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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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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到晚净想着玩,想着放假!你以为我愿意陪你们耗下去吗?”于歆兰早在门外就听见班里乱哄哄的一片,站在讲台上,扫视全班,看全班人都肃穆下来,才打开电脑,继续说着:“课代表来把卷子发下去。你们自己看看你们都写的什么?”她把书摊开:“何琴鸣,处理夫妻间财产问题的关键是什么?”
讲台下,一众学生疯狂翻书。
“遇事坦荡,相互商量!课本都背的什么东西?我再强调一边,这次期末考试的范围是七本书,所有的犄角旮旯都必须扣到!再给你们20分钟背书?上节课背到哪儿了……”
“报告!”
李裕一路小跑地赶到教室。
于歆兰看着他手里的英语试卷,嗤笑一声:“高考是只考一科吗?只把英语学好就够了?你看看你上次月考,英语连u1线都没过,政治刚刚擦线!你还想上好大学吗?下课再找你谈话——选必修1,第三单元,20分钟结束!”
李裕顶着班主任的一阵骂,也没恼,嬉皮笑脸地跟她说笑,迅速挤进教室,在座位上坐好,翻开书,颇有种装模作样的感觉。
只是周遭还是有几个学生趁着班主任要求全班背书的间隙,小心翼翼地聊天:“快看,何琴鸣被叫到前面去了。”
李裕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绷起一根弦。
他轻轻往后倚了一点,竖起耳朵认真听后面人的墙角。
“是不是因为何琴鸣和那个谁谈恋爱,然后成绩下降了?我听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她跟谁?”
“还能谁啊。”
“真的假的?我以为他俩闹着玩的呢!”
“小点声!什么闹着玩啊,你没看见表白墙上啊?他们俩之前不是上过墙吗?”
突然,桌上高高的书摞轰然倒塌。
李裕赶紧弯腰帮他们捡:“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地方太窄了,能往后移一点吗?”
身后两人冲他翻了个白眼。
一阵轰然的倒塌声打破了书声琅琅的氛围,几十双眼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
李裕的位子在倒数第二排。
于歆兰正跟何琴鸣谈着学习上的事情,突然听到这种声音,微微皱眉,抬起头:“看什么看?书都背过了?还有,以后桌子上书本的高度不许超过5厘米!下课所有人把书移下去!”
高中生——尤其是高三生,几乎人手一个收纳箱,就放在同桌两人的过道处,用来放置一些上课随时用得到,但桌洞塞不下的东西。至于有些用不到的书,或在宿舍的橱柜里沉睡,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或在家里的废纸堆里躺着,等待被发卖的命运。
当时间如流水般悄无声息地流淌过,这些泛黄卷边的纸页,就是“青春曾在”最珍贵的印记。
捡起书,抬起头的那一刻,四目相对时,他分明看见李裕眼底泛起的寒光。
心跳突然漏掉一拍。
只是这种惶恐,被掩埋在充满激情的背书声中。如此躁的场合,他们的唇瓣翕动,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于歆兰也没听说两人的传闻,只说何琴鸣要端正学习态度,少玩闹,多学习,为高考考出理想成绩而奋斗。
这世间的事情,有时并不是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能解决的,有些空穴来风的事,被煞有介事的人传得绘声绘色,即使是谣言也能出现以假乱真的效果。
“于老师,你听说了吗?你们班李裕和何琴鸣两个人好像在谈恋爱呢!”
于歆兰刚回到办公室,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喝,甚至扩音器还挂在脖子上,就听见邻桌一个年轻女老师把如此“劲爆”的事情报告给她。
她的手扶着扩音器,僵在原地,却又显出一副沉稳的样子:“真的假的?我刚刚问她,她说没有啊!”
“你直接问,人家小孩肯定不会承认啊!”
于歆兰看那位老师还打算继续滔滔不绝下去,连忙止住她:“这件事情我会去核实,辛苦你告诉我。下一节课我看课表上是你的课吧?别迟到了啊!”
“哦,好,好……我去上课……于老师好好核实一下,最好别诬陷了两个小孩……”
她瘫在椅子上,CPU高速运转,努力想要找出一个对策。
“你刚刚去英语备课组,干嘛去了?”
李裕一脸绝望地看着面前几个来关心他的同学,叫苦不迭:“你看,这是她让我拿回来的资料,说我这次语法填空错了好多,让我回来每天专练一篇,上第一节课前交到她桌子上。”
“怎么这么惨?”
“就没人觉得这次考试题出得很偏吗?这个地方为什么一定要填among啊!800年没见过的介词也给出上了!讲真,它不印在答案上,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介词!”
李裕本身就属于那种小科中规中矩,勉强说得过去,大科比较跛脚,语文、英语不过百,数学不及格的那种。
【150分制的及格线是90分。】
“说到底还是你背书少了,背得多了我不信你会不知道among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啊?”他没好气地看着身后声源的方向,是何琴鸣。
“单词都没背过还在这儿叫,羞不羞啊?”
“我勒个姑奶奶,你这么能干怎么没见你说出那八个字呢?”
“我那是脑子一时卡壳了……多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想起来!”
“多给你一点时间?考场上90分钟你都没想起来,现在多给你一点时间你就想起来了?”
【山东小科时间不同于全国大部分地区的75分钟,是90分钟。而且李裕在这里诡辩了,因为何琴鸣不是一上来就在思考这一道题。】
原本来问李裕的同学不知何时就离开了,只剩下这两个人在教室里像幼儿园的小孩一样幼稚地拌嘴。
“这是天然蔗糖还是工业糖精啊?”
“首先排除工业糖精!”
“管他俩甜不甜的,先吃一口再说。”
班里几个同学还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着。
“班里聚成一撮,在这儿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班主任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吓得他们面面相觑,如鸟兽般散开。
于歆兰意味深长地看着刚刚在拌嘴的两人,眼底的探究意味显露,似乎要洞察出他们两人和其他聚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所起的小心思。
“何琴鸣、李裕,来一下办公室。”
“真行啊!”从办公室回到教室,李裕就哭丧着脸,跟宋墨白诉苦,“不知道谁嘴欠给我俩造谣说我俩在一起了,这会儿可算成了兰姐眼中的‘重点保护对象’了。你说她怎么就不能查清楚呢?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我俩的关系也好过现在这样的猜忌啊!”
“她要是查得明白就不用这样大动干戈地给你们叫到办公室问清楚情况了,早就该让你们回家反省去了。”旁边不知是谁插了一嘴。
“也是,咱年级前几天不就有对情侣被赶回家了?至今还——欸!墨哥,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突然被cue,宋墨白还有些慌乱:“没有吧?大概是这两天熬夜的问题……”
“你要不跟班主任申请一下早点下晚自习?你一到要考试得时候就心神不宁的,这怎么行?反正你学习好,兰姐又不能拿你怎么样。”
宋墨白只是轻声应了一声,没再搭话。
最近几天,他明显感觉在学习上有点力不从心,晚上总是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又瞌睡不断,心神不宁。好几个科任老师都跟于歆兰反馈过这个情况,于歆兰也问过,可他只说是这段时间睡眠状况不太好,可能自己调整两天就好了。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最后几天了,各科都展开了紧锣密鼓的复习。年级主任举着麦克风给同学们加油打气:“咱们各科都是按照高考范围来进行的考试安排,那就把这场考试当成高考,想想你高考的时候有多认真,你这次考试就有多认真。只有做到平时赛高考,你高考的时候才不会有压力,才能发挥出你正常的水平来。”
完了,更焦虑了!
“老师,这个地方为什么是下沉气流?”
“老师,课本上说的是‘中央集权’,为什么这里‘地方分权’也对?”
“老师,国家结构形式和国家组织形式有什么区别?”
……
他突然发现,临近考试,他无题可问。
之前做过的错题,再拿出来做一遍也不会出错了;课本上边边角角的知识点也都基本烂熟于心了;甚至一些答题技巧一类的东西,他见得多了,自然也能熟能生巧。
他很慌,很怕,有一种自己没有进步的感觉。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可还有一句: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大概是因为于歆兰那招无意识的杀鸡儆猴吓得有些疑神疑鬼,他竟没意识到自己也在慢慢疏远陈雲遥。
她原本是没什么感受的,只是后来才意识到一些端倪。
“7班那个宋墨白跟清朝老古董一样,没准他就是因为老郑头抓的那几次谈恋爱吓着了。”班里的几个男生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什么叫老古董啊?有你们这么说人家的吗?”方雪第一个跳出来,对几个男生厉声斥责。
“你们一群人心眼子坏得很!”舒艺燃故意很夸张地说着,“没看我遥姐、雪姐心里郁闷吗?还在这里没事找事!”
“你甭在这里装,舒艺燃,你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
“那姐姐可真是看走眼了,”他看方雪前面的座位上没人,顺势一屁股坐下去,转向方雪,“我这不是向着两位姐姐说话嘛!”
方雪被他气到,握紧拳头,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想要捶人的心情,最后只是咬牙切齿地问候:“你贱不贱呢!”
“姐姐,天地可鉴,我对二位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他举起三根指头起誓。
“我谢谢你!”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鸡飞蛋打。
“雪姐,求饶啊!”
“吵什么吵?教学楼是让你们撒泼的地方?来一趟办公室!”