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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公输蒙目光殷切地望着谢寒喻。

      谢寒喻左右看看,大概明白公输蒙跟他合不来,拱手赔罪道:“霍大哥有所不知,我睡相不好,夜里来回翻身、呼噜不断,与我同室恐怕惊扰霍大哥安眠。不如就依子晦兄所言,分居两室。”

      简言之,他赞同公输蒙的安排。

      不过谢寒喻说话十分留余地,既遂了公输蒙的想法,又给霍桐铺了台阶,全了他的颜面。

      公输蒙得意一笑,同时心里免不得发起酸来。

      梦里梦外前世今生那么多次选择,终于是有一次,谢寒喻在他和霍桐之间将心偏向了他。

      谢寒喻会如此选,霍桐倒不奇怪,只是他口中的123子晦……

      霍桐抬眸环视四周,目光掠过公输蒙看向谢寒喻,笑意温和,明知故问道:“谁是子晦啊?”

      公输蒙的字是明,这字当年还是霍桐替他取的,叫了好一阵的“小明”,后来公输蒙不喜欢被小来小去地叫,霍桐便将其添作子明,但他心中仍有芥蒂,于是后来霍桐大多叫他阿蒙,子明反而不怎么用了。

      不过明与晦并提,子晦是谁并不难猜,霍桐只是好奇,公输蒙将明字改作晦是什么打算?

      公输蒙不以为然道:“这屋里拢共就三个人,霍桐,你装蠢装得太过头了。”

      “阿蒙!”
      霍桐忽地正色唤了一声,道:“随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临走前,他的眼神在谢寒喻身上冷冷扫过,公输蒙迅速挡住霍桐的视线,神情凶得像头护崽的野狼。

      这太不像公输蒙的作风。

      若是细细来算,从文考那日就古怪起来。

      若是从前,霍桐哪儿有叫不动公输蒙的时候,更别提三番两次被拒之门外、说一句呛一句、以及不用眼睛都能察觉的防备。

      那谢寒喻也是经文考进入书院的学子,倘若他们正是文考那日结识,公输蒙的种种反常便有了解释。

      “阿蒙,你性子孤僻,能与人交好我很是欣喜。”霍桐在后院站定,回身缓缓道:“但你们相识不久,未必了解他品行操守,万一被他——”

      “我了解。”公输蒙毫不犹豫地反驳。

      谢寒喻有颗谁也比不上的赤诚之心,温和善良,言出必行,又胸怀天下,置生死于度外。

      若非如此,当年他也不会握着那道符决绝赴死,明知那是道催命符,还是要用……

      每每想到那夜,公输蒙眼眶一热,他抬眸盯着霍桐万分认真道:“我比谁都了解他。我心悦他,我要护他一辈子。”

      我心悦他。

      这话有如一记重锤落在霍桐心上。

      他深吸一口气,好半晌都没能说出半句话。

      霍桐从来没想过公输蒙会有喜欢的人。

      更没想过自己这个生人勿近、不分男女一律没有好脸色、身边连只猫狗鸟鱼都不爱养的弟弟有朝一日会跟他讲“我心悦他”。

      最没想到这个心仪之人会是个男人。

      不过转念一想,霍桐也释然了。

      这就是公输蒙,条理法则约束不了他,世俗纲常也困不住他,他只做自己想做的。

      眼下他心里有个人,未必会像霍桐担忧的那样孤独终老。

      他支着下巴沉吟片刻,在公输蒙彻底不耐烦前问:“他也是?”

      “他不是。”公输蒙咂摸一瞬,警惕道:“你管他是不是,他就算对我没意思,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喜欢你。”

      霍桐被他的话逗笑:“我为什么让他喜欢我?我对男人没兴趣。”

      上一回他也是这么说,结果认清自己的情意后恨不得把谢寒喻绑在裤腰带上去哪儿都带着,可惜……

      公输蒙警惕地上下打量他:“如此最好,你回去就把这七个字刻在床头,日日警醒。”

      确信公输蒙真是跟以前大不同,霍桐啧啧称奇:“呦,真是不得了,没想到公输蒙有朝一日也会有顾忌。”

      “你清楚就好,免得我多费口舌。”公输蒙并不遮掩谢寒喻就是他的命门。

      不出意外的话,霍桐还指望跟他换命格,只要自己有用,霍桐就不会找他麻烦,谢寒喻也不会有事。

      见他话里仍旧夹枪带棒,霍桐叹了口气:“我不过是见你鲜少交友,怕你辨不清,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阿蒙,我是你兄长,怎么会害你?”

      “哼,但愿如此。”公输蒙含糊地嘟囔。

      除了谢寒喻,这里的人公输蒙全都没心思结交,他懒得耗下去:“没别的话说我走了。”

      “稍等。”霍桐目光落在他空荡的腰间:“那块清水玉佩哪儿去了?”

      从前公输蒙弄丢了玉佩,怕霍桐失望,骗他说怕磕碰便收起来了。

      现在的公输蒙完全没心思哄他,坦言道:“掉在地上摔成几瓣,我顺手扔了。”

      谁料霍桐并未有多大反应:“玉碎是挡灾,不是坏事,不愧是卜院长送你的生辰礼。只是那料子一般,碎便碎了,改日我送你块更好的。”

      公输蒙脚步一顿,扭头问:“那玉,不是你送的?”

      霍桐不明所以道:“那是卜院长托我转交的。我送的礼不是一张三石的弓?”

      是。

      公输蒙想起来了,那弓上还镶着宝石玛瑙,他嫌华而不实,看了一眼就命人塞进库房深处了,原来那才是霍桐送的礼。

      “那你……”公输蒙还想多问些,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无论如何,霍桐终究最终还是选了皇位。

      就在这时,谢寒喻匆匆走来:“子晦兄、霍大哥,外面来了几位夫子,说要见你们。”

      其实要见的只有霍桐,跟他没多大关系。

      公输蒙当然清楚,就算这些人真是来找他的,他也懒得跟他们虚与委蛇。

      “让他一个人应付去罢。”

      公输蒙向谢寒喻走去,熟稔地揽住他的肩:“我带你在山上走走。后山种了各色的花,这时节正是好风景。”

      谢寒喻笑着应:“好啊。”

      霍桐跟在他们身后,把公输蒙脸上温柔的笑意看得一清二楚。

      这小子,竟然不是诳他。

      这书院上下,除了那些待了十几年的夫子,就属公输蒙最清楚。

      什么地方长花什么地方有鱼,他都如数家珍,但谢寒喻却听得心不在焉。

      “不舒服吗?”公输蒙将手背贴在谢寒喻额头上,不烫,不是身体的毛病,那就是心里有事了。

      谢寒喻低着头,手指扣在一起背在身后揉搓,欲言又止。

      好在公输蒙对他有用不完的耐心,安静等着。

      谢寒喻抿唇,悄悄去看公输蒙,被他逮了个正着,又慌忙收回目光。

      半晌他才打定主意,问:“方才夫子们说‘二位殿下’,子晦兄 ,也是殿下吗?”

      一丝懊恼从公输蒙心里溜过去,在心里把多嘴的夫子骂了千万遍,“寒喻是在怪我瞒了你吗?”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谢寒喻连忙否认。

      末了他又敛下眼皮,睫毛忽闪,看着可怜极了:“我只是怕,怕我在子晦兄眼中是不值得相信的人。”

      温热的指腹忽然伸过来在眼尾碰了下,公输蒙捻了捻指尖:“幸好没哭,不然我的心就要碎了。”

      谢寒喻噗嗤笑起来:“子晦兄真是会说笑。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可不会哭。”

      公输蒙跟着他笑了两声,极轻地叹了口气,牵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寒喻还愿意同我说笑就好。”

      “你有担忧我亦有担忧。我怕你与我疏远,怕你不肯与我当寻常朋友偏要因循礼法。”

      “寒喻,我从小到大只与你交好,我真怕你不肯理我了。”

      公输蒙说得情真意切,谢寒喻感受着手掌下搏动的心跳,似乎也能与他感同身受。

      “那为何你与大殿下不同姓?”

      公输蒙又是一声叹息:“这件事,说来话长。”

      他与谢寒喻并肩同行于山间小道,将前尘往事一一道来。

      谢寒喻听着公输蒙讲当年的遭遇,并不知他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眉心只是越皱越紧。

      他忍不住握住公输蒙手臂,他身上的伤多到数不清,多到随意撩开袖口就能看见手臂上清晰的旧伤。

      见谢寒喻一直低着头不言语,公输蒙摸摸他的脑袋:“觉得这伤很显眼很丑是么?”

      谢寒喻摇了摇头,热泪从眼眶中飞出来,溅落在陈年旧疤上,险些烫伤公输蒙的心脏。

      他双手捧起谢寒喻的脑袋,果不其然看见一只眼睛红彤彤的小松鼠。

      谢寒喻哭得鼻子都红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连忙扭过头要躲:“别看我。”

      “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怎么哭了?”公输蒙就是恶劣,看见谢寒喻为他流眼泪心里美滋滋的,不仅要看他还要问,失去谢寒喻的那些年,他的闲工夫怕是都用在这上面了。

      谢寒喻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将人推开,胡乱擦干净眼泪:“我还不是心疼你。”

      公输蒙故意捂着肩膀,装作受伤,感叹道:“终于有人心疼我了。”

      说罢,他笑嘻嘻地凑上来,问:“这下寒喻能否原谅我的欺瞒,与我重归于好?”

      谢寒喻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哪儿还有心思跟他算账:“咱们回去吧,出来得够久了。”

      公输蒙无有不应,带着谢寒喻抄近路回了玄三院。

      院门口如他所料被看热闹的学子给围了起来,谢寒喻干脆跟公输蒙站在院外等人群散去。

      没看多久热闹,身边多了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敢问两位兄台,玄三院在什么地方?在下是新学子。”

      公输蒙偏头一看,老熟人宁远正。

      “正是这里。”谢寒喻是示意眼前这个水泄不通的院子就是:“你也住在玄三院?”

      宁远正应道:“没错,难不成兄台也……”

      二人就倚在院外的树干上你一眼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公输蒙静静看着,忽地想起,玄三院最初是住满了六人的,除开这个鹌鹑宁远正,和嚣张跋扈的沈源,还有一个。

      他还记得那人卜算挺厉害,所以被自己狠狠揍了一顿。

      公输蒙双手环抱,忍不住好奇起来,想知道这一回见面,那人给他的判词会是什么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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