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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赤风初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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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顺安县的驿道上,马蹄声碎,扬起细微的尘土。
洛长离与白平安并辔而行。
然而,洛长离却一改平日里的活跃,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一路上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昨夜师傅那平静却如同惊雷的话语——“奇经丹”、“伤及根本”、“根除顽疾”。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他恨不能立刻肋生双翅,飞赴灵泉县,闯入那重兵把守之地,寻得那虚无缥缈的南欧秘宝,将能救师傅的“奇经丹”双手奉上。这种无能为力的焦灼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长离大哥,为何如此沮丧?可是有心事?”身旁的白平安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驱马靠近了些,关切的问道。
经过昨日校场一番“不打不相识”的较量,他对这位年纪虽小却实力强悍、性情直率的“大哥”已是真心认可。
洛长离重重的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将白曜体内隐疾之事简略告知。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师傅她需要一味极其难得的丹药,或许就在灵泉县,可如今那里……”
白平安闻言,英气的眉头也紧紧锁起。他虽初来乍到,但对那位清冷如月、实力深不可测的长公主殿下已是满怀敬仰。听闻此事,心中同样沉重。
他拍了拍洛长离的肩膀,劝慰道:“大哥,你的心情我明白。但灵泉县如今是龙潭虎穴,朝廷数万大军驻扎,此事急切不得,还需从长计议,等待时机。殿下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
话虽如此,两人心中都清楚,这“时机”二字,何等渺茫。一时间,气氛更加沉闷,只余下马蹄叩击路面的单调声响。
两位少年怀着心事,一路无言,终于抵达了归月军位于洪江上游的咽喉重镇——顺安县。
整个顺安县仿佛是被洪江这条奔腾的巨龙用利爪从中劈开,江水浩浩汤汤,将县城分为东、西两片城区,依靠数座坚固的石桥相连。江面上,归月军水师的旗帜迎风招展,大小战船井然有序的停泊在码头或巡弋在江心,戒备森严。
苏挽州率领八百水军精锐驻守于此,乃是抵御朝廷水师顺流南下的第一道屏障。
洛长离和白平安径直前往顺安县衙拜见守将,却在此意外的遇到了一位让他们惊喜万分的人物。
“魏大人?!”洛长离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堂中,虽略显憔悴,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影,正是许久未见的魏凌来。他快步上前,声音中充满了欣喜。
“长离,好久不见。”魏凌来转过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比起在灵泉县狱中时,他消瘦了一些,鬓角似乎也添了几缕风霜之色,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更加炯炯有神,锐利如鹰,仿佛经过磨难洗礼的宝刀,褪去了锈迹,重现锋芒。
他步履沉稳,周身自然流露出的那股历经沙场淬炼的悍勇之气,令人心折。
白平安目光锐利,立刻察觉到眼前这位老将军绝非等闲之辈,那是一种久经战阵、沐浴过铁血才能养成的独特气质。
他主动上前,抱拳行礼,姿态恭敬而不失气度:“在下白平安,字定乾,镇国公白文懿之后。近日方投效归月军,敢问老将军尊姓大名?”
“镇国公之后?!”魏凌来闻言,虎躯一震,脸上瞬间布满惊愕与激动,连忙郑重回礼:“原来是忠良之后!失敬失敬!老夫魏凌来,魏镇边,来自朔关道忠月军,在白忠将军麾下忝任骑射营统领。”
“您就是‘镇边神射’魏将军?!”白平安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自幼随父镇守边关,熟知相邻的朔关道忠月军及魏凌来的赫赫威名。
那是真正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名将。他毫不犹豫,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中大礼:“末学后进白平安,拜见魏将军!”
魏凌来急忙上前将他扶起,连声道:“快快请起!折煞老夫了!”
他看着白平安年轻而坚毅的面庞,仿佛看到了当年镇国公的影子,又想起与自己并肩作战最终却血洒疆场的白忠将军,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神月朝月北边关三道,镇国公府守云襄,厉王陈斌据天节,而白忠的忠月军则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最前沿的朔关道,共同抵御北蛮大周。
如今,镇国公殉国,忠月军烟消云散,曾经的袍泽皆已化为的尘埃,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唏嘘不已。
三人一番叙谈,各自感慨命运无常,也对如今能齐聚于神月旗帜下倍感庆幸。
“听说李统领正在收缩兵力,弃守北部数县,集中力量固守核心区域。老朽深以为然,与其分兵把守,被敌人逐个击破,不如紧握拳头,伺机反击。”魏凌来说着,眼中闪烁着老练的光芒,“故而老夫主动向李统领请命,前来顺安县,协助苏挽州统领,共御水上来犯之敌。”
他顿了顿,仿佛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身走入内室。片刻后,他双手捧着一把长弓,郑重的走了出来。
那弓通体呈现出一种黑里透红的奇异色泽,仿佛历经烈火锤炼的玄铁,弓身之上,天然形成的红色纹理如同人体的经脉般蜿蜒游走,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乍一看去,竟仿佛能感受到弓身内部有生命在微微搏动。
魏凌来将长弓递到洛长离面前,语气深沉而充满期许,“我曾答应过,要为你寻一把能配得上你的好弓。如今,便是兑现承诺之时。今后,这把弓,就是你的了!”
洛长离屏住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长弓,入手便感到一种奇异的冰凉与温润交织的触感。他试着轻轻拉动弓弦,那弓身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随着他力量的增加,弓弯如满月,却丝毫没有不堪重负的迹象,反而将那股磅礴巨力尽数吸纳、凝聚,仿佛一头沉睡的凶兽,正等待着释放惊天一击的时刻。
“好宝贝!”连见多识广的白平安也忍不住惊叹,伸手轻抚弓身,“这绝非普通铁胎弓,何种神铁异木,竟有如此韧性灵性?”
魏凌来目光复杂的凝视着长弓,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与怀念,最终化为一声释然的叹息。
“此弓弓身,乃是我将随我征战二十余年的‘赤风’枪,亲手熔炼重塑,又请匠人打造而成。”他拍了拍洛长离的肩膀,“老夫已知天命,垂垂老矣,这‘赤风’的魂,理应在你们年轻人手中,继续驰骋疆场,绽放光芒,也好过在我手中蒙尘锈蚀,随我一同埋入黄土。”
“魏大人!”洛长离心中涌起巨大的感动,他紧紧握住“赤风”,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不仅是无匹的力量,更是一位老将的传承与期望。
他挺直脊梁,目光坚定如铁,郑重承诺:“您老当益壮,宝刀未老,正是我归月军擎天之柱!此弓既名‘赤风’,我洛长离在此立誓,必带着您的意志与‘赤风’的威名,箭指敌酋,护卫神月!绝不辜负此弓,绝不辜负您的厚望!”
魏凌来欣慰的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又拿出一个亲手制作、皮质厚实、做工精巧的箭筒,亲自为洛长离系在腰间。
稍事休整后,白平安持李晓月令箭,在苏挽州麾下精心挑选了五十名水性极佳、悍勇敢战的水手,驾乘两艘轻捷快船,悄然驶出顺安码头,逆着洪江的支流,朝着天泉道境内驶去。
船过天波道边界,洪江原本湍急的水流逐渐变得平缓,江面豁然开阔,两岸是一望无际的肥沃平原与整齐的稻田,与天波道境内的山峦叠嶂景象迥异。
过了临华县,在洪江支流即将汇入更宽阔的月江主干道之前,一座傍水而建的繁华城镇出现在眼前——栖霞县。
而何晨光赖以称霸月江的王牌——楼帆水军,已然在此集结完毕,帆樯如林,杀气腾腾。
白平安站在船头,举目远眺,面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只见宽阔的江面上,十五艘战船排开阵势,五艘高达三层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城堡,巍然矗立,十艘快艇如群狼环伺,穿梭其间,阵型严谨,旗号鲜明,显示出极高的水准。
“五艘楼船,十艘快船,阵型严密,绝非乌合之众。粗略估算,兵力不下千人。”白平安对身旁的洛长离说道,语气沉重。
他迅速下令:“将准备好的草人、草垛全部堆放在北侧船舷,动作要快!”水兵们得令,立刻行动起来,很快,两艘快船的北侧船舷便站满了“士兵”,远远望去,倒真像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前锋船队。
“放小船!”白平安接着命令,然后拍了拍洛长离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挑战神色,“长离大哥,敢不敢随我乘小舟,去会一会那朝廷水军,当面叫阵?”
洛长离看着白平安这一系列布置,已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当下豪气顿生,朗声笑道:“有何不敢?正想试试‘赤风’的锋芒!求之不得!”
两名胆大包天的少年,竟真的解下一艘仅容二三人的小舢板,操起木桨,如同扑向巨鲸的两尾游鱼,毫不畏惧的朝着那庞大的楼帆水军舰队划去。
楼船旗舰之上,何晨光正悠闲的品着香茗,透过舷窗看到这近乎滑稽的一幕,不禁嗤笑出声,对左右副将道:“归月军是无人可用了吗?竟派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前来掠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寻死路!”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般吩咐道:“派十个身手利索的,乘两艘小艇过去,把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生擒过来,本官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辈如此不知死活。”
命令下达,两艘载着五名水兵的小艇立刻如同离弦之箭,一左一右,朝着洛长离和白平安所在的小舢板包抄过去。
他们显然没将这两个少年放在眼里,逼近的速度不紧不慢,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洛长离立于颠簸不定的小舢板之上,面对逐渐靠近的敌船,面色沉静如水。
他深吸一口气,稳了稳下盘,反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搭上了“赤风”弓弦。
只见他双臂叫力,那黑红相间的弓身随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弯曲成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弧度,弓弦紧绷如满月,却丝毫没有断裂的迹象,反而将洛长离灌注的恐怖力量尽数吸纳凝聚。
屏息,凝神,瞄准!
“嗖——!”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根本看不清箭矢轨迹,便听到小艇上一名水兵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击,竟从小艇上倒飞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噗通”一声坠入十几步外的江中,激起的水花带着一抹刺眼的猩红,随即再无动静。
一箭之威,竟至于斯!
刹那间,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江面陷入了一片死寂。楼帆水军中以弓弩见长者不在少数,可谁曾见过如此霸道绝伦、力贯千钧的一箭?那不仅仅是准头,更是纯粹到极致的暴力。
能承受如此巨力而不毁的长弓,又该是何等宝物?
洛长离面无表情,再次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剩余九名水兵亡魂大冒,纷纷手忙脚乱的举起随身携带的木盾,蜷缩起身子,试图抵挡。
“嗖——!”
第二箭瞬息而至。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一名水兵手中的硬木盾牌应声碎裂。
箭矢去势不减,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带着一蓬血雨,又“夺”地一声,深深钉入小艇的船舷木板之中,箭尾兀自剧烈震颤,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小艇猛烈摇晃,靠近船舷的几名水兵站立不稳,惊叫着纷纷落水。
紧接着,第三箭、第四箭接连破空而来。
这两箭虽因小舢板颠簸失了准头,未能命中目标,但那呼啸而过的恐怖声势和撞击在水面、船身上引发的剧烈晃动,彻底击垮了剩余水兵的心理防线。他们惊恐万状,甚至忘了自己同样携带着弓箭,只顾拼命划动船桨,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后撤。
“哈哈哈!若假以时日,长离大哥定能成为名震天下的神射手!”白平安见状,放声大笑,声震江面。
他朝着何晨光所在的旗舰方向,运足中气,高声嘲弄道:“朝廷的水军就这点微末本领吗?连我归月军两个小孩都奈何不得,我看还不如早早弃械投降,免得待会儿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旗舰上,何晨光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额角青筋暴起,捏着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咔哒”一声,精美的瓷杯被他捏得粉碎。他猛的一拍身前案几,怒吼道:“起锚!升满帆!给本官直接碾过去!把那两条破船连同那两个小杂种,给本官撞沉到江底喂鱼!”
身旁的副将急忙劝阻:“司使大人息怒!杀鸡焉用牛刀?只需多派几艘快艇追击,定能将他们擒获。旗舰乃军中核心,岂可轻易涉险?”
“险?何处有险?”何晨光怒气冲冲地指着开阔的江面,“此地一马平川,江水之下难道还能藏有伏兵不成?归月军区区两条破船,两个黄口小儿,就敢如此羞辱本官,羞辱我楼帆水军!若不将其碾碎,我水军威严何在?本官颜面何存?!”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立刻执行!违令者,斩!”
副将见他正在气头上,知道再劝无用,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传令。
巨大的楼船旗舰在绞盘声中缓缓起锚,三面巨帆同时升起,吃满了风,发出“猎猎”巨响,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开始缓缓加速,朝着洛长离和白平安所在的小舢板以及后方那两艘“满载士兵”的快船压迫过来。船体破开水面,掀起层层叠叠的波浪,使得江面不再平静。
白平安一边指挥小舢板和快船缓缓后撤,保持安全距离,一边仔细审视着逐渐逼近的庞大楼船。
“船上有床弩!”洛长离眼尖,率先发现了那些隐藏在楼船各层塔楼箭垛之后的巨大黑影,那正是威力巨大的床弩。粗如儿臂的弩箭在阴影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两人迅速撤回快船,隐身在厚厚的草垛之后,借助草垛的掩护,继续观察。
“长离大哥,依你看,那床弩的射程能有多远?”白平安低声问道,心中快速计算着。
洛长离眯着眼估算了一下:“看那弩臂和弓弦的粗壮程度,至少有两百步,若是重型床弩,恐怕能达到三百步甚至更远。”
白平安心中默算着距离,眼见楼船已进入约三百步的范围,他眼中精光一闪,果断下令:“擂战鼓!全军呐喊!弓弩手,向前方漫射一轮!”
顿时,归月军的两艘快船上鼓声咚咚响起,水兵们齐声呐喊,声震云霄,同时象征性的朝着楼船方向射出了一轮稀稀拉拉的箭矢。箭矢飞出一百多步,便力竭坠入江中,连楼船的边都没摸到。
楼船上的何晨光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放声大笑,脸上满是轻蔑与得意:“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捋虎须?”
他志得意满的一挥手,“传令!床弩准备!给本官瞄准那两艘贼船,射穿它们!”
命令下达,楼船各层的箭垛后立刻忙碌起来。每副床弩需四人操作,两人奋力转动两侧的绞盘上弦,咯吱作响,另外两人则合力抬起那近乎长矛般的巨型弩箭,安放于弩槽之中,锋利的箭簇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对准了白平安所在的战船。
“放!”
随着一声令下,数架床弩同时激发。
“嘣——!”“嘣——!”
沉闷如巨木撞击的弓弦震响接连传来,数支巨弩撕裂空气,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划过近三百步的江面,狠狠地扎向目标。
巨弩有的深深穿透了船板,木屑纷飞;有的连续洞穿三四个厚实的草垛,带着漫天飞舞的干草,势头稍减后仍钉在船上;更有甚者,几乎是擦着船舷掠过,带起的恶风让人肌肤生寒。
所幸船上的水兵早已按照命令隐蔽,加之有草垛缓冲,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那恐怖的破坏力,已足以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而另一艘距离稍远,超出三百步范围的快船,则幸运的避开了大多数弩箭的直射。
白平安趴在草垛后,仔细观察着床弩的情况,心中对楼帆水军的战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但忧虑也随之更深——如此坚船利弩,若正面强攻,归月军的水师恐怕要付出惨重代价。
眼见试探目的已达到,且敌舰已被成功激怒,白平安不再犹豫,果断下令:“传令!另一艘船的水兵,按计划弃船!点燃火油、湿柴,制造烟障,横江阻敌!我等立刻撤退!”
命令迅速被执行。另一艘快船上的水兵敏捷的跳上接应的小艇,随即点燃了船上早已准备好的火油罐和混杂着湿柴的引火物。
刹那间,浓烟滚滚升起,火光在江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道混乱的烟幕火墙,有效的阻挡了楼船的视线和追击路线。
何晨光站在船头,看着归月军狼狈逃窜,又在江面上布下烟火的狼狈模样,心中更是得意万分,那点被挑衅的怒气也化为了胜券在握的骄狂。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他轻蔑的哼了一声,下令停止追击,清理江面障碍。望着顺安县的方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踏平南凌,剿灭归月军的赫赫战功,以及那唾手可得的天泉道使令宝座。
“传令下去,休整半日。明日一早,兵发顺安。三日之内,本官要在南凌县衙,大摆庆功宴!”他意气风发的对副将说道,仿佛胜利已是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