皇帝的条件？”

　　王林垂首，“嗯，皇帝若看不见其中利益，是不会允许赵国好不容易打下的领地，再拱手让回燕国人手，除非有比这更高的利。”

　　反之，若赵国哪一方势力，拿了燕国的管辖，皇帝也不会安心，他要制衡，那么此举便是最好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