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蔷薇》浊以春温

2、第 2 章

　　班里的气氛，果然和昨天一模一样。

　　梁璐坐在座位上，看着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老师，脑袋里却只剩一个想法：

　　——她又穿越了。

　　已经是第二天了，时间却像定格在了十月八日，所有人都按照同样的剧本行动着，一点也没偏离。

　　穿越的兴奋感早已消散，现在的她，只有满满的心累。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不是穿进了什么爽文，而是掉进了无限流恐怖本。

　　什么高考逆袭、打脸重生、人生翻盘……现在全都成了笑话。

　　一整天，她都魂不守舍。

　　毕竟——今天讲的内容她昨天就听过，黑板上的每一道题她都知道答案，就连老师讲的冷笑话，她都提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种“剧透式”生活，让她头皮发麻。

　　更让她崩溃的是，她记得，昨天也是这样过了一整天。

　　她开始害怕。

　　如果明天还是十月八日呢？

　　如果她就被困在了这个时间循环里呢？

　　思绪翻涌到一半，一道担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梁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婵凑过来，小声问。

　　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同桌，性子温柔细心，属于那种别人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立马察觉的人。

　　梁璐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宋婵皱了皱眉，没多问，帮她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

　　梁璐心里有点暖。

　　她跟昨天一样关心她，说话的语气都没变。

　　……可她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晚自习结束后，她按老师的要求去办公室拿作业，回来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是那个男生。

　　昨天也在这里，两人差点撞上。

　　这一次，他们依旧在相同的地点擦肩而过。

　　男生走得很快，但梁璐却在擦身那一瞬，看清了他的脸。

　　少年个子很高，轮廓清隽，眼尾微挑，像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倦意，但并不冷淡，反而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柔。

　　他穿着校服，头发有些蓬乱，却干净利落。

　　梁璐愣住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耳热。

　　怎么说呢……太合她胃口了。

　　是那种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第三眼的好看。

　　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有种说不清的气质。

　　男生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动，好像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擦肩而过。

　　梁璐站在原地，直到人走远了，才轻声骂了一句：“死颜控。”

　　但骂归骂，眼神却忍不住追着人家背影瞄了两眼。

　　果然，屁股都挺翘的，真是没救了。

　　她把作业夹在胳膊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边走边想着：

　　昨天也是这样，她也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这个男生。

　　那是不是说明，明天……还会再来一遍？

　　回到教室，宋婵已经把饭买好放在桌上。

　　“今天的酸菜鱼还行，不辣，你快吃。”她用勺子搅了搅，还顺手把她最怕吃的胡萝卜挑出来。

　　梁璐鼻子一酸，坐下开始扒饭。

　　“宋婵，你说……”她咽下口里的饭，忽然问，“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宋婵抬头，眼里全是认真，“是因为上课太困？”

　　“不是，是……哎，算了。”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我大概是压力太大了。”

　　宋婵笑了笑：“你要是压力大，那别人早跳楼了。”

　　她的话不假，梁璐在班里一直是稳稳的前三，还是那种一边摸鱼一边学习的神人，老师对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只是在某些事之后，她才变得特别努力。

　　吃完饭后，梁璐趴在桌上，听宋婵说起班上的八卦。

　　“你还记得9班那个转学生吗？以前初中是校友那个，听说他……”

　　“等等。”梁璐抬起头，“他叫什么名字？”

　　“何理。”宋婵顿了顿，“你不记得了？他挺安静的，但以前你跟他关系好像不错？”

　　何理。

　　原来是他。

　　——她刚刚遇到的那个男生。

　　好怪的名字。

　　梁璐心脏一顿，有些不敢相信。

　　她以前认识他？而且关系不错？

　　可是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怎么不记得？”她皱眉。

　　“你记性一直都差，而且后来何理转走得也挺突然的。”

　　“哦。”

　　梁璐应了一声，脑海里却止不住地回荡着那双干净的眼睛。

　　夜深了。

　　她回到家，洗漱完毕，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最后才低声开口：

　　“老天爷，让我回去吧，好不好？”

　　“别让我一直困在这里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祈祷。

　　窗外月光清冷，洒在桌边的水杯上，泛着白色的光。

　　梁璐在床上，求星星拜月亮的，还上网查了一些资料学了各种穿越手势，道家术语，企图第2天能直接穿回去。

　　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但起码给自己了心理安慰。

　　没有人回应她。

　　她闭上眼，心里默念着：

　　明天一定要是十月九号，拜托了。

　　——可当她再次醒来，阳光刺眼，手机上的日期依旧毫不动摇地停留在：

　　【2023年10月8日】

　　梁璐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上课，可这一次更多的是心累。

　　由于已经经历过两次10月8日，她对这一天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连今天班主任会在她面前咳嗽几次，生物课代表会在课间扎几次头发，她都能预料得一清二楚。

　　今天并没有昨天那种慌乱和恐惧。毕竟没有出现她设想中的恐怖游戏里的怪物之类的东西，她也就不再那么神经紧绷，决定还是像个正常学生一样努力刷题、提高成绩。

　　万一哪天真直接穿越到了高考那天，也说不定能用上。

　　等到傍晚，梁璐又一次去办公室取作业本。这个流程她已经重复了两遍，完全不需要动脑子。她的心情也比前两次轻松许多。

　　果不其然，回来的时候她又撞见了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

　　这一次因为她走得没那么匆忙，视线也不再低垂，所以没有真的撞上他。可那个少年看到她之后，脚步还是顿了一下，眼神里仿佛一下子亮了起来，面色也不自觉地有些不自然。

　　梁璐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他。这一次，她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直接走开，而是目光紧紧地落在少年的身上，嘴唇微微抿紧，沉默了一秒后开口说道：

　　“你好，何理。”

　　眼前的少年微微一愣，阳光透过他额前的碎发，傍晚的火烧云铺满天幕，透过斜阳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温柔的暖光，仿佛轻轻晃动的酒杯，令人微醺。

　　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含蓄的笑意：

　　“你好，梁璐。”

　　办公室前的走廊在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他们之间仿佛虽然认识，但又只是简单打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招呼，随后便再次擦肩而过。

　　梁璐看着那个少年低着头认真和她打招呼的模样，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悸动。

　　她从来不是什么颜控，也不是声控，更不会轻易对陌生人心动。

　　可眼前这个好像认识她、而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的男生，此刻却像那晚霞般的阳光一样，扰乱了她的心弦。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怅然和失落。

　　她恍恍惚惚地走回教室，恍恍惚惚地坐下。

　　送餐的同学将晚饭放在她桌上，瞧着她的脸，忍不住不怀好意地调笑起来：

　　“梁璐，你脸怎么烧成这个样子了？红彤彤的，是不是遇见帅哥啦？”

　　梁璐不好意思地拍掉宋婵贴在她脸上的手，笑着回道：

　　“才没有。哪像你一样，整天脑子里都是帅哥。”

　　宋婵鼓起嘴不服气地说：

　　“我才没有天天想帅哥！”

　　“那你成天在网上点赞帅哥，还分享给我看。那些腹肌视频不就是你喜欢的吗？”

　　宋婵一下子绷不住了，叉着腰哼了一声：

　　“我那是为了优化心情，提升学习动力，你懂不懂啊？”

　　说完，她从抽屉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啪地一下丢在梁璐面前：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脸红成什么样了！我看你是比我还喜欢帅哥吧？”

　　梁璐低头一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果然红得不成样子，尤其是耳根子——简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她脸红的时候总是不自知，等到真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脸上发烫，耳朵更是烧得厉害。

　　她结结巴巴地反驳：“才、才没有……”

　　两人你来我往，闹了一阵子，才终于收了声。

　　梁璐却在心里默默记住了那个少年的名字。

　　——何理。

　　可奇怪的是，她脑海中对这个名字、这个人，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看他刚才的反应，应该不是泛泛之交。

　　但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她轻轻地在笔记本的角落写下“何理”两个字，又用指尖轻轻抚摸着这两个字。

　　触碰的瞬间，心口仿佛被什么细细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疼，却很快便消散了。

　　她不再多想，翻开书页，继续写起了晚自习的物理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